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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核心之影與背叛疑云

服務器中心主樓的地下,是另一個世界。

應急燈大部分已經熄滅,只有少數幾盞頑強地閃爍著慘綠的光芒,將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布滿粗大線纜和冷凝水管的巨大空間內。空氣冰冷刺骨,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味、臭氧味,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如同無數低語匯聚而成的**嗡鳴**。這嗡鳴并非來自物理的聲響,更像是一種直接作用于精神層面的背景噪音,讓人心煩意亂,頭皮發麻。

我抱著昏迷不醒的林秋怡,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她肩頭那根猙獰的鋼釬隨著我的步伐微微晃動,每一次晃動都像扎在我的心上。她的呼吸微弱而滾燙,【熔巖核心】強行注入的狂暴生命力在她體內如同脫韁野馬,與她的治療天賦本能地對抗、融合,形成一種危險的平衡。HP值勉強維持在【40/100】上下,如同風中殘燭。

“這里的能量讀數…混亂到了極點…”馬洋捧著那臺屏幕碎裂、冒著青煙的平板,艱難地解析著紊亂的數據流,臉色比燈光還要慘綠,“源頭就在前面!主控室!但干擾太強了…所有通訊都被屏蔽,連安全區的加密頻道都完全失效了!”

“保持警惕。”張震低吼著,將那面傷痕累累的告示牌盾牌頂在最前面,警惕地掃視著黑暗中每一個可能潛藏危險的角落。周曉雨如同驚弓之鳥,緊握著標槍,護在抱著小男孩的張震身側,目光不時擔憂地掃過林秋怡和我。

越靠近核心主控室,那種精神層面的嗡鳴就越發強烈。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手臂上的玩家界面也變得極其不穩定,藍色的光幕忽明忽暗,邊緣不斷閃爍著雪花狀的噪點。更糟糕的是,昨晚那種細微的電流感和“滋啦”的電子噪音,如同跗骨之蛆,又開始在識海中隱隱作祟。

`#Reconnection... Attempt... Failed...`

`#Contingency... Active... Fragment... Integration...`

冰冷的代碼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不斷扎進我的意識深處。每一次刺痛,都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對前方那片黑暗的**熟悉感**與**排斥感**。

終于,我們抵達了主控室厚重無比的合金大門前。大門被暴力破開了一個扭曲的豁口,邊緣還殘留著高溫熔化的痕跡和干涸的暗紅色血跡。門內一片死寂。

“我先進!”張震深吸一口氣,魁梧的身軀擠過豁口,盾牌在前。確認沒有立即的危險后,我們才魚貫而入。

主控室內的景象令人窒息。

巨大的環形操控臺上,屏幕漆黑一片,只有幾盞紅色的故障燈如同瀕死的眼睛般閃爍。地上散落著破碎的顯示器、傾倒的椅子、凝固的血跡…以及幾具穿著白色實驗服或工程師制服的尸體。他們的死狀極其詭異,身體扭曲,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皮膚上卻沒有任何致命外傷,仿佛靈魂被瞬間抽離。

這里,顯然經歷過一場遠超物理層面的災難。

“技術人員…全死了…”周曉雨的聲音帶著哭腔,捂住了小男孩的眼睛。

馬洋強忍著不適,快步走到主控臺前,試圖找到尚能工作的接口。“核心服務器陣列在下面!更深的地下!主控臺應該有備用能源和…數據緩存!”他手忙腳亂地連接著自己的設備,試圖繞過物理損壞讀取數據。

張震守在門口,警惕著外面的動靜。周曉雨則幫忙在尸體上翻找可能有用的物品或線索。

我將林秋怡小心地放在一張相對干凈的操控椅上,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她的眉頭即使在昏迷中也緊蹙著,身體偶爾會因體內的能量沖突而輕微抽搐。我握住她冰涼的手,試圖傳遞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

“堅持住…秋怡…就快找到了…”我低聲呢喃,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就在這時,馬洋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找到了!主控臺深層緩存里還有殘留數據!雖然損壞嚴重…但…有東西!”

我們立刻圍了過去。碎裂的平板屏幕上,艱難地滾動著大量殘缺不全的數據流和日志片段。

**[日志片段 0927]:...能量波動異常...來源未知...突破閾值...**

**[日志片段 0928]:...服務器陣列過載...冷卻系統失效...物理隔離失敗...**

**[日志片段 0929]:...警告!檢測到高維數據滲透!...防火墻崩潰!...**

**[日志片段 0930]:...它進來了!...它在改寫底層協議!...代碼...活過來了!...**

**[日志片段 0931]:...求救!向總部求救!...信號被屏蔽!...是內部...有內鬼!...**

**[日志片段 0932]:...不!不要看那些光!...它在吞噬...意識...**

**[日志片段 0933]:...魏教授...他最后...上傳了什么?...載體...零號...鑰匙...**

**[日志片段 0934]:...滋滋滋...錯誤...錯誤...Entity_Zero...連接...中斷...滋...**

日志戛然而止。

“高維數據滲透…改寫底層協議…代碼活過來了…”馬洋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恐懼,“這…這根本不是什么游戲入侵!這是…更高維度的某種存在,通過游戲服務器作為跳板,在強行改寫我們世界的物理規則!”

