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您瞅瞅,我戴這金鏈子,還成不?”
毒子從那皺巴巴的塑料袋里,小心翼翼地把金項鏈提溜出來,麻利地掛上脖子。
他呲著牙,頭往前探,方便我看得真亮兒。
我笑著點點頭,隨口說了句:“還行,跟你這身兒挺搭。”
毒子一聽,眼珠子都亮了,嘴咧得更大了,都能看見后槽牙了。
他把鏈子摘下來,擱手里掂了掂,突然塞嘴里,嘎嘣就是一口。
我看得真真的,上頭留了個牙印兒。
他自個兒倒先解釋上了,嘿嘿笑著說:“我這人就好這口兒,看見金的就想咬一口,沒別的意思啊,您可別多想?!?
我心說,得了吧,裝啥大尾巴狼,不就是怕鏈子是假的么。
打發了毒子,我跟錢豹也沒多耽擱。
畢竟,周強那孫子還等著咱哥兒倆“伺候”呢。
臨走,我跟毒子提了一嘴,說往后有事兒常聯系。
毒子跟撿了元寶似的,忙不迭地應承,還讓我得空了,在孟德賈、志勝哥跟前,多替他說幾句好話,好讓他早點兒“出人頭地”。
我嘴上應著,心里卻想,這小子,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從毒子那屋出來,錢豹就忍不住了,咧著嘴直樂:
“這貨,比孟德賈那老小子還好忽悠,您瞅他那熊樣,跟哈巴狗似的,就差搖尾巴了。”
我回了句:“孟德賈比他精,志勝哥那檔子事兒,他指不定還不知道呢?!?
錢豹一撇嘴:“他就算知道了,你送他這么大一金鏈子,他也得認,就算不認,表面上也得跟你客氣客氣。”
我嘆了口氣:“嗨,管他呢,只要他不跟志強、孔玥那倆二貨攪和一塊兒,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頓了頓,我問錢豹:“周強那頭兒,你咋想的?準備咋收拾他?”
錢豹說,華姐早派人盯上他了,就等他晚上落單,好下手。
“這事兒你可得上點兒心,別整岔劈了,到時候臉上不好看?!蔽疫€是有點兒不放心。
錢豹一拍胸脯,跟我保證:“您就擎好吧,等逮著那孫子,先給他來點兒‘硬菜’,保準他立馬就得撂。”
我點點頭,又問他還有沒有別的事兒。
沒有的話,我得趕緊家去了,奔馳車還在那停著呢。
錢豹突然擠眉弄眼地笑起來,一臉的猥瑣:
“咋的,想媳婦了?這么猴急?”
我一聽就火了,抬腿就想踹他:
“滾犢子!我是回去收拾東西,柳烈他們家不得搬家么?”
我懶得跟他廢話,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你以后說話注意點,別老‘小賤人’‘小賤人’的掛嘴邊,現在我跟她也算朋友,你這么說,不合適?!?
錢豹笑得更歡實了:
“行啊,這就護上了?還說你們倆沒一腿,鬼才信!”
我轉身就走,懶得搭理他。
他卻一把拽住我:
“別介啊,我跟前女友約好了,等會兒見一面,你跟我一塊兒去?!?
我納悶了:“咋的,怕一個人去挨揍啊?”
錢豹嘿嘿一笑:“那可不,我一個人挨揍多虧,拉上你,才能體現咱哥倆的交情嘛。”
我算是服了他了:“走吧走吧,早點兒完事,我好回去陪我媽?!?
我倆直奔賭場,到了二樓,進了間臺球室。
錢豹的前女友,正坐在一張破沙發上。
這女的我不認識,但看錢豹那副死了親爹一樣的表情,估計也不是啥好鳥。
錢豹一見她,立馬就炸了,指著她鼻子就開罵:
“你個臭娘們,跟那個王八蛋合伙坑我是吧?你等著,等志勝哥收拾完那頭,回過頭來,就拆了你這破賭場!”
