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白云飄過,遮住了月光,齊府暗了下來。
趙四坐在洞口邊靠墻閉目養神。
“邦邦邦邦!”
二更梆子聲忽然響起,趙四眼跳了跳,繼續閉目養神。
時間還不夠晚,齊府的人還沒睡熟,還需要再等等。
洞口中忽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趙四眼睛猛地睜開,握住刀柄屏息盯住洞口。
“趙大哥?”下方傳來小心翼翼的人聲。
趙四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松了口氣,低聲道:“上來吧?!?
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著粗重的喘息,一個小廝洞口爬了上來。
“趙大哥,四海幫的人全死了!”
小廝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劇烈起伏。
趙四握刀的抖了抖,急問:“怎么回事?紀若盈呢?”
“紀若盈被一男子抱走,生死不知……那男子殺了李越群!”
人算不如天算!
趙四腦子“嗡”的一聲,喉嚨發緊,已嚇出身冷汗。
紀若盈藏得可真深啊,自己都看走眼了,莫風那小子竟然強悍如斯!
他咬牙想著,更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苦心經營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他心中怒火滔天,燒得他雙眼發紅:
那就燒了吧,全燒了!
“趙大哥,您看事已辦完,銀子……”
小廝諂媚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就僵在了臉上。
趙四的手如同毒蛇出洞,瞬間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捏……
咔嚓!
喉骨碎裂的脆響在黑暗的房中格外清晰。
小廝瞪大了雙眼,頭一偏,已然死去。
趙四將尸體踹進洞中,然后走到月門,探頭看了看,后院門邊的侍衛房還亮著燈。
他掏出一根細竹稈,將藥粉小心翼翼地裝入其中,然后悄無聲息地摸到侍衛房窗邊。
屏住呼吸,他將竹稈對準窗縫,輕輕一吹,藥粉淡如煙霧緩緩滲入屋內。
片刻之后,屋內傳來“嗵嗵”兩聲悶響。
趙四用刀尖挑起窗扇,朝里張望,已見兩個侍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可時間緊迫,想迷翻前后院中的人可能來不及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齊證道,那我就斷了你的血脈!”
躡手躡腳地來到齊家兩姐弟的房間,再次將迷魂粉吹進屋內。
隨后,他用刀撬開雜事房的門,從里面提出兩桶桐油,又拿起一個火把。
他輕手輕腳在主屋和兩間廂房下澆滿桐油,最后在齊沐靈的房間外特意多潑了一些,心中暗道:
“火燒得大些,或許能讓你少痛苦一點。”
齊沐靈就這么死了,想想他又有些不甘心:
“多少要做點什么,哪怕是親一嘴?!?
慅心大發,他撬開窗子小心爬進。
腳剛落在桌子上,他就發現桌子上堆滿了紙張,一邊桌角疊著整齊的幾摞紙。
他的目光瞬間被幾個字吸引住了:“洗髓伐骨,根骨再造?!?
《易骨經》!
這是易骨經!
自己能憑此經登頂武道!
早聽說齊府有此經,沒想到得來如此容易!
趙四心頭巨震,不管散落在桌上的紙張,顫抖著將桌上整齊的幾摞滿字紙全塞進了懷中。
騷動著看向床上已迷暈的齊沐靈,他再次提醒自己:
“色字頭上一把刀?!?
不再猶豫,他果斷爬出窗子。
重重喘了兩口氣,他伸手進懷中掏出火折子,輕輕一吹,火星迸濺,點燃了火把。
火苗“噼啪”爆開,橙紅色的光芒照亮了他已經扭曲的臉。
只要把火把扔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高處傳來莫風的喝聲:“趙四住手!”
這聲音就是一把刀,狠狠扎進趙四的心窩!
看著莫風飛奔而來的身影,趙四恨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小子又壞了我的好事!”
“給我等著,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他毫不猶豫狠狠將火把朝齊小姐的房門扔去。
“騰”地一聲,西廂房瞬間竄起丈高的火舌,濃煙滾滾,熱力撲面而來。
趙四縱身一躍,跳上屋頂逃跑。
只跑出幾步,他突然想到,莫風必定叫人起來救火,一旦莫風騰出手來,以莫風能殺李越群的實力,自己這個鍛體境怎么跑得掉!
何況秘籍在身,更不容有失!
念頭一起,他立即轉過身來扯著嗓子大喊:
“莫風放火了!莫風勾結外敵,燒了齊府!”
“草!真賤!”
莫風怒罵一聲,此刻他無暇理會趙四的污蔑。別的什么都能燒,可齊小姐的房間不能燒。
《易骨經》還在里面!
他不顧熊熊烈火,一腳踹開齊小姐的房門,護頭沖了進去!
眼睛四處飛快搜索,立即就看見靠窗有張書桌。
此刻火苗已從窗縫中舔了進來,點燃了桌子上散落的紙張。
紙張在火中卷曲成黑色蝴蝶,被熱風一吹,四處飛舞。
《易骨經》可千萬別燒了!
他急著上前一翻,卻發現都是些廢稿,大部分只有半張,不少是抄錯的,還有涂改痕跡。
“我草了!”
“今天白辛苦一場!”
莫風暗罵兩句,心想還是救人要緊,《易骨經》的事還可以再找機會。
外面的火勢更大,火舌順著窗縫使勁向里鉆,屋內濃煙滾滾。
莫風幾步跨到床邊,連著被子將齊沐靈軟香的嬌軀扛在肩頭。
“啪”的一聲,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
莫風低頭看去,正是一本半舊的冊子。
封面三個黑色大字正是“易骨經”三字!
他心臟呯呯跳著,毫不猶豫彎腰一把撿起塞進懷中!
“終于拿到手了!”
他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后,扛著齊沐靈撞門而出。
而遠處趙四的聲音還在大響:
“莫風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迷翻小姐!”
莫風剛沖出來,還沒來得及撲滅衣角的火苗,一個佝僂的身影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眼前。
隨之而來的是一只裹挾著淡紅血色的拳頭!
拳風所至,空氣“滋滋”的爆響!
玄血境!
比紀若盈還高一境!
莫風心中駭然,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幾乎是下意識,他對這個齊夫人的老仆急喊道:
“誤會,抓趙……”
話還未完,血色拳頭已落在他下巴之上。
巨痛襲來,他眼前金星亂冒,頭骨如被擊碎,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喊叫聲:
“走水了,起來救火!”
“快拿桶!墻角的大缸里有水!”
“把那小子綁了!”
這些聲音混在一起,漸漸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