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在井口洗完碗后，跟母親說了一聲，之后便一個人到了外城的西河街。

這是外城最為熱鬧的街道了。

街道上，以小販小攤為主，各種吃的，喝的，用的，應(yīng)有盡有。

不過這些，李巖并沒有多看一眼。

直接來到了街尾，一家門面看起來有些寒酸簡陋，極為冷清的店鋪走了進去。

平時，他母親就是帶他來這里購買筆墨紙硯的。

店鋪內(nèi)部不大，有些簡陋，周圍書架上擺放的書籍，數(shù)量不少，但是井然有序，極為規(guī)整。

有些書籍?dāng)[放久了，封面都顯得褪色發(fā)黃。

柜臺上，坐著一名長相斯文，偏瘦的中年男子。

他乃是書店掌柜，姓葉，熟人都喊他葉師爺。

據(jù)說以前是縣衙的師爺，不知道怎么就在這里售賣書籍了。

平時李巖讀書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前來詢問他。

他也是樂于解答。

一副好為人師表的樣子。

葉掌柜正看著書籍，聽到有人進來，抬頭便見到氣喘吁吁的李巖。

稚嫩的臉蛋卻是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笑道，“李家小崽子，你娘親前兩天不是才買了筆墨？”

李巖揮了揮小手，“我不是來買筆墨的，我來買書！”

葉掌柜奇道，“買書？你家里兩本書看完了？”

他知道李巖要參加學(xué)院考核，在讀《太庸》和《春秋注》。

李巖認真點頭道，“看完了！”

“學(xué)會了？”葉掌柜問道。

“嗯，學(xué)會了！”李巖點頭。

葉掌柜兀自不信，搖頭道，“小小年紀就吹牛，老夫看了幾十年，都沒有真正摸清這兩本書的門道，你這年紀，怎么可能就看完？”

“十幾年都沒看完？掌柜你騙我！”

李巖有些不信的搖頭。

“你小子，過來這邊坐下，我考考你，真要是都懂了，今日我書店的書，都可由你選，不用錢?！?

指著一邊的藤椅，葉掌柜笑道。

“真的，那多謝掌柜！”

李巖小手跟葉掌柜拱手道。

“老夫在五谷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豈會跟你稚子開玩笑?！?

“來，你告訴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待李巖坐下后，葉掌柜從一旁取出書籍，翻開后，指著其中一句，神情頗為好奇的說道。

李巖目光掃過，神色從容，也不思考，就出聲道，“飄風(fēng)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世間萬物皆有其時，即使身處逆境，吾欲要勇往直前?！?

語氣稚嫩，但是其中那一股自信之意卻是十足。

葉掌柜微微頷首，神色也是從將信將疑，變得認真起來。

畢竟在這個世道，像李巖這種出身的孩子，很多連字都不識。

更加別說能夠?qū)W會這《太庸》了。

隨之有接連指了幾處，他覺得頗為生澀難懂的字句。

但李巖卻是一一道來。

“不錯！不錯！”

葉掌柜緩緩點了點頭，面露驚訝之色。

以前怎么沒有看出來，李巖悟性如此之高？

難道是到了年紀，開了竅？

《太庸》只是啟蒙書籍，倒也不算什么。

不過，以李巖的身份和年紀，能夠有這般悟性，已經(jīng)是極為難得。

而且其中一些領(lǐng)悟的要點，甚至比他還要深入幾分。

“以你這般悟性，今年通過考核的概率倒是不小。”

“不過，今年五谷縣只有五個進入府院的名額，競爭激烈?！?

葉掌柜看著李巖，眼睛微瞇道。

一個苦哈哈出身，想要進入學(xué)院，哪有那么容易？

聞言，李巖稍微思索，明亮亮的眼睛一閃，跟葉掌柜拱手道，“還請掌柜指點！”

看著李巖稚嫩的外表，行事卻是這般少年老成，葉掌柜不由啞然一笑。

難得遇到這么一個天賦不錯的孩子。

他娘親這一、兩年，來書店也詢問了不少。

與自己也算是有教導(dǎo)之緣。

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本古書，遞給李巖，“這是我修習(xí)的《蝕文入門解義》?！?

“上面有我的一些注釋，你拿回去好生觀看，能夠有所收獲的話，對你參加學(xué)院考核，會有很大幫助?！?

“至于書店其他書籍，對你作用不大?！?

既然這孩子有天賦，與自己又有些緣分，他也愿意助李巖一把。

“葉掌柜，這蝕文是何物？”

李巖接過書籍，好奇的詢問道。

他也是聽母親說過，不過母親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修煉好了蝕文，就能夠修煉成仙的道法。

葉掌柜稍微沉吟，隨后才出聲解釋道，“蝕文是道家典籍的記載文字，簡單說是修道的根本所在。”

“要修煉道籍，只有領(lǐng)悟蝕文，才能夠讀通?！?

“而要領(lǐng)悟蝕文，則是需要極大的悟性，這點，你倒是正好具備?！?

要不是李巖有這般悟性，他也不可能將這《蝕文入門解義》給他。

畢竟每個蝕文都是一字千意，成句之后更是晦澀難懂。

要想讀懂，需要極為驚人的天賦和悟性。

就是他常年摸索，如今掌握的蝕文，也區(qū)區(qū)百余字。

“掌柜的意思，是掌握了蝕文，就能夠修煉仙法？”

聞言，李巖眼睛亮晶晶的說道。

仙法這事情，他也是從郭云講的故事聽來的。

什么搬山移海，斬妖除魔，一掌之下，舉國皆滅······。

一直向往著。

葉掌柜想了想，點頭道，“倒也可以這般理解，不過仙法稀有，想要獲得仙法，你只有進入學(xué)院，修習(xí)蝕文，才能夠有機會?！?

他也好奇李巖能否領(lǐng)悟蝕文。

至于蝕文和修煉之事，也沒有告訴李巖的必要。

以后如果他能夠進入學(xué)院，這些也都會了解到。

“多謝掌柜解惑！”

李巖拱手道謝。

葉掌柜又一臉正色叮囑道，“你回去好生觀看，能夠有所領(lǐng)悟就繼續(xù)學(xué)習(xí)，不行的話就放棄，不可強求！”

“是！”

李巖用力點頭。

隨后將書籍放入懷中，就跟掌柜告辭離去。

“哎，窮門想出貴子，我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看著李巖離去的瘦小身影，葉掌柜不由搖了搖頭。

這個世道是世家、宗門和朝廷掌控，寒門子弟想要有所成就，難如登天。

心中對于李巖，倒是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