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不敢。”他小聲回應，聲音里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懦。

“你是李家名正言順的大少爺。本人今兒個登門拜訪，是客，你是主。”

茅清兮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主人家若是不坐，我這個客人，又怎好落座呢？”

周夫人站在一旁，目光陰冷，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刮過周長明。

都是這個小傻子惹的禍！

若不是他，自己怎會招惹上臧夫人這個煞星？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在他剛出生時，就直接把他掐死，也省了今日這許多麻煩！

她暗自咬牙切齒，面上卻不得不強撐起一抹虛假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向茅清兮走去：

“臧夫人，您看，老爺他還沒回來，不如……先由我陪您喝杯茶，稍作休息……”

說著，她就要向主位走去，試圖落座。

“衛府的待客之道，竟是讓一個姨娘，坐在主位上陪客？”

茅清兮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諷。

周夫人臉色一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臧夫人這話……未免有些過了。如今這衛府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我……都是我在操持……”

她還想強行辯解，試圖挽回一些顏面。

“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和你爭論這些的。”

茅清兮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栗。

“我是來，給長明找回場子的。”

一旁的富峻，看著自家夫人這副模樣，心中暗自好笑。

這般冷著臉威脅人的樣子，當真與主子如出一轍！

他“嗆啷”一聲，將腰間的刀緩緩拔出一截，寒光閃爍，殺氣逼人。

“還不快滾開？！”

一聲低喝，如同驚雷，震懾全場。

“這……這里可是李家！”

周夫人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微微顫抖，聲音卻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

“就算你們是瀾府的人，也不能如此……我們李家，可是太子殿下的人！”

提到“太子”二字，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原本的恐懼也消散了許多，聲音也大了幾分。

有太子殿下撐腰，她李家何懼之有？

“看來，你還是沒聽明白我的話。”

茅清兮冷笑一聲，右手拇指輕輕搭在了腰間三寒霜的劍柄上。

“噌——”

長劍出鞘，寒光四射，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

茅清兮手腕一轉，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直指周夫人！

“啊——”

周夫人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身體下意識地向后躲去。

“你……你竟敢……”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難以置信。

劍鋒，裹挾著凌厲的寒芒，最終落在了……她身下的那張椅子上。

“喀嚓——”

一聲脆響，木屑飛濺。

上好的黃花梨木椅子，瞬間四分五裂，化為一堆碎片。

周夫人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神情茫然。

茅清兮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是將長劍緩緩歸鞘，動作優雅而從容。

她轉頭看向一旁早已嚇傻了的幾個仆人，淡淡吩咐：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再搬一張椅子來。”

“是……是……”

幾個仆人似月初醒，慌忙應聲，手忙腳亂地照辦。

另外兩個丫鬟，則連忙上前，將周夫人從地上攙扶起來。

茅清兮在椅子上坐定，

周長明也反應過來，連忙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只是身體還有些僵硬。

周夫人披頭散發，衣衫凌亂，狼狽至極。

她死死地盯著茅清兮和周長明，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

“你們……你們這是在玩火！我……我一定要去太子殿下面前告你們！”

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絲瘋狂。

“李家真是好大的口氣，竟敢拿太子的名頭來招搖撞騙，我看你們是嫌命長了！”

茅清兮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起來，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儲君位置已內定，國之根本，豈是你們可以隨意攀扯利用的？富峻，給我掌嘴，讓她長長記性，省得她日后胡言亂語，給李家招來滅門之禍！”

“得嘞！”

富峻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一抹獰笑，大步朝周夫人走去。

那笑容，落在周夫人眼中，比地獄里的惡鬼還要可怕。

“不……你不能這么對我！我可是李家主母！李家可是朝廷御用商戶，有陛下親賜的金匾……”

周夫人嚇得連連后退，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然而，富峻根本不為所動。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周夫人的頭發，將她的頭狠狠地按在地上。

兩旁的丫鬟，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眼看著富峻就要動手，

“住手！臧夫人，請息怒！”

一個焦急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打斷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周老爺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一進門，便看到眼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嚇得他腿都軟了，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茅清兮磕頭請罪。

茅清兮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深邃，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周老爺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背后的衣衫也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心思電轉，立刻換上了一副慈父的面孔，看向周長明：

“長明啊，你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為父可是派人四處尋你，卻一直沒有你的消息。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造化，能拜臧夫人為師，這……這運氣簡直絕了！”

周長明看著他，沉默不語。

往日里，父親看他的眼神，只有厭惡和嫌棄，何曾有過這般慈愛？

這般虛偽的模樣，讓他感到陌生，更感到惡心。

“周老爺不必如此。”

茅清兮終于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今日前來，并非為了與你敘舊，也不是來看你這般惺惺作態的表演。”

“長明，我既然已經收他為徒，便會護他周全。至于這李家，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些痛苦，今日，我定要一一討回！”

周老爺臉色一變，正要開口解釋，試圖辯解幾句。

茅清兮卻已經將手，輕輕地搭在了三寒霜的劍柄上。

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卻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寒意。

“周老爺可以繼續說，但你要想清楚了。”

“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我清算李家的理由。”

“我向來說到做到，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周老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看到了極點。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