“內鬼?內部屏蔽了信號?”張震臉色鐵青。

而我的目光,死死釘在最后那幾行字上——**魏教授…上傳了什么?載體…零號…鑰匙... Entity_Zero...連接中斷...**

昨晚那冰冷的代碼碎片瞬間在腦海中炸開!`#Entity_Zero... Status: Unstable... Reconnection Protocol... Fragment Detected...#Execute... Contingency...`

“魏教授是誰?”我聲音沙啞地問。

“魏啟明!”馬洋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幻夢Online》的首席架構師和主設計師!業界傳奇!他…他最后上傳了什么東西?‘載體零號’…‘鑰匙’…難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我,充滿了驚疑和探究。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主控臺深處,一塊布滿裂紋、本已完全黑屏的巨大主顯示屏,突然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沒有圖像,沒有文字。

只有一片純粹的、不斷翻滾攪動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紫色數據流**!它瘋狂地扭動著,變幻著無法理解的幾何形態,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充滿惡意的精神污染!僅僅是直視它,就感到一股冰冷的、想要將靈魂都凍結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頭暈目眩,惡心欲嘔!

“不要看!”馬洋驚駭地大叫,試圖擋住屏幕,但那暗紫色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阻礙!

“呃啊!”周曉雨抱著頭蹲了下去,臉色慘白。張震也悶哼一聲,強忍著不適轉過頭。我更是感到識海如同被重錘擊中,昨晚的電子噪音瞬間放大成了刺耳的尖嘯!手臂上的界面瘋狂閃爍、扭曲!HP和MP都在飛速下降!

“關閉它!毀了它!”張震怒吼著就要舉盾去砸!

“等等!”馬洋死死攔住他,指著屏幕邊緣一個極其微小、幾乎被瘋狂數據流淹沒的標記,“看那個!那是…安全區的內部通訊協議標識?!這東西…它在嘗試…反向連接安全區的網絡?!”

什么?!

安全區有強力信號屏蔽,這是趙鐵軍確認的!那為什么…這個明顯帶有極度惡意的數據流,能嘗試連接安全區內部網絡?除非…屏蔽對它無效?或者…屏蔽系統內部有“門”?!

這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我從數據流的精神沖擊中清醒了幾分!趙鐵軍平板上的紅色問號…軍方對我們能力的了解程度…安全區內部神秘的信號屏蔽…

“馬洋!截斷它!分析它的連接目標!”我強忍著頭痛嘶吼。

“我在試!干擾太強了!”馬洋手指在鍵盤上幾乎要敲出火花,碎裂的平板屏幕數據瘋狂滾動!

就在這混亂之際——

“嗡!”

一聲輕微的、幾乎被數據流噪音掩蓋的震動聲從我口袋傳來!是趙鐵軍發給我們的小隊通訊器!它明明在強干擾下應該完全失效了!

我下意識地掏出來。通訊器屏幕亮著,顯示著一條極其簡短、來自未知內部頻道的加密信息,只有兩個字:

**【撤離。立即。】**

發送者:**趙鐵軍。**

發送時間:**就在十秒前!**

他怎么可能在完全屏蔽的環境下發信息?!除非…他就在附近?或者…他擁有特殊的、不受屏蔽影響的通訊渠道?而這條信息…是警告?還是…命令?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杜天鷹的陷阱、程云的警告、趙鐵軍的紅色問號和這條詭異的撤離命令…所有的線索瞬間串聯起來,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俞辰!有發現!”馬洋突然驚叫,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震驚和憤怒,“我捕捉到一絲泄露的加密波段!雖然很微弱…但波段特征…和軍方最高指揮部使用的‘鐵幕’加密協議高度吻合!這東西…這東西的嘗試連接目標…指向安全區內部!具體位置…指向…指揮中心!趙鐵軍的辦公室!!”

仿佛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內鬼…就在安全區最高層?!就在趙鐵軍身邊?或者…就是他本人?!那條撤離命令…是怕我們發現更多?!

“我們被利用了!”張震瞬間想通了關鍵,怒吼道,“趙鐵軍讓我們來,根本不是為了什么狗屁偵察!他是想讓我們當探路石,替他觸發這里的陷阱,或者…幫他拿到他想要的東西!然后再把我們滅口?!”

“那秋怡姐怎么辦?!”周曉雨帶著哭腔喊道。

我死死攥著通訊器,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冰冷的殺意和背叛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幾乎要沖破理智的束縛。林秋怡昏迷的蒼白臉龐、杜天鷹陰鷙的冷笑、程云失望的眼神、趙鐵軍平板上的紅色問號…所有畫面在眼前瘋狂閃爍。

“走!”我當機立斷,聲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帶上秋怡,原路返回!立刻!”

