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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思陰沉的冷葉

這里是傳靈塔深處,專屬于傳靈塔特殊機構(gòu)暗部的區(qū)域,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隔絕了陽光的溫度。

冷七背靠著一根泛著幽藍光澤的能量柱,紅發(fā)如凝固的血瀑垂落肩頭,那雙血色的眼眸里,翻騰的殺意已沉淀下去,只剩下無機質(zhì)般的漠然。

他周身無意識散發(fā)出的冰冷氣息,讓室內(nèi)的溫度仿佛都低了幾度,這不是刻意針對,而是常年浸染在黑暗與死亡中的烙印。

在他對面,盤膝而坐的是冷葉。年僅九歲,身形還帶著孩童的稚嫩,但那雙眼睛——深幽得如同不見底的寒潭,沒有半分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清澈。

他剛剛結(jié)束調(diào)息,小臉上不見疲憊,只有一種過分的平靜,仿佛之前抹去史萊克外院師生和監(jiān)考老師存在痕跡的,并非是他參與的行動。

寂靜持續(xù)了片刻,只有能量流動的細微嗡鳴。

冷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淡漠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如同冰棱碎裂:“明天有空?”

冷葉抬眼,目光平靜無波:“有。怎么了?有任務(wù)?”

“嗯。”

冷七言簡意賅,“帶新人,磨合一下暗部生活。”

冷葉微微頷首,動作干脆利落:“行。一會兒我會跟老師說。”

他頓了一下,仿佛只是隨口提起,但眼底卻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幽光。

“隊長,你現(xiàn)在的權(quán)限,能開傳靈塔核心資料庫嗎?”

冷七血色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蕩起微瀾。他看向冷葉,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罕見地浮現(xiàn)一絲疑惑:

“可以。怎么?”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解的探究。

“你老師是天鳳斗羅。資料庫對她而言,輕輕松松。你找我不有點拐彎么?”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小身影,雖然知道這孩子的心智遠超年齡,但這要求依舊透著古怪。

“找我,也不是不行。但,”

他微微歪了下頭,紅發(fā)滑落,血眸直視冷葉。

“感覺…很奇怪。”

冷葉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幽幽、近乎嘲諷的洞悉。

“就因為老師是天鳳斗羅,”

他聲音冷清,語調(diào)卻異常沉穩(wěn)。

“修煉上的疑難,瓶頸,自然可以請教。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也去煩她?一次兩次是依賴,次次都解決不了,豈不顯得…我很廢物?”

“廢物?”

冷七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臉上的古怪之色更濃了。

那常年被冰冷殺意籠罩的面容,此刻搭配著醒目的紅發(fā)血眸,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違和的、近乎滑稽的困惑。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審視眼前這個由冷家暗部培養(yǎng)出來的“小怪物”。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那無形的冰冷氣場似乎凝滯了一瞬。

他挺直了脊背,血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純粹的漠然,而是多了一種罕見的、近乎嚴(yán)肅的審視。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冷葉!”

這是頭一次,他用全名稱呼這個九歲的同僚。

“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不像個人嗎?”

空氣驟然一凝。

修煉室內(nèi)殘留的魂力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冷七無視了冷葉瞬間變得銳利的目光,繼續(xù)道,聲音依舊淡漠,卻字字如冰錐鑿擊:“我想,你跟天鳳冕下相處時間不短了。

她對你的好,瞎子都看得見。”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剖析著眼前這個復(fù)雜的隊友,“你沒必要,處處都透著這份刻意的‘陌生’。”

他微微瞇起血眸,銳利如刀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冷葉平靜的外表:“是,我們是暗部,手上沾血,干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

但冷葉,你不能把自己永遠框死在這個‘殼’里。

你才九歲,”他加重了語氣,“可你心里的算計,比那些老狐貍還深。”

“還有,”

冷七的聲音更沉了幾分,“你不一樣天鳳冕下知道你跟史萊克的沖突,說是怕她多想?,怕她生氣?”

他嘴角扯出一個幾乎沒有弧度的冷笑。

“我看,你心底里,壓根就沒真正信任過她吧?”

