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哭腔：

“四姐姐……你倒是說句話呀，真相壓根不像四哥描述的這般……”

晏玥玥努力吸了吸鼻子，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

“先前厲夫人提到你與陸大哥在后院對劍，我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溪溪妹妹和陸大哥……在……在過招。”

她有些語無倫次，磕磕巴巴地解釋著：

“而且……而且外面都說你生得極美，和仙女兒似的，剛好溪溪妹妹也這么好看，我……我一時眼花，就認(rèn)錯了……”

她抽抽搭搭的，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可憐極了。

晏玥玥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

“四姐姐……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啊，你……你跟四哥說說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聲音里充滿了哀求。

晏清瀾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晏玥玥這副模樣，本該讓人心生憐惜。

她那張臉，生來就是讓人疼的，尤其是哭起來的時候，更是讓人心疼得不得了。

平日在蘇府，只要晏玥玥一哭，全家上下都得亂成一鍋粥。

可惜，晏清瀾不是一般人。

晏玥玥的眼淚，對她來說，毫無作用。

看著晏玥玥哭得傷心欲絕，晏清瀾卻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些被她刻意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那時，錢雅芝還沒有動把原主送走的心思。

在一個尋常的午后，晏玥玥依偎在錢雅芝身邊，用稚嫩的聲音說著一些讓人不寒而栗的話。

“娘親，那天我落水的時候，四姐姐明明就在旁邊看著，她為什么不救我呢？”

“她明明可以拉我一把的，可是她沒有……她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她是不是巴不得我被淹死？這樣，爹娘和哥哥們就只會疼她一個人了……”

晏清瀾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還能感受到當(dāng)年原主心中的絕望和痛苦。

就是這些話，像一把把尖刀，刺進(jìn)了錢雅芝的心里，讓她對原主產(chǎn)生了深深的芥蒂。

最終，錢雅芝下定決心，要把原主送走，越遠(yuǎn)越好。

那時的原主，雖然昏迷著，但并非完全沒有意識。

她隱約聽到了錢雅芝為了安撫小女兒，竟然要將自己送走，完全不顧她的死活。

也許，原主之所以沒能挺過來，不僅僅是因為身體上的傷，更是因為心里的那道坎，讓她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晏清瀾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晏玥玥。

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都無法對這個妹妹產(chǎn)生任何好感。

晏子晏不過是說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根本傷不到晏玥玥分毫。

她就能哭成這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當(dāng)初的原主呢？

又有誰來替她哭訴？

晏清瀾只覺得心里一陣惡心，胃里翻江倒海。

她猛地彎下腰，捂住嘴，干嘔起來。

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陸家人，臉色頓時變了，急忙圍了上來。

傅清霽連忙扶住晏清瀾，滿臉焦急：

“阿清，你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明瀾的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是不是早上吃的東西不消化？還是著涼了？”

“阿清，你先忍忍，大哥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宋溪溪剛剛還恨不得把晏玥玥給生吞活剝了，這會兒卻嚇得手足無措。

她慌忙摸了摸晏清瀾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感覺到晏清瀾沒有發(fā)燒，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但她還是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成這樣了？”

“阿清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沒休息好啊？”

她突然停下腳步，猛地轉(zhuǎn)過頭，

死死地盯著晏玥玥，

目光像兩團(tuán)燃燒的火焰，要把她燒成灰燼：

“還是說……你被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給熏著了？！”陸家人的反應(yīng)，如同一記悶雷，砸在晏玥玥頭頂。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晏清瀾不過是干嘔兩聲，竟引得他們?nèi)绱舜髣痈筛辍?

眼眶迅速泛紅，晏玥玥死死盯著人群中心的晏清瀾。

那副眾星捧月的畫面，仿佛一根根尖刺，狠狠扎進(jìn)她的眼底，刺得她生疼。

論長相，她自認(rèn)勝過晏清瀾；論性子，她也自認(rèn)為比晏清瀾更討喜。可憑什么，陸家人對她的眼淚視若無睹，卻對晏清瀾的干嘔緊張萬分？

胸口像是堵了一團(tuán)棉花，悶得她透不過氣。

這不公平！

正當(dāng)她暗自神傷時。

晏清瀾卻輕輕拽了拽宋明瀾的袖子，微微搖頭：

“大哥，我沒事，用不著這么緊張，沒必要找醫(yī)生來看。”

細(xì)微的動作，卻讓傅清霽愈發(fā)擔(dān)憂，她眉頭緊鎖，目光焦灼：

“真的沒事嗎？”

晏清瀾抬手，緩緩理了理衣裳，聲音輕柔：

“沒事，就是突然有點(diǎn)反胃。”

“嗡——”

晏玥玥只覺腦中一片轟鳴，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四個字，像是不受控制般，從她心底猛地蹦出。

惺惺作態(tài)！

從小到大，晏清瀾慣會用這招！

怒火上涌，晏玥玥氣得渾身發(fā)抖，幾乎是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四姐姐，即便你對我無感，也沒必要這樣吧！”

她咬著下唇，聲音微微發(fā)顫，

“小時候你就喜歡裝，怎么長大了還是這套？”

她想不通，陸家人又不是傻子，難道他們當(dāng)真看不穿晏清瀾的把戲？

這就是赤裸裸的裝可憐！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并非晏清瀾，而是宋明瀾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晏六姑娘慎言。”宋明瀾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直刺晏玥玥心底，“阿清的性子如何，我們心里有數(shù)，不勞你費(fèi)心。”

他不動聲色地將晏清瀾護(hù)在身后，眼神示意她安心。

難道他看不出來，晏清瀾是真的難受？

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厭惡，豈是裝模作樣能演出來的？

宋明瀾的話，已是給晏玥玥留了幾分薄面。

可宋溪溪向來是個直性子。

她“噌”地一聲抽出長劍，劍尖直指晏玥玥，厲聲道：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成天只會裝腔作勢？”

她手腕微微顫抖，顯然是氣得不輕。

“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那點(diǎn)花花腸子能瞞得過誰！你不就是嫉妒阿清姐姐比你更得人心嗎？”

宋溪溪猛吸一口氣，仿佛要把胸中的悶氣全都吐出來。

“從小到大，你就愛裝無辜！回回都眼淚汪汪地跑去跟你那幾個沒腦子的哥哥告狀，說阿清姐姐欺負(fù)你，不跟你玩！”

舊事重提，宋溪溪只覺心口一陣陣發(fā)疼。

她平日里雖看著溫和，可一旦觸及她在意的人，便如同被點(diǎn)燃的爆竹，誰的面子也不給。

她狠狠瞪著晏玥玥，手腕一轉(zhuǎn)，劍鋒劃過一道寒光，“砰”的一聲，將晏玥玥身旁的花架劈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