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現在都干了些什么?你看看你把我們這個家攪成什么樣子?家不成家,人不像人!連你親爹都被你逼得走投無路,只能遠走他鄉,被你趕出國去了!”
“你就是個白眼狼!吃我們的、穿我們的,回頭卻反咬一口,恩將仇報!”
沈熠辰神色依舊平靜。
眉宇間沒有一絲波瀾。
他淡淡地開口。
“伯母,您這話就不對了。沈容楚出國,是他自己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我從未干涉,也從沒逼迫過他。所以,別把所有過錯都推到我頭上。”
原來沈容楚看這邊靠不上,就想去找阮卿媽家幫忙。
可私生子的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幾乎人盡皆知。
街坊鄰里議論紛紛。
甚至連親戚之間提起他都帶著幾分鄙夷。
阮卿的父母心疼女兒。
打心眼里反感沈容楚的為人。
因此,根本不愿搭理他。
沈容楚沒了依靠,四處碰壁。
面子也徹底丟盡。
他深知自己再待下去,只會被更多人冷眼相待。
于是,他干脆打著陪阮卿的幌子。
謊稱是為了照顧她的身體,要陪她出國療養。
實際上,他不過是想借此逃避輿論壓力。
躲到國外去避風頭罷了。
至于阮卿那邊,自然不會輕易饒了他。
她本就心高氣傲。
如今又遭遇背叛與羞辱。
怎可能輕易松口?
她要是不肯松口,沈容楚就別想翻身。
“還有……”
沈熠辰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說話前先掂量掂量,別以為自己還能裝糊涂。你兒子的錯處,可不只這一樁。”
那些被掩埋的舊賬,若真要翻出來,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哪天我要是心情不順,隨手抖出點什么,也不一定。”
他說得云淡風輕。
可每一個字都像刀子般扎人。
葉霜英心里猛地一緊。
她盯著沈熠辰。
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簡直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她真的嚇到了。
整個人仿佛被凍住,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只剩下點滴儀器發出的輕微“滴答”聲。
沈熠辰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你們可以走了。”
葉霜英哆嗦著站起來。
雙腿像是灌了鉛,又軟又無力。
她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幸好沈曦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媽,小心點。”
沈曦曦低聲說著。
她一直低著頭。
長長的發絲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沈予安站在不遠處,看不清她的表情。
也是,她那么要強的人,最受不了別人看到自己的狼狽。
此刻被人當眾羞辱,又被母親連累至此。
內心必定翻江倒海。
可她仍舊強撐著,不愿在人前示弱。
沈予安默默看著她們離開病房。
腳步沉重,背影落寞。
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沈熠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有點難過?”
她轉頭看他,眉頭微蹙,反問道。
“你覺得我會同情她?”
沈熠辰輕笑一聲,笑意未達眼底。
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今天是誰叫你去農莊的?”
這問題一出,沈予安心頭一震。
也立刻記起來了。
原本是姚佳露約她吃飯。
可她趕到后,根本沒見到姚佳露的人影。
只碰上了沈之尚。
這事也太巧了。
巧合得讓人不得不懷疑。
“姚佳露。”
她低聲回答,語氣中多了幾分疑惑。
沈熠辰聽了,眉峰微斂。
沉吟片刻,馬上明白過來。
“她和沈之尚是一伙的。”
兩人聯手設局,引她過去,目的顯然不純。
“搞不好,還是她慫恿沈之尚動手的。”
畢竟以沈之尚那點膽子,平日里連吵架都不敢大聲。
如今卻敢主動挑釁,還試圖制造事端。
背后若沒人撐腰,根本不可能。
“她干嘛要這么做?”
沈予安百思不得其解。
她和姚佳露雖有過節,但那都是陳年舊事了。
后來幾次見面,彼此也算客氣。
誤會早就翻篇了。
按理說,對方不該再對她心存敵意才對。
“她喜歡江離然。”
沈熠辰淡淡吐出一句。
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啊?”
沈予安一臉困惑。
完全沒反應過來這跟江離然有什么關系。
沈熠辰說。
“你不覺得她的打扮、說話方式,都像極了高中時期的你?”
“你看她走路的姿態,還有她說話時那種不緊不慢、帶著點書卷氣的語氣。簡直和你當初一模一樣。甚至連笑的方式,都是那種淺淺的笑容。這些細節,不可能是巧合。”
“你和江離然走得近,她心里不舒服,就借沈之尚的手搞事,完全說得通。”
“姚佳露一直暗戀江離然,這一點我早就察覺到了。”
“她從高中起就常常看他打球,會在班級日志里寫些含蓄的小詩。現在你回來了,她發現江離然的目光總是追著你轉,心里早就失衡了。”
“于是她故意接近沈之尚,讓他對你產生誤會,進而出手打壓你。這一整套操作,環環相扣,目的明確。”
沈予安腦子飛快轉著。
當初重逢時,姚佳露好像就對江離然特別上心。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對上了。
姚佳露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江離然的工作進度。
打聽他的行程安排;
有一次,她還在微信群里發了一張舊照片。
說是“偶然翻到的高中合照”。
而照片里,江離然站在前排中央。
她則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那時候沈予安只是覺得她懷舊。
如今再看,那分明是一次隱秘的情感宣示。
她簡直不敢相信,姚佳露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一直以來,姚佳露給她的印象都是陽光、真誠的。
就連最挑剔的主管都夸她“情商高、會做人”。
沈予安也一直把她當成值得信賴的朋友。
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向她透露自己對江離然的微妙情愫。
可現在一想,背后直冒冷汗。
那些所謂的關心,是不是早就摻雜了試探?
她問“你和江離然是不是以前就認識”,語氣輕松。
眼神卻緊緊鎖著她的反應;
她說“江離然挺難追的,好多人都喜歡他”。
說完還嘆了口氣。
那不是感慨,是暗示。
她越是回憶,越覺得那些細節像一根根細針。
密密麻麻扎進她的記憶里。
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