這句話,如同無形的利刃,精準(zhǔn)地刺中了某個深藏的核心。

他那雙深幽的眸子猛地一顫,瞳孔深處掠過一絲極快、卻無法完全掩飾的波動。

他沒有立刻反駁,也沒有動作,只是沉默了下來。

修煉室內(nèi),只剩下兩人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以及能量柱低沉的嗡鳴。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格外凝重。

半晌,冷葉才緩緩開口,聲音比平時更低,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復(fù)雜:“你說的對。”

他抬起頭,目光坦然地迎向冷七銳利的血眸,那眼底深處,是遠超年齡的沉重。

“出于某種原因,我確實很難完全信任老師。

但這個原因,”

他輕輕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冷七定定地看著他,那血色瞳孔深處似乎有暗流涌動,最終卻歸于沉寂。

他緩緩搖頭,周身那股無形的壓力也隨之散去,恢復(fù)了慣常的淡漠:“這種事,外人插不上嘴。

你有你的考量,我無權(quán)置喙。”

他向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冷葉。

“我只能說,凡事……心里有數(shù)就好。

沒必要,把所有擔(dān)子都壓在自己一個人肩上。

別忘了,暗部,講的是配合。”

“多說無益。”

冷七轉(zhuǎn)過身,不再看他,徑直走向修煉室那厚重的合金門。

“走吧,你不是要去資料室么?我?guī)贰!?

冰冷的金屬門無聲滑開,門外是傳靈塔高層特有的、泛著柔和能量光芒的寬闊通道。

空氣清新,溫度適宜,與修煉室的壓抑截然不同。

冷七走在前方,紅發(fā)在通道頂部的冷光下顯得更加醒目。

他周身那股無意識散發(fā)的冰冷殺意,即使在收斂狀態(tài)下,也足以讓感知敏銳者心生寒意。

沿途遇到的傳靈塔工作人員,無論是身著制服的魂師研究員,還是步履匆匆的行政人員,遠遠見到那抹標(biāo)志性的紅發(fā)和感受到那股寒意,無不立刻停下腳步,恭敬地躬身行禮,眼神中帶著敬畏甚至一絲恐懼。

冷七目不斜視,只是極其輕微地點點頭,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他身后的冷葉,則引來了更多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一個九歲的孩子,跟在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暗部隊長冷七身后,神情平靜得不像話,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那些目光在冷葉身上短暫停留,帶著疑惑、好奇,甚至隱隱的忌憚,但觸及冷七的背影時,又迅速收斂,不敢有絲毫放肆。

兩人一路無話,乘坐高速魂導(dǎo)電梯,直達傳靈塔九十層以上。

這里的空間更加宏大,裝飾也透著一股科技與神秘交織的氣息。

最終,他們停在了一扇巨大的、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暗銀色金屬門前。

門體光滑如鏡,隱隱有復(fù)雜的魂導(dǎo)紋路在內(nèi)部流轉(zhuǎn)。

冷七伸出右手,掌心按在門上一塊感應(yīng)區(qū),一道紅光掃過他的手掌和虹膜。

“權(quán)限確認(rèn)。

冷七隊長。”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響起。

厚重的金屬門無聲地向兩側(cè)滑開,露出內(nèi)部景象。

一股混合著古老紙張、特殊合金以及高濃度魂力能量的復(fù)雜氣息撲面而來。

這里就是傳靈塔的核心機密資料庫之一。

空間異常廣闊,高聳的書架并非木質(zhì),而是某種泛著銀灰色金屬光澤的特殊材質(zhì),上面整齊排列著大量厚重的典籍、卷軸以及閃爍著微光的魂導(dǎo)存儲晶體。

穹頂是模擬星空的巨大光幕,柔和的星光灑下,照亮下方一排排懸浮在半空的操作平臺,平臺上投射出復(fù)雜的光屏和數(shù)據(jù)流。

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魂導(dǎo)設(shè)備運行時極其微弱的嗡鳴,以及遠處似乎有某種大型魂導(dǎo)計算機組運轉(zhuǎn)的低沉震動。

