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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角初鳴

死亡的腥風,如同實質的粘稠液體,瞬間灌滿了林夜的口鼻!

巨獸“屠夫”那張開的深淵巨口近在咫尺,森白的獠牙如同倒懸的鍘刀,上面還掛著前一個犧牲者的碎肉和暗紅的血絲。粘稠腥臭的涎水混合著血腥氣,如同滾燙的雨點,濺落在林夜臉上、身上。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巨獸喉嚨深處蠕動的、暗紅色的肌肉,聞到那如同腐爛沼澤般的氣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又被壓縮至極限。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三萬年前家園毀滅的絕望白光,與眼前這張吞噬一切的巨口,在林夜瀕臨崩潰的意識中轟然重疊!極致的恐懼如同億萬根冰針,瞬間刺穿了他每一寸神經!身體的本能發出了最后、最尖銳的警報!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的剎那——

“吼——!!!”

一聲源自靈魂最深處的、不屈的咆哮,混雜著無邊的恐懼與滔天的憤怒,如同被逼至絕境的困獸發出的最后嘶鳴,從林夜干涸撕裂的喉嚨里迸發出來!這聲音微弱得在巨獸的咆哮和看臺的喧囂中幾乎細不可聞,卻仿佛耗盡了他生命最后的光與熱!

就在獠牙的寒光即將觸及他頭顱的千鈞一發之際!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體內最深處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被強行引爆,轟然爆發!這劇痛遠超薩格監工的神經電擊,它并非作用于皮肉,而是直接撕裂了靈魂深處的某個亙古封印!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由純粹能量凝聚成的烙鐵,瞬間貫穿了他體內每一條細微的經絡,瘋狂灼燒、撕裂、重組著每一個細胞!那是基因鏈被強行扯斷又瞬間重連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撕裂感!

“呃——啊——!!!”

林夜的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當胸擊中!赤紅的雙眼瞬間失去了所有焦距,瞳孔深處,一點微弱卻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刺穿一切黑暗的金色光芒,如同劃破宇宙洪荒的第一縷曦光,驟然亮起!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在那一瞬間,照亮了他意識深處無邊的混沌!

一個冰冷、機械、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如同從宇宙誕生之初的奇點傳來,帶著亙古的漠然,清晰地、直接地響徹在林夜瀕臨破碎的意識最底層:

【警告:檢測到極端生命威脅…主體生命體征臨界點突破…】

【深層基因鎖應激反應觸發…原始地球基因鏈…強制激活程序啟動…】

【…激活中…能量注入…1%…5%…15%…】

【…檢測到高契合度遠古精神印記共鳴…】

【…匹配度分析…羅峰血脈共鳴率…100%…】

【…關聯天賦模塊解鎖…金角巨獸本源天賦…正在蘇醒…】

“吼——!!!”

巨獸“屠夫”的咆哮近在耳畔,那腥臭的熱浪幾乎要將林夜融化!它似乎也察覺到了爪下獵物瞬間爆發的異常氣息,那并非恐懼,而是一種讓它源自本能的、極其細微的……不安?但這絲不安瞬間被更狂暴的食欲和殺戮欲望淹沒!巨口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噬咬而下!它要徹底碾碎這只膽敢反抗的蟲子!

然而,就在這千分之一秒的瞬間!

異變陡生!

林夜那原本因恐懼和劇痛而僵直的身體,在巨口合攏的前一剎,動了!

那不是意識驅動的閃避,更像是一種烙印在基因深處的、超越思維極限的本能反應!他弓起的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以左腳為軸心,在不可能的角度猛地一旋!整個身體在沙地上劃出一道違反物理常識的、近乎貼地的詭異弧線!

嗤啦!

巨獸鋒利的獠牙,幾乎是擦著林夜的后背皮膚劃過!將他本就破爛不堪的上衣徹底撕碎!冰冷的獠牙邊緣在他后背犁開幾道深深的血槽,皮肉翻卷,鮮血瞬間涌出!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

但林夜仿佛感覺不到!他的意識依舊被體內那股狂暴的基因洪流沖擊得七零八落,身體卻完全被另一種冰冷、兇戾、仿佛來自星空巨獸的原始本能所接管!

身體在旋出的瞬間,那點剛剛在他瞳孔深處閃過的微弱金光,驟然在他緊握的右拳拳鋒上凝聚!并非實質的光芒,更像是一層高速震蕩、撕裂空氣形成的、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銳利能量鋒刃!帶著一種蠻橫到不講理的、撕裂一切阻礙的原始意志!

“死——!”

