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淡淡地說道。

“啊？”

言悅一愣，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輸了？怎么可能？”

她連忙低下頭，仔細地查看棋盤。

可是，看了半天，她也沒看出自己輸在了哪里。

“你……你是不是耍賴？”

她抬起頭，氣鼓鼓地看著霍辰。

霍辰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在棋盤上輕輕一點。

“這里，看到沒？”

他說道。

言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棋子，竟然已經被逼入了死角。

“哎呀！我怎么就沒注意到呢！”

她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跟你下棋，贏了也沒什么成就感。”

霍辰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收起。

“對了，”言悅忽然記起一件事，“今兒又不是十五，你怎么來了？”

霍辰最近來她這里的次數，明顯比以往多了。

“母親那邊，”霍辰動作一頓，復又繼續收拾棋子，“催得緊了。”

“催你成婚？”言悅隨口接話。

霍辰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又提你那表妹了？”言悅來了興致。

“提了。”霍辰淡淡應道。

“我就說嘛，月月多好的姑娘，你偏偏……唉！”言悅嘆了口氣。

“她還一個勁兒地跟我打聽你呢，問你最近過得怎么樣，有沒有想她……”

“你說說你，放著這么好的姑娘不要，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霍辰抬眸，看了她一眼，反問道：“青梅竹馬，就非得在一起？”

“那……也不是……”言悅被他問得一愣。

霍辰將最后一顆棋子放入棋盒，語氣平靜：“那你呢？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小公爺，可曾問過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言悅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我……”

她低下頭，聲音低低的。

“我爹娘……他們都是為我好……”

“是啊，他們為你安排好了一切。”霍辰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那你呢？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言悅咬了咬唇，“我……我只希望……別餓著我就行……”

霍辰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呀，就這點能耐還裝。”

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

言悅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反駁道：“民以食為天嘛！再說了，我爹娘那么疼我，他們給我安排的，肯定都是最好的！”

霍辰看著她，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你倒是……對他們信任得很。”

“那當然！”言悅一臉的理所當然，“我爹娘，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當初待在家里時，我娘總是說我能吃，說我這樣下去，以后肯定嫁不出去。我爹就說，能吃是福，讓我盡管吃，還說就算我嫁不出去，他也會養我一輩子！”

言悅說著說著，便回憶起了往昔，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娘雖然嘴上總是說我，可每次做了什么好吃的，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我……”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霍辰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兩句，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房間里，燭光搖曳，氣氛溫馨而和諧。“我娘啊，那可是頂好的娘親了！”

言悅提起母親，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不光對我好，對我那些個庶出的姐妹們，也都是一樣的疼。”

“哦？這可真是難得。”

霍辰順著她的話應了一聲，語氣里卻聽不出幾分真情實感。

言悅沒注意到他的敷衍，自顧自地說著：

“可不是嘛！所以我從小就聽爹娘的話，他們說好，那就準沒錯！”

她用力地點點頭，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有多么信服父母。

“他們替我相看的人，我連操心都不用，橫豎自家人是不會害我的！”

“所以……到頭來還是被退婚了。”

霍辰不緊不慢地接了句話，像是一把小刀，精準地扎在了言悅的心窩上。

“……”

言悅被噎了一下，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她拿眼角狠狠地剜了霍辰一眼，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霍辰像是沒看見她的眼神，自顧自地端起茶盞，輕輕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

他微微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淡淡的苦澀。

然后，他慢悠悠地開口了：

“所以說啊，爹娘給指的路，也不一定就全對。”

“國公府是挺不地道的，可話說回來，這世道不就這樣嘛，誰還沒點私心？真要換成你，搞不好也是一丘之貉。”

言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炸了毛。

她猛地轉過頭，瞪著霍辰，沒好氣地回道：

“你又看不到，怎么知道我會不會跟他們一樣？”

霍辰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言悅的臉上。

他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最終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言悅知道他話里有話，不過她也沒惱。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原本就不是真的。

“那是因為現在咱們是假的，你當然不介意。”

她撇了撇嘴，語氣里帶著幾分自嘲。

“真要到了談婚論嫁那一步，誰還不是精打細算的？”

霍辰轉過頭，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但很快又被他掩飾了過去。

他低下頭，繼續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似乎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

言悅用手撐著腦袋，目光有些渙散。

她望著窗外，眼神穿過庭院，似乎飄向了遠方。

“唉，世事難料啊……”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自從家里出了事，天南海北的，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我爹娘了。”

霍辰放下茶盞，看向言悅。

兩年？

這個詞，讓霍辰的心，微微一動。

言悅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頭，看向霍辰，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大陸。

“是啊，都兩年了！”

霍辰拿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他抬起頭，看向言悅。

像是沒聽清，又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眨了眨眼，問：

“什么？”

言悅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板，一字一頓地提醒他：

“兩年啊，咱們的契約！”

霍辰這才緩緩抬起眼眸，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似乎真的忘記了這件事。

“是么？”

他反問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當然啦！”

言悅猛拍大腿，語氣肯定，好像生怕霍辰反悔似的。

霍辰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么。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了，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聲。

“哦，對，好像是這么回事。”

說完，他又低下頭，輕輕地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