冷葉踏入資料庫,那深幽的目光瞬間變得更加專注,如同獵鷹鎖定了目標(biāo)。

他徑直走向一個無人的操作平臺,小手在光屏上快速點觸,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

光屏亮起幽藍的光芒,映照著他稚嫩卻毫無表情的臉龐。

冷七抱著雙臂,倚靠在一個巨大的金屬書架旁,血色的眼眸默默注視著冷葉的動作。

屏幕上飛快滾動著查詢指令,最終定格在一個宏大的目錄樹:【大陸編年史·秘檔-自唐三時代起】。

冷葉開始調(diào)閱。

海量的信息流在屏幕上滾動,圖文并茂,甚至夾雜著一些古老影像的片段:初代史萊克七怪的輝煌戰(zhàn)役、唐門崛起與武魂殿的傾覆、深淵位面的入侵、歷代海神閣閣主的更迭、傳靈塔的創(chuàng)立與發(fā)展、各種被掩蓋的秘聞、失落的遺跡記載、強大的魂師與兇獸的隱秘……

這些信息浩如煙海,許多都是外界絕不可能接觸到的核心機密。

冷葉的目光在光屏上快速掃視,眼神專注而冰冷,像一個最高效的信息處理器。

他確實是穿越者,腦海中也烙印著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原著”劇情。

但他深知,現(xiàn)實與“劇情”之間存在著巨大的鴻溝——細節(jié)的偏差、被掩蓋的真相、蝴蝶效應(yīng)帶來的改變……

他需要補全這些信息差,需要掌握那些連“原著”都未曾提及的深層脈絡(luò)。

只有足夠深的信息深度,才能支撐起他那遠超年齡的深沉心機,才能讓他在這個充滿變數(shù)的危險世界里,更好地生存和布局。

光屏的幽藍光芒在他眼中跳躍,映照出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疑慮。

他告訴冷七別跟冷遙茱說史萊克之事,真的僅僅是因為怕她心軟說漏嘴嗎?

不。

當(dāng)然不。

冷葉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關(guān)于“史萊克學(xué)院”、“海神閣”的條目,心中冷笑更甚。

那兩個史萊克的人死在傳靈塔勢力范圍邊緣,此事可大可小。

但以海神閣閣主云冥對史萊克的掌控力,以及對傳靈塔微妙的態(tài)度,他必然會追查,甚至?xí)H自過問。

而他的老師,天鳳斗羅冷遙茱……

冷葉的指尖在光屏上微微停頓。

他對這位老師并非沒有感情,冷遙茱的關(guān)懷是真實的,那份溫暖甚至曾短暫地融化過他心底的堅冰。

但是……

這個世界的“戀愛法則”有多恐怖?

冷遙茱那個戀愛腦,就像一顆埋藏的不穩(wěn)定炸彈。

萬一……

以后冷葉跟云冥史萊克產(chǎn)生矛盾。

她該如何呢?

信任?

多么奢侈的東西。

尤其是在這個被“戀愛腦”這種不合邏輯的法則深深影響的世界里。

冷葉來自冷家宗族那等級森嚴(yán)、弱肉強食的暗部機構(gòu),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經(jīng)歷,早已將“信任”二字從他的人生詞典里狠狠剜去。

對冷遙茱保留著那些關(guān)乎穿越者身份、關(guān)乎他真正目的的核心秘密,又算得了什么?

多做事,少說話,多思考。

將一切可能的風(fēng)險都扼殺在搖籃里,將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才是冷葉的生存之道。

他眼中那幽幽的光芒,比資料庫穹頂模擬的星光更冷,更深邃。

冷七靠在冰冷的金屬書架上,血色的眼眸看著那個小小的、被幽藍光屏籠罩的身影。

資料庫內(nèi)恒溫恒濕,但他卻感覺有一股寒意,并非來自環(huán)境,而是來他的靈魂深處。

那是一種比他的殺意更純粹、更徹底的冰冷——對世界規(guī)則的了然,對人性弱點的洞悉,以及……對自身命運的絕對掌控欲。

屏幕的光映在冷葉臉上,半明半暗。

他專注地翻閱著那些塵封的、足以掀起大陸波瀾的秘密,像一個貪婪汲取力量的幼獸。

資料庫深邃廣闊,而他小小的身影融入其中,仿佛一滴墨水滴入了無邊的夜色,比這傳靈塔九十層之上的任何陰影都要幽暗,都要……

不可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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