他前女友聽了,一點兒也不害怕,還“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你嚇唬誰呢?志勝哥是誰你都不知道吧?就算知道,他現在還能顧得上你?我可聽說了,志勝哥這回是惹了大麻煩,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出來還兩說呢?!?
錢豹一愣,估計是沒想到對方消息這么靈通。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強撐著說:
“行,那咱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那個王八蛋呢?讓他滾出來!”
話音剛落,門開了,打外頭進來一個“潮人”。
頭發染得金燦燦的,還燙了個啥“沙宣頭”,耳朵上掛著倆大鐵圈子,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
這打扮,在當時也算得上是“弄潮兒”了,反正我是欣賞不來。
錢豹一見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嘴里頭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地往外冒臟話。
那“潮人”也不理他,直接走到錢豹前女友跟前,一把摟住她的腰,還在她臉上啃了一口,擺明了就是惡心錢豹。
錢豹這家伙,平時看著挺機靈,這會兒倒成了個炮仗,一點就著。
他沖上去,揮手就給了“潮人”一個大嘴巴子。
可他也不想想,這是啥地方?賭場!
“潮人”他哥,就是這兒的“扛把子”。
錢豹前腳剛動手,后腳就從外面沖進來七八個壯漢,不由分說,就把我倆摁地上,一頓胖揍。
等我倆從賭場里出來,都快沒人樣了。
我找了個小診所,胡亂抹了點藥膏,忍不住數落錢豹:
“你他媽的,叫我來就是為了挨揍的???我還以為你有啥妙計呢。”
錢豹哭喪著臉:
“我約她的時候,哪知道志勝哥會出事啊,我尋思著,借著志勝哥的威風,好好壓壓她的氣焰,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說:
“那現在咋整,要不找找孟德賈?”
錢豹搖搖頭:
“孟德賈管的是百貨大樓,這賭場的事兒,他怕是說不上話?!?
我想了想,又說:“那……毒子呢?他不是也認識不少人嗎?”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孟德賈都不頂用,毒子就更別提了。
看來,錢豹這仇,只能先記下了,等以后有機會再說。
我跟錢豹說:
“得了,不跟你瞎掰扯了,我得趕緊家去了。”
“去吧,晚上等我信兒。”錢豹蔫頭耷腦地說。
“嗯?!?
我回到家,一進院子就愣住了。
柳烈他們家的奔馳,竟然還在。
怪了,我走的時候,不是讓柳烈把東西都搬進屋里了嗎?這都幾點了,怎么還在這兒?
我正納悶呢,就看見柳烈她爸媽,正蹲在菜地里,跟我媽一塊兒忙活呢。
柳烈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手里拿著個啥玩意兒,正逗貓呢。
見我回來,柳烈立馬站起來,朝我跑過來:
“哥,你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跟她爸媽打了聲招呼。
我媽也過來了,笑著說:
“你這孩子,做了好事也不跟媽說,人家送了這么多東西,你可得好好勸勸,讓人家拿回去,咱家可不能收這么貴重的禮……”
我媽話還沒說完,就被柳烈她媽打斷了:
“大姐,咱可說好了,這些東西您一定得收著,不然我們可不走了!一條命,哪能就值這點兒東西?”
柳烈湊到我跟前,小聲說:
“我可都按你說的,跟我媽說你救了我,他們是來感謝你的?!?
“你們來多久了?”我問。
“來了好一會兒了,吃完飯就過來了。我爸媽看你媽在收拾菜園子,就幫了幫忙,這一幫,就忙到現在?!绷艺f。
“那……你們沒聊別的吧?”我又問。
柳烈笑了笑:“放心,沒聊別的,就聊了你小時候那些破事兒?!?
聽她這么說,我總算放心了。
我媽在旁邊催我:“遠峰啊,快去買點兒肉菜,今晚媽給咱貴客做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