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這才想起還沒付錢，拳風更急，帶著幾分惱羞成怒：

“我?guī)讜r賴過賬？”

“你好意思說！”

莫風側(cè)身閃過他的擺拳，舊事重提，“上次在武館門口，我不提醒你，你會給？”

常勝臉皮一熱，記得好像是有這么個事。

借著轉(zhuǎn)身送肘的隱蔽動作，他飛快從懷中掏出張皺巴巴的大金龍。

將其捏在掌心，下一招“黑虎掏心”看似兇猛直取莫風前胸，實則掌心一松：

“拿著！”

莫風眼疾手快，五指如鷹爪般閃電探出，精準地捏住銀票一角，手腕一翻便收入懷中，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只是格擋了一下。

銀票到手，他立刻低喝：“出腿！”

常勝心領神會，右腿猛地向前一記毫無力道的直蹬。

莫風立刻“哎喲”一聲，雙手夸張地抱住常勝的大腿，借勢往自己肚子上一“拖”。

隨即腳下驚鴻步爆發(fā)，整個人如同被巨力擊中般，慘叫著向后倒飛出去。

噗通——?。?！

他重重摔進月門旁的花花草草里，壓倒一片無辜的野花。

耳邊頓時響起東施三人組興奮的尖叫：

“這等不識抬舉之人，活該！”

“哼，自以為是的家伙，還真以為我們稀罕你，呸！”

“常勝你好厲害！太棒了！”

莫風從野花叢中爬起來，捂著肚子大叫了聲“常勝你給我等著”后，狼狽逃離現(xiàn)場。

作為一名臨時演員，他還是很有職業(yè)道德的。

目送莫風“落荒而逃”，常勝站了片刻后走向亭子，伸手向三女淡然道：

“我贏了，給錢?！?

“給錢？給什么錢？”

國字臉女第一個跳出來，理直氣壯，“讓你幫個忙教訓下那小子，怎么張口閉口就是銀子？俗不俗氣！”

左邊廋臉女幫腔道：“就是！看得起你才讓你幫忙，別不識抬舉！”

中間的小鈴款款上前一步，聲音溫婉：

“常師兄，我等皆非庸俗之人，更是館中同窗，情誼為重，談銀錢豈不傷了情分？”

“不若這樣，我三人初十要去云浪江邊垂釣，許你一同前往，如何？”

什么個意思？！

跟不上三女的奇葩思路，常勝頓時愣住，腦子差點宕機：

讓我陪釣魚值二百兩，還是說我陪她們釣魚時再給二百兩？

怔了片刻，還是沒想明白三女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不過他懶得想，當即冷臉道：“別廢話，到底給不給？”

廋臉女反問：“前后不過三五個來回，汗都沒見你出一滴，你如何有臉要？”

“到底給不給？”常勝捏緊了拳頭。

他總算搞清楚了，銀子和釣魚沒半毛錢關系，三女純粹是想賴帳。

國字臉女見他捏拳，非但不懼，反而像找到了把柄，挺胸往前，臉上帶著輕蔑的挑釁：

“怎么？想動手？武館規(guī)矩不許私斗！你還敢打女……”

呯！

她的話音被一聲干脆利落的悶響打斷！

常勝的拳頭沒有任何花哨，快如閃電，結結實實砸在國字臉女那張自信滿滿的臉上！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空氣。

她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噗通”一聲狠狠砸進一側(cè)的茂密灌木叢中，驚得幾只正在覓食的老鼠“吱吱”尖叫著四散逃竄。

“武館不許私斗？”常勝緩緩收回拳頭，“是嗎？”

目光掃過驚到張嘴的兩女，他語氣淡然：“蒙教習關照，此規(guī)矩對我無效?！?

剩下兩女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發(fā)出更加刺耳的尖叫：

“常勝打女人啦！常勝打女人啦！”

喊了兩聲，她們猛地警醒，這招對常勝無力，立刻換了臺詞，尖聲大?。?

“非禮啊！常勝非禮我們！救命??！常勝非禮良家女子啦！”

那個廋臉女一邊尖叫，一邊還不忘朝不遠處看熱鬧的幾對男女求救：

“站著干什么，還不過來幫忙！見死不救，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聒噪的尖叫如同魔音灌耳，常勝覺得頭都快炸了。

忍不可忍無需再忍，果斷出拳重擊。

“呯！呯——！！！”

又是兩聲沉悶得令人心頭發(fā)顫的撞擊。

拳頭精準地落在兩女的下頜側(cè)，尖叫戛然而止。

廋臉女和小鈴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嘴角瞬間破裂滲出血絲，眼白一翻，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軟地癱倒在地，暈了過去。

世界終于清靜了！

常勝面無表情地收回拳頭，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三個女子，冷冷補充道：

“忘了說了，我的拳頭下，只有敵友，沒有男女。”

目光掃過地上昏迷的小鈴，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下沿……

他眉頭緊皺，心中糾結：“掏還是不掏……”

可武道費銀甚巨，缺銀的渴望終究壓倒了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喃聲說服著自己：“想這么多做甚，又不是沒摸過，也不在乎多這一次！”

念頭通達，他不再猶豫。

俯下身，動作麻利從小鈴懷中摸出一個繡著鴛鴦的綠色荷花錢袋。

打開看去，有一摞大金龍，至少幾十張。

看著這厚厚一沓銀票，再想起那晚宿舍樓下的挑戰(zhàn)，常勝嘴角泛起絲苦澀的自嘲：

“尹劍南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個窮鬼?！?

皺了皺眉，他從中掏出兩張，將錢袋重新放回小鈴懷中。

感覺這錢來得容易也不傷身，他不禁動起了腦子：“不若，再和莫風再玩兩出？”

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莫風還有什么對頭可以利用。

“算了吧，薛夫人給我介紹了個徐夫人，今夜且看看再說?！?

覺得自己已越陷越深，常勝兩眼更加迷茫。可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快速賺銀子的辦法？！

燦爛的陽光撒在他的臉上，卻無法驅(qū)散他心中的陰霾。

同樣的陽光之下，丹院的青石地板被曬得滾燙。

一只腳穩(wěn)穩(wěn)踩上了發(fā)燙的石板。

莫風頎長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丹院，青衫隨風輕蕩。

視線中，李何兩個白須丹師正靠在大堂的房廊柱上吹牛皮。

同時，李柏于也看了過來。

見對方踩著飯點后的時辰姍姍來遲，他稀疏眉毛下的老眼微微瞇起，眼角的皺紋擠得更深了些。

他朝旁邊的何丹師遞去一個“我沒說錯”眼神，喉間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卻滿是嘲諷意味的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