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霍母對這個提議很是滿意，“那你可得好好照看月兒，萬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言悅笑意盈盈地保證：“母親和舅母盡管放心。晏兮表妹這般惹人憐愛，我疼她還來不及呢。”

霍辰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他將剝好的栗子放在一旁，沒有再往言悅面前送。

言悅眼睜睜地看著那盤栗子離自己越來越遠，心里頭那個急啊，可又不好發(fā)作，只能干瞪眼。

“這可真是再好不過了。”霍母總算是聽到了一句順心話，“那我就把晏兮交給你了。”

酆母也跟著眉開眼笑，連忙幫腔：“是啊女兒，記得要照顧好你嫂子，還有……順便幫我看著點你表哥。”

酆晏兮嬌羞地看了霍辰一眼，低垂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言悅的心思，卻全在那盤被撤走的糖炒栗子上。

她正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把栗子弄回來，卻聽見霍辰冷不丁地開口：

“正經(jīng)的飯菜還沒用完，怎么倒把茶點端上來了？撤下去！”

小廝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可他也不敢多問，連忙手腳麻利地把那盤糖炒栗子撤了下去。

小廝心里頭卻忍不住犯嘀咕：

這栗子，不是您吩咐要上的嗎？

怎么這會兒又成了我們的不是？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言悅繃著一張臉，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飯，食不知味。

霍辰心里也不痛快。

茅言悅這幾日沒少受他母親的排揎，連帶著讓無辜的酆晏兮也受了委屈，他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他知道言悅饞這口栗子，特意吩咐人備下的，可這女人偏偏不領情，還一個勁兒地給他找麻煩。

——場景轉(zhuǎn)換分割線，此處增加描述與細節(jié)——

云州，沈家。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沈家正房內(nèi)，古夫人頭上裹著一方素色的抹額，斜倚在鋪著錦緞的軟榻上，眉宇間帶著幾分倦怠的病容。

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忙而不亂，腳步都放得很輕。

“夫人，您身子可好些了？”古子書坐在榻邊，輕聲問道，語氣中滿是關切。

“無妨，不過是偶感風寒，將養(yǎng)幾日便好了。”古夫人微微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兒子，聲音有些虛弱。

“母親還是得多保重身子才是。大哥再過幾日就要回來了，若是瞧見您這般模樣，定要心疼壞了。”古子書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扶著古夫人坐起身來。

“我知道，你們兩兄弟都是暖心小棉襖。”提到大兒子，古夫人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來。

一旁的邱媽媽見古夫人又輕輕咳嗽了幾聲，連忙使了個眼色，讓小丫鬟去把熬好的藥端來。

等了片刻，婉柔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膳，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她全副心思都在古夫人身上，小心翼翼地將藥碗放在榻邊的小幾上，并沒有注意到，有一道目光，正緊緊地追隨著她。

古子書的視線，從婉柔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他只覺得，隨著她的出現(xiàn)，原本略顯沉悶的屋子里，似乎也變得明亮了起來。

古夫人喝完藥，婉柔又體貼地伺候她吃了幾塊山楂糕。

“這山楂糕酸甜可口，最是開胃消食，還能去去您嘴里的苦味兒。”婉柔輕聲細語地解釋道。

“母親身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心靈手巧的丫頭？”古子書看著婉柔，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婉柔端著一碗熬得濃稠的藥湯，沿著抄手游廊，向著古夫人的臥房走去。

回廊曲折，光影斑駁。她低垂著眼，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腳步，生怕手中的藥碗有任何閃失。

“母親身邊，何時多了這么個伶俐的丫頭？”

一道略帶戲謔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寧靜的氛圍。

婉柔一驚，手中的藥碗微微一晃，險些灑出幾滴。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古夫人斜倚著的床榻邊，還坐著一位錦衣公子。

抬眼望去，那是一位過分俊美的年輕男子。

他身著一襲紫色錦緞長袍，更襯托出幾分風流倜儻。

隨意地坐在榻邊，姿態(tài)慵懶，眉眼間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邪魅。

特別是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轉(zhuǎn)間，仿佛能攝人心魄。

“新來的丫頭，瞧著還算伶俐，在屋里待命吧。”古夫人輕輕抿了一口婉柔遞上的湯藥，又順手拈起一塊山楂糕，緩緩說道。

“這位是咱們府上的二少爺。”邱媽媽在一旁輕聲提醒，示意婉柔上前見禮。

婉柔定了定神，斂去眼底那一絲慌亂，上前一步，向著那位二公子微微福身。

“真是個標致的人兒，”古子書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母親好眼光。”

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在婉柔身上打轉(zhuǎn)，似乎要將她從頭到腳看個仔細。

婉柔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心中暗自腹誹，卻也不敢表露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古夫人歇下，婉柔才隨著邱媽媽退了出來。

古子書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夫人，您瞧二公子那眼神……”待婉柔走遠，邱媽媽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

古夫人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子書那孩子，就是這性子。”她輕描淡寫地說，“隨他去吧。”

邱媽媽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古夫人打斷了。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古夫人擺了擺手，“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

邱媽媽只得把話咽了回去。

她心里明白，古夫人如今之所以對古子書如此寬容，不過是因為時過境遷，許多事情，她已經(jīng)不在乎了。

那些曾經(jīng)的爭斗、算計，如今看來，都不過是過眼云煙。

更何況，古子書再不成器，終究是沈家的血脈。

“大公子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邱媽媽順勢將話題引到了古子云霆身上，“將來定能光耀門楣。”

古夫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愿吧。”她輕聲說道，“只盼著他能早日金榜題名，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

從古夫人院子里出來，婉柔獨自一人走在回廊上。

她的心跳得厲害，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著古子書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還有他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那種眼神，讓婉柔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經(jīng)過假山時，她突然感覺胳膊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拽了過去。

“啊——”

婉柔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捂住了嘴巴。

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古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