一聲低沉、嘶啞、完全不似人聲的咆哮,從林夜喉嚨深處擠出!他那沾滿血污和沙礫的右拳,裹挾著那層無形的、卻散發著令人心悸撕裂感的能量鋒刃,如同蟄伏萬古的兇獸終于探出的致命獠牙,在身體旋出的軌跡達到極致的剎那,由下至上,狠狠反撩!

目標,并非巨獸堅不可摧的頭顱或骨甲覆蓋的身軀!

而是它因噬咬而暴露出的、相對柔軟脆弱的——下顎咽喉!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臟驟停的撕裂聲響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能量爆發的光芒。只有一種純粹的、極致的、撕裂皮肉筋骨的聲音!

時間仿佛凝固了。

看臺上震耳欲聾的喧囂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瞬間掐斷!數萬觀眾臉上的狂笑、嘲諷、興奮瞬間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無數雙眼睛,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角斗場中央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個前一秒還被他們肆意嘲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原始種”,此刻正以一種極其詭異、近乎貼地的姿勢,懸停在巨獸“屠夫”的頸下!

而他那沾滿污血的、瘦弱得可憐的拳頭,竟然……竟然深深地……沒入了巨獸那覆蓋著堅韌鱗皮的下顎咽喉之中!直至沒腕!

“吼……嗚……”

巨獸“屠夫”龐大的身軀猛地僵住!猩紅的巨眼瞬間瞪大到極致,里面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愕和……一絲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的恐懼!它喉嚨里發出的不再是震天的咆哮,而是一種漏氣般的、短促而痛苦的嗚咽!粘稠滾燙的、帶著濃郁腥臭的暗紅色血液,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地從它咽喉處那個恐怖的傷口中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林夜的手臂、身體,也澆灌在滾燙的沙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騰起一片血霧!

緊接著,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皮革被強行撕裂的“嗤啦”聲!

林夜那陷入巨獸咽喉的右臂,猛地向外一扯!一股沛然莫御的、完全超越了他瘦弱身體所能擁有的恐怖力量爆發出來!伴隨著噴濺如泉的鮮血和破碎的筋肉組織,一條粗大無比、還在微微抽搐的、暗紅色的巨獸喉管,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撕裂、拽了出來!如同扯斷一根腐朽的繩索!

“轟隆——!!!”

失去了喉管的支撐,巨獸“屠夫”那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軟泥,轟然倒塌!重重地砸在浸滿鮮血的沙地上,激起漫天猩紅的沙塵!它四肢無意識地抽搐著,猩紅的眼睛迅速失去神采,巨大的身軀如同破敗的風箱般劇烈起伏了幾下,便徹底癱軟不動。只有那斷裂的喉管處,鮮血仍在汩汩涌出,迅速在身下匯聚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如同真空般籠罩了整個龐大的角斗場!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數萬觀眾,無論是狂熱的賭徒、冷漠的貴族,還是見慣了血腥的常客,此刻全都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嘴巴無意識地張開,眼睛瞪得滾圓,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震驚、茫然和無法置信!前一秒還在瘋狂嘲笑原始種即將被碾碎的他們,此刻卻親眼目睹了這頭以殘暴著稱、剛剛還撕裂了強大戰士的角斗明星“屠夫”,被這個他們視為最低賤“消耗品”的原始種,以一種最原始、最血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瞬間秒殺!

這巨大的反差,徹底擊碎了他們的認知!

預備區的柵欄后,那個薩格監工臉上的獰笑徹底僵死,如同拙劣的面具。他那雙冰冷的黃色豎瞳死死盯著沙地上那個渾身浴血、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瘦小身影,瞳孔因為極度的驚駭而縮成了針尖大小!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個控制奴隸芯片的黑色控制器,手指因為震驚而劇烈顫抖。

“不…不可能…”他喉嚨里發出無意識的、嘶啞的嗬嗬聲,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噩夢。“原始種…低等基因…怎么會…”

他猛地低頭,看向手中的控制器。猩紅的指示燈急促閃爍,代表目標生命體征的數值正在瘋狂跳動,如同失控的野馬,瞬間飆升到一個令儀器都發出刺耳警報的峰值!遠超普通奴隸、甚至遠超許多星際戰士的極限數值!而那個代表控制狀態的綠色指示燈,卻如同風中殘燭,瘋狂閃爍了幾下……

啪!

一聲輕微的爆裂聲。

控制器表面,代表林夜奴隸芯片連接狀態的那個指示燈,徹底熄滅,變成一片死寂的灰暗!同時,控制器內部冒出一縷微不可查的青煙,細密的電路板瞬間過載燒毀!

