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歸途
- 海上無土種田?我點滿藻科技
- 瀾汐疏螢
- 2003字
- 2025-07-13 20:40:10
墨藍的淵渦在凌疏影腳下旋轉,吞噬著萬噸海水,邊緣泛著不祥的光。
空間被撕裂的低沉嗡鳴穿透海水,直抵骨髓。
凌疏影浸泡在海水里,身形單薄,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那狂暴的引力撕碎。
澄光島的坐標在意識深處灼灼發亮。
在她的意識中,澄光島不再是地圖上的點,而是篝火旁飽含汗水的面包香氣,是海鷂粗聲大氣的吆喝,是陸田里初生的翠綠嫩芽,是水塔轉軸斷裂時眾人焦灼的目光。
每一縷記憶,每一次心跳,都在她體內奔涌,與青靈深沉的搏動共振,編織成一張無形卻堅韌的網。
青靈在她胸口傳來溫熱的脈動,細微的藻綠色數據流在眼底無聲奔涌。
它捕捉著淵渦狂暴能量場中那稍縱即逝的“弦”,那是空間曲率被強行扭曲時產生的、連接兩點的拓撲褶皺。
這褶皺極不穩定,瞬息萬變。
凌疏影的全部精神力凝聚成一個尖銳的錨,狠狠釘入那團混沌能量風暴的核心。
錨的末端,緊緊系著澄光島的氣息,系著那片礁盤上深藍綠色的藻田,系著那縷混雜著松脂與烤魚香的炊煙。
心念即是坐標。
思念的重量,壓過了空間亂流的湍急。
她向深處躍入。
沒有墜入黑暗,而是墜入沸騰著的,光怪陸離的通道。
能量亂流撕扯著感官,時間與空間在這里失去意義,只剩下扭曲的光帶和空間尖嘯。
青靈構筑的生物力場像一層堅韌的藻膜,緊緊包裹著她,抵御著足以粉碎鋼鐵的空間切割力。
意識深處,澄光島的錨點如同風暴中的燈塔,頑強地指引著方向。
每一次劇烈的空間顛簸,都讓那錨點在她精神視野中劇烈搖晃,卻又被她更強大的意志死死拽回。
身體承受著巨大的負荷,被無形的巨手反復揉捏,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亂流驟然歸寂,露出一片熟悉的墨藍色海天。
咸腥濕潤的空氣猛地灌入鼻腔,帶著劫后余生的清冽。
下方,澄光島熟悉的輪廓撞入眼簾——
東岸如彎月般環抱的礁盤上,深藍綠色的基藻田在陽光下安然搖曳;
木屋升起的淡淡炊煙,筆直地刺向湛藍的天穹。
噗通!
海水瞬間包裹全身,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眼前一黑。
力場迅速調整,減緩下沉之勢。
她掙扎著浮出水面,貪婪地呼吸著帶著藻田清香的空氣,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著被空間亂流震蕩過的臟腑。
礁石在不遠處,她奮力劃水,濕透的身體沉重如鉛。
指尖終于觸到粗糙的礁巖,她手腳并用地爬上去,癱倒在那熟悉,被陽光曬得微燙的巖石上,胸膛劇烈起伏。
回來了。
坐標,沒有偏移。
海鷂像一頭嗅到異樣的林中豹,幾乎是凌疏影落水的瞬間就從西側林子里竄了出來。
她赤著腳,踩在滾燙的礁石上卻渾然不覺,黢黑的臉上繃緊,魚骨長矛緊握在手,肌肉賁張,警惕地掃視著海面。
直到看清那個濕漉漉爬上礁石的身影,緊繃的弓弦才驟然松弛。
“凌疏影?!”
她幾個大步沖過去,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你從天上掉下來的?!”
凌疏影勉強支起身,抹了把臉上的海水,聲音還有些虛浮:
“…差不多。”
她看向海鷂身后那片被砍伐清理出的空地,幾間棕櫚葉屋頂的雛形已經架好,比她離開時又多了幾分人煙氣息。
“水塔…軸…”
“又斷了倆!”
海鷂沒好氣地蹲下來,把凌疏影濕透粘在額前的頭發撥開,動作粗魯卻帶著關切。
“你這一身水鬼樣,找到神仙了?”
凌疏影喘息稍定,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亮光:
“找到了。”
“一個在廢船里打鐵的機械師。”
她頓了頓,補充道。
“她叫墨磐。”
“墨磐?”
海鷂重復著這個古怪的名字,眉頭擰緊。
“人呢?神仙架子大,不肯挪窩?”
“她會來。”
凌疏影望向北方墨磐沉船所在的海域方向,語氣篤定。
“帶著我們需要的東西。”
海鷂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無垠的藍和起伏的浪。
“靠什么?游過來?”
她嗤笑一聲,顯然不信。
但看著凌疏影蒼白卻異常沉靜的臉,那點嗤笑又咽了回去,化作一絲混雜著憂慮的期待。
日子在等待中滑過。
澄光島上的勞作依舊,陸田里的潮根薯藤蔓匍匐,海田的基藻在緩釋竹筒滋養下越發厚實。
流民們私下議論著凌姑娘神秘的“淵渦之旅”和那個叫墨磐的神仙工匠,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北方海平線。
水塔的轉軸用堅韌的海藤暫時捆扎著,發出吱呀的呻吟,每一次艱難的轉動都像是在提醒眾人那個懸而未決的難題。
約定的日子,在潮汐漲落中到來。
清晨,海面彌漫著一層薄紗般的霧氣。
凌疏影站在東岸最高的礁石上,目光穿透薄霧,一遍遍掃視著北方的海天交界。
海鷂抱臂靠在一塊礁石旁,嘴里叼著根草莖,眼神銳利如初,只是那份等待的焦躁幾乎要化為實質。
時間一點點流逝,日頭升高,霧氣散盡,海面空闊如洗。
海鷂吐掉嚼爛的草莖,正要開口。
就在這時——
嗚——!
一聲低沉、蒼老、仿佛從遠古海底傳來的汽笛長鳴,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澄光島的寧靜。
那聲音沉悶雄渾,帶著金屬與木頭相互摩擦的粗糙質感,穿透海浪的喧囂,清晰地撞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這不是不是風嘯,更不是海獸嘶鳴,顯然,這聲音來自于某種人造物。
“上次是流民。”
“這次又是什么鬼東西?!”
海鷂猛地站直,魚骨矛瞬間橫在身前,渾身肌肉繃緊,如嗅到致命威脅的猛獸。
所有在礁盤、在陸田、在營地里勞作的人全都停下了動作,驚愕地望向聲音來源的北方。
海天相接處,一個龐大而怪異的輪廓,正緩緩推開薄霧,闖入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