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

攝像機的聲音很落寞，當它低頭的時候，因為不適應沉重的新腦袋，還朝前趔趄了幾步，“我只是，想知道她為什么會……”

“好吧，她在大樓里。”

白笍指明方向，“往東走300米，就能看見兩扇玻璃門。”

“謝謝。”

攝像機微微點頭，轉身走了。

相比說謊的韓素熙，這位攝像機大哥，更像是怪談任務提到的‘無辜者’，望著遠去的背影，白笍心中感慨，“女人，有什么好的啊。”

“唔？”小豆丁繃起小臉，“大白，我也是女生呀。”

“知道，小鹿最乖了。”

“誒嘿~，那當然！”

邊上的甄森茂抓了抓頭發，疑惑發問：“小白，它都變成怪物了！怎么，還找我們問路啊？”

“其他怪談不清楚，但醫院里的傀儡，似乎都保留了思考能力。行了，咱們去別的地方找找。”

“……”

出口位置。

發現白笍三人過來，鄭美妍趕忙從角落鉆出來，壓低聲音：“剛才路過那人，他的腦袋是攝像機……”

“有么？沒見到人啊。”

白笍隨口敷衍，小豆丁歪頭看他，嘟著嘴、擰著眉，“大白……”

白笍拍拍她的后背，小聲解釋：“我知道，不可以撒謊嘛，但這個人，不是我們的朋友呀。”

“哦，是呢！”

宿舍門外亮著燈，

周圍彌漫著淡淡的霧氣。

白笍站在燈下，仔細辨認，“紅色的霧，應該是從大堂飄出來的。”

說著，他轉頭看向鄭美妍，“我們打算進宿舍看看，鄭院長一起么？”

“當然……”

鄭美妍的話還沒說完，宿舍大門忽然被推開，出來的是一位穿紅旗袍的女人，鵝蛋臉，丹鳳眼微微上翹。

“美妍，我等你很久了。”

“金瑤菲！”鄭美妍面露詫異，轉而露出了笑容：“等我做什么，奇怪，你怎么也在怪談里呀？”

“看看，這是什么。”金瑤菲抬起胳膊，露在外邊的手，赫然是醫用繃帶和塑料骨架，“鄭美妍，你把我的身體，藏哪里去了？！”

“你是，死在更衣室……”鄭美妍呆愣片刻，轉身就朝大樓跑去。

與此同時。

后門忽然被人推開，身穿白大褂的金主任走出來，滿臉血污……以及，臉上那些數不清的縱橫刀傷。

她慢慢伸出手，聲音沙啞的開了口，“院長，我等你很久了。”

“金秀淑，你已經死了，怎么……不要，你不要過來呀！”

鄭美妍臉色煞白，眼看著金主任慢慢逼近，轉身就往景觀湖跑去，而跟在后邊的金主任卻步履悠然。

她似乎，并不急著追上去。

白笍看向宿舍門口，那位穿紅旗袍的女人，鄭美妍說她是金瑤菲……雖然有些意外，但仔細想想還挺合理。

第一、商致來找媽媽。第二，雖然菜國姓金的很多，但金瑤菲的眉眼，和醫院的金主任有些相似。

更關鍵的是，化妝師在更衣室所看到的景象，不像是兇案，而是兩位金女士舉行的某種儀式。

“大白~”陳思鹿扒在白笍懷里，肩膀微微顫抖著，悄咪問：“那個白衣服阿姨，還在這里嘛？”

“已經走了。”白笍安慰地拍拍小豆丁后背，轉頭看向金瑤菲，“阿姨，商致來醫院找你了。”

“我知道。”

“那個，你不去追鄭院長？”

“沒用的。”金瑤菲緩緩搖頭，隨即朝白笍笑了笑，“鄭美妍情況特殊，我們是……傷不到她的。”

“小竹子，關于小致，有些事要麻煩你，可以幫幫我們嗎？”

“……您說說看。”白笍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若有所思，自己這個雜工身份，跟兩位金女士有關么？

“老甄，幫我照顧一下……”

當白笍把陳思鹿遞給甄森茂，卻不想，小家伙卻耍賴不肯撒手。

“不要大胖叔叔，一起，我和悅悅保護大白鴨~”陳思鹿說著，還使勁往大白的懷里拱。

“好好，你別蛄蛹了，跟個毛毛蟲似的。”白笍攬著小豆丁，“森茂大哥，我進去看看，如果有人找過來，什么都不要跟他們說。”

“好的。”甄森茂的表情有些古怪，指了指走進宿舍的身影，“那位……也不是人啊？”

“嗯，是自己人。”白笍抬腳進了宿舍大門，有自身精血繪制的聚陰符，即便是別的靈魂附的紙人身上，也不會對他產生惡意。

前廳左側是一排儲物柜，金瑤菲正站在右邊的柜臺旁，臉上帶著溫婉的笑，目光柔和，“小姑娘長得真乖，這是誰呀？”

白笍把陳思鹿放到柜臺上，“朋友家里的妹妹，阿姨，說說吧，商致怎么了，竟然需要你這么……”

“兒女都是債啊。”金瑤菲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是我和商謹虧欠了她們，小竹子，關于圣心醫院的過往，你現在了解多少？”

“這家醫院，涉及多起失蹤案、醫療事故……那個停尸間，曾經是催產的地方；而西邊的觀景湖里，應該有很多……幼小的骸骨。”

白笍想了想，繼續說道：“一樓大堂，正在汲取停尸間和觀景湖的氣息，應該是為了……孕育某種胚胎。”

金瑤菲一臉懵。

她蹙著眉沉吟許久，“這些隱秘，連鄭美妍都不清楚，你怎么……”

停尸間的生機，觀景湖的怨氣，是生死、也可以是陰陽之氣。

白笍研究過許多怪談傳說，依目前匯總的推測，在末法時代或許不可能，但是怪談世界里……

墻壁活了過來，大堂落下了血雨，以及地磚上那些流動的光點。

所以，大樓并不是嘴巴，而是一個從景觀湖、停尸間汲取營養的子宮。地磚上那個花苞，將會在某一刻綻放，孕育出特殊的生命體。

“阿姨，只是我的推測。”

白笍頓了頓，說道：“但我有些不明白，圣心醫院存在了二十年，怪談現世三年，不可能提前那么多年布局吧？而且，如果醫院沒能觸發怪談，那我之前的推測，都是錯的。”

“這一切……”

金瑤菲神情落寞，轉過頭，看向窗外的夜色，“如你所說，胚胎應該是三年前出現的。我猜測，即便沒有觸發怪談，過段時間它也會醒來。”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金氏血脈都會死……所以為了小致，我必須配合秀淑，在它成熟之前觸發怪談。”

金瑤菲低下頭，用繃帶制成的雙手，捋了捋旗袍褶皺，“小竹子，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們觸發了怪談。這件衣服，我也很喜歡。”

“這，倒也不用……”白笍根本不了解金氏的前因后果，之所以觸發怪談，也只是為了自己，

“阿姨，你是為了救商致，但金秀淑似乎沒有結婚，她是為了什么？金氏和這家醫院，有什么關聯啊？”

金瑤菲表情復雜，幽幽開口：“是詛咒，來自一百年前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