“芯片…失效了?!”薩格監工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將滾燙的控制器甩了出去,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貨真價實的恐懼!“這…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角斗場最高的環形看臺上,一個被能量屏障隔開的、裝飾奢華的全景包廂內。

這里遠離下方的喧囂和血腥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昂貴的星塵熏香。巨大的單向落地窗將整個角斗場的景象盡收眼底。

一個穿著剪裁考究的銀灰色制服、身形修長的身影正端著一杯晶瑩剔透、散發著幽藍光暈的“星淚”酒液,姿態優雅地站在窗前。他有著類人的輪廓,皮膚是細膩的珍珠白色,五官精致得如同藝術品,一頭柔順的銀色長發束在腦后。額前佩戴著一枚小小的、不斷流淌著細微數據流的菱形晶體,如同第三只眼。

他是星海聯盟第七觀測站的二級觀測官,艾琉恩·星痕。負責監控這片星域邊緣地帶的生命體征和異常能量波動,同時…也負責為聯盟收集有價值的基因樣本信息。

角斗場這種“低等娛樂”,本不會引起他絲毫興趣。他出現在這里,純粹是因為例行巡查路徑上的短暫停留,以及角斗場主辦方為了討好他這位聯盟官員而特意奉上的最高規格禮遇。

當林夜被推入角斗場時,艾琉恩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上標注的“原始種-地球人類(已滅絕)”信息,嘴角甚至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高等文明對低等遺骸的憐憫弧度。他甚至懶得動用額前分析晶體的掃描功能,一個早已滅絕的原始物種,毫無觀測價值。

然而,當林夜在絕境中爆發出那詭異的一拳,當那點純粹的金光在他拳鋒一閃而逝,當巨獸“屠夫”咽喉被撕裂、轟然倒下的瞬間——

嗡!

艾琉恩額前那枚原本平靜流淌著數據的菱形晶體,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極其刺目、極其急促的深紅色光芒!同時,一個冰冷尖銳的警報聲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響!

【警告!警告!檢測到超高能級生物反應!】

【能量屬性分析:未知!能級:指數級飆升!突破閾值!】

【基因序列強制解析中…受阻!核心序列加密等級:∞!】

【關聯匹配…匹配失敗…數據庫無記錄…】

【…深層精神印記回溯…檢測到微量殘留…】

【…特征匹配…匹配目標:…羅…峰…?!】

【…關聯禁忌天賦標識:…金…角…巨…獸…?!】

【…判定:極度危險!最高優先級警報!目標生物潛力:無法估量!】

“哐當!”

艾琉恩手中那杯價值連城的“星淚”酒液,失手滑落,摔在昂貴的地毯上,幽藍的酒液如同破碎的星辰,四濺開來。

但他渾然不覺!

他那張總是維持著完美、淡漠表情的精致臉龐,此刻如同被重錘狠狠砸中,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珍珠白的皮膚變得慘白如紙!那雙如同最純凈藍寶石般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著角斗場中央那個渾身浴血、搖搖晃晃站立著的渺小身影,瞳孔因為極致的驚駭而瘋狂震顫、收縮!

優雅、從容、高高在上的姿態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看到了宇宙終極恐怖降臨的、深入骨髓的驚悚和難以置信!

他的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發出近乎夢囈般、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破碎音節:

“羅…羅峰…金角…巨獸…”

“地球…人類…原始基因…”

“不…不可能…那個傳說中的種族…禁忌的血脈…”

“它們…它們不是早就該…徹底湮滅在終焉之戰里了嗎…”

艾琉恩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發出刺耳的噪音。他死死按住自己額前那枚依舊在瘋狂閃爍著深紅警報的菱形晶體,仿佛要阻止那刺耳的警報聲,又仿佛想確認這并非幻覺。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因恐懼而失焦的藍寶石眼眸,透過單向落地窗,死死鎖定下方沙地上那個如同血人般的身影,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而徹底變調,尖銳地、失態地對著手腕上一個隱蔽的通訊器嘶喊,完全失去了觀測官應有的冷靜:

“信號!最高加密等級!立刻發送!!”

“通知總部!第七觀測站發現最高優先級目標!!”

“坐標:卡戎三號角斗場!目標生物:編號E-7429!”

“重復!目標生物:編號E-7429!”

“信息摘要:原始地球人類基因攜帶者!確認激活!檢測到‘羅峰’血脈100%共鳴!關聯‘金角巨獸’天賦蘇醒跡象!”

“警告總部!立刻派遣‘裁決者’級特勤艦隊!最高武力配置!”

“那個種族…那個只存在于古老禁忌檔案最深處的…吞噬星空的‘地球遺族’…它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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