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蘇府赴約
- 大唐:從截胡李隆基開始不做廢帝
- 三七葉魚
- 2315字
- 2025-07-01 18:03:00
次日清晨,李重茂拿著那封請帖出了門。
蘇瑰的府邸,在朱雀大街以東的崇仁坊,和平康坊相對。
這兩處區域,也是大唐五品以上官員居住的最多的地方。
馬車上,隨著一陣陣的搖晃,李重茂也在琢磨著蘇瑰這個人。
此人已經七十高齡了,按新唐書記載,唐隆政變不久后就過世了。
從他為官任上的處事風格來看,性子應該是剛正不阿,清廉自律。
甚至因為多次的直言進諫,受到韋皇后一派的排擠,但因為資歷深厚,那些人也奈何不得他。
李重茂摩挲著請帖邊緣,暫時能回想起的記憶,也就這么多。
至少目前的這位“人活七十古來稀”的老臣,能拉攏過來的概率還是挺大的。
崇仁坊中,青磚高墻,李重茂踩著十分平整的石板,走在巷道里。
不禁感慨,不愧是居住大唐五品官最多的地方,遠不是其余的坊可以比擬的。
環境清幽,干凈整潔,入目所見,宅邸幾乎都是朱門黑柱,大門上除了金釘外,還掛著兩個鎏金銅環。
走著走著,李重茂腳步頓住。
看見了一處與先前那些華麗門楣不同的宅邸。
淮陽縣侯府。
黑底金漆的幾個大字書寫在匾額上,高高懸掛。
李重茂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雖然蘇瑰眼下已經被受封為同中書門下三品,爵位也升到了許國公。
但向來這些朝廷大員的門楣,都是需要朝廷敕造的。
短短幾天時間,應該還沒有那么快弄好,所以蘇瑰府上的匾額也就還沒換。
李重茂剛剛站定身形,就看見蘇府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開門的兩位仆人一見他,便立馬停住動作,先來行禮。
顯然是蘇瑰早有交待。
跟著仆人的腳步,李重茂穿過前院,這處位置有門廳和馬廄,他還看見了馬廄中幾匹不錯的駿馬,若有所思。
隨即走到中庭時停下了腳步。
看見了蘇瑰的背影。
“小王給蘇公見禮了。”
面對這些老臣,保持謙遜之禮的態度是最好的。
蘇瑰今日倒是沒有穿著他那一身官服,頭上戴著黑色鏤空的軟腳幞頭,穿著一身灰白色的圓領袍衫。
聽見聲音,蘇瑰轉過身來。
精氣神看上去有些不錯,畢竟他剛剛升任到大唐官員行政權力的最高位置。
再往上的太師、太尉和中書令等,都是虛職和榮譽居多了,且大多都是死后追贈。
蘇瑰邁著步子走了過來,說道:“大王如此見禮,倒是折煞老朽了。”
“本想早日致謝大王救老臣一事,卻不料諸事繁多,反而耽擱了。大王恕罪則個!”
李重茂看著蘇瑰精氣神十足的樣子,很難想象這就是一位只剩下不到一年壽命的老人。
念及至此,不免有些覺得,明知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還是惋惜的感覺。
“蘇公不必如此,四郎還時常慶幸。如今百姓清苦,民生多難,能救下蘇公這位大唐的柱梁,是大唐之福,也是我之幸。”
面對這些老邁的重臣,李重茂自稱四郎,是存著幾分拉近關系的心思。
蘇瑰聽到這番話,不由得一愣。
看著李重茂身上盥洗得有些發白的朱紅色袍子,又聽著他的這番話語。
怔了怔神,隨后,皺紋叢生的臉上,綻放著一絲欣慰的笑意。
“大王……”蘇瑰并沒有就將李重茂稱作四郎,溫王這么自稱可以,他卻不能這么稱呼,“請往廳中入座吧,老朽本意不再舉行宴席,怎奈家中兒孫有番心意,便以此由,酬謝大王。”
受封許國公后,按照慣例,公卿大臣初次拜官的,可以向皇帝進獻食物,稱為“燒尾”。
這是大唐官員五品以上升遷的必備儀式,燒尾宴的起源是黃河鯉魚躍龍門時,需要天雷燒斷尾巴方能化龍。
因此大唐新官上任時設宴,以此比喻“脫胎換骨”,告別舊身份。
燒尾宴可大可小,根據官員品級不同,各有奢華之處。
韋皇后一派的韋巨源拜相時,燒尾宴上幾十道美味奇珍,花費奢華,足足耗費了二百戶家庭一年的收入。
蘇瑰向來深知民生艱苦,如今,諸如韋后、安樂公主一行人,又極盡各種奢華,大肆鋪張浪費。
安樂公主修建的“定昆池”便是最好的體現。
因此,當李顯提及燒尾宴一事時,蘇瑰拒辭不受,沒有進獻食物。
甚至李顯發怒質問的時候,還被他以一句“臣聽聞,宰相的職責是代替上天治理萬物,如今百姓饑饉,老臣不忍燒尾”,頂了回去。
李重茂沒想到,蘇瑰看見他洗得發白的袍衫后,竟然一下子想了這么多。
而他之所以穿這一件,一來是因為,王府中的其他服飾都還未曾晾曬好。
二來,也存著體現幾分賣窮的心思吧。
如今的溫王府,有著狀元酒和王崇曄布莊時不時送來的一些收入,雖然早已不復窮困。
但為藏拙,除了更換一些實在不能用的器具,李重茂還是維持著原本那幅破舊樣貌。
廳堂中,只是簡單擺放著幾張矮桌,主座后的屏風上,洋洋灑灑書寫著幾行詩句。
不羨朱門酒肉宴,獨憐舊窗赤子寒……
應該是他人寫來贈與蘇瑰的。
看著矮桌上質舊古樸的宴席用具,李重茂出聲恭賀道:“蘇公榮升,肩上的擔子又重了。”
蘇瑰搖了搖頭道:“老臣遲暮老矣,只恨沒有更多余力替陛下分憂,大王年少,日后必定……”
他本想說日后必定大有作為,可突然想到溫王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出子。
如今,韋皇后之流把控朝政,和太平公主之間互行詆毀,時而當朝怒罵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李顯對此大多時候都是,這方安撫,那邊規勸,只當個和稀泥的和事老,全然沒有一點決斷。
讓許多老臣也是十分揪心,但迫于韋皇后的聲威,都只好明哲保身,避而不言。
溫王如今才十五,還是庶出,朝堂之中,沒有人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因為大街上驚馬一事,蘇瑰也對他沒有太深的印象。
“潛龍勿用終騰躍,霧鎖南山必有晴。”
“這是四郎前些時日讀《易經》后所記下的,以此說來與蘇公聽,權當做寬慰話語。蘇公莫要怪罪四郎僭越了。”
李重茂想了想說道,其實以自己不過十五的年紀,縱然身為溫王,也不太合適說出這句話。
所以,自己才會說出那句僭越了。
“霧鎖南山必有晴……霧鎖南山必有晴……”
“必有晴……”
蘇瑰喃喃地念道,心中若有所思。
忽地,他長舒了口氣。
“大王這句詩,用的時機真是恰當無比……”
說罷,蘇瑰瞇著鳳目,余光若有深意地打量著他。
李重茂故作不覺,臉上平和,仍舊保持著謙遜恭順的姿態。
必有晴……
那前面的呢……
潛龍勿用……
潛龍勿用啊!
蘇瑰心中念叨著這幾個字,思緒一時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