“那核心數據…”馬洋不甘地看著屏幕上那還在瘋狂扭動的暗紫色數據流。

“來不及了!這東西不是我們能處理的!先離開這里!”我抱起林秋怡,轉身就朝門口沖去。張震和周曉雨立刻跟上。

就在我們沖出主控室大門的瞬間——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從我們剛剛經過的通道深處傳來!猛烈的沖擊波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和碎石撲面而來!

“小心!”張震怒吼著舉起盾牌,將我和林秋怡護在身后!

“噗噗噗!”碎石如同子彈般打在盾牌上!整個地下空間劇烈搖晃,頂部的管道和線纜紛紛斷裂、墜落!

“通道…被炸塌了!”周曉雨尖叫著指向來路。濃煙和火光中,唯一的退路被徹底封死!

“是杜天鷹!還是…軍方?!”張震目眥欲裂。

“他們想把我們困死在這里!”馬洋臉色慘白。

爆炸的煙塵尚未散盡,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從通道另一側——通往更深地下服務器陣列的方向傳來!伴隨著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

“咚…咚…咚…”

一個龐大而扭曲的身影,緩緩從彌漫的煙塵中顯現。

它身高接近三米,身軀由無數斷裂的服務器機柜、扭曲的線纜和閃爍著詭異紅光的金屬殘骸強行拼湊而成,仿佛一個褻瀆科技的畸形縫合怪!軀干中心,一個巨大的、布滿血絲的電子眼在不斷轉動掃描!它的雙臂是兩臺被改造成炮管形狀的巨大工業風扇,此刻正發出低沉的嗡鳴,扇葉邊緣閃爍著高頻震動的寒光!下肢則是厚重的液壓機械腿,每一步落下都讓地面震顫!

【構裝體·清道夫(機械精英) LV 10】

【特性:高物理防御、能量抗性、區域封鎖】

猩紅的警告文字在所有人眼前跳動!

退路已斷!前有強敵!

“媽的!跟他們拼了!”張震怒吼著,將盾牌重重砸在地上,擺出了決死的防御姿態!周曉雨咬著牙,將最后的幾根標槍攥在手中。馬洋手忙腳亂地試圖用損壞的設備尋找這怪物的弱點。

我將林秋怡輕輕放在角落相對安全的陰影里,深深看了一眼她昏迷中依舊痛苦蹙起的眉頭。然后,我站起身,拔出了【熔巖切割者】。劍身上的暗紅色紋路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的殺意,開始隱隱流動。

識海中,那冰冷的電子噪音因爆炸的沖擊和眼前怪物的壓力而變得更加尖銳、狂亂!視野邊緣,數據流殘影瘋狂閃爍!手臂上的界面劇烈波動,那個代表“狀態”的圖標再次出現了極其短暫、卻更加清晰的扭曲!

`#Entity_Zero... Contingency... Activated...`

`#Override... Local Protocol...`

`#Target... Eliminate...`

一股狂暴的、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如同即將決堤的洪水,在我體內瘋狂沖撞!理智的堤壩搖搖欲墜!

我抬起頭,猩紅的劍尖指向那步步逼近的機械怪物,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

“擋我者…死!”

安全區的指揮中心內,燈火通明。巨大的屏幕上分割著城市各處的監控畫面,中心最大的畫面,赫然是服務器中心外圍的俯拍影像——那里正升騰著爆炸引起的濃煙。

趙鐵軍中校背對著屏幕,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安全區內擁擠而惶恐的人群。他手里拿著一個特殊的、沒有任何標識的加密通訊器。

通訊器里傳來一個經過處理的、冰冷而威嚴的聲音:“‘鑰匙’進入核心區了?”

“是的,‘零號’已按計劃觸發‘清道夫’。”趙鐵軍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數據擾動已捕捉,符合預期。‘新紀元’的鬣狗也被暫時擋在外面。”

“很好。確保‘鑰匙’存活。他的‘覺醒’程度還不夠。壓力和痛苦…是最好的催化劑。”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那個重傷的治療者…她的生命體征?”

“微弱,但穩定。熔巖核心的沖突能量正在被她的天賦緩慢轉化,這是一個…意外的變量。”趙鐵軍微微皺眉,“是否需要干預?”

“不。痛苦和牽掛…同樣是催化劑。讓‘零號’帶著她。記住我們的最終目標:不是拯救這座城市,而是…獲取完整的‘鑰匙’,打開‘門’,迎接真正的‘新紀元’。在此之前,所有的犧牲…都是必要的代價。”

“明白。”趙鐵軍關閉通訊器,轉過身,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升騰的濃煙,眼神深處,是一片冰冷的、毫無溫度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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