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御醫署傳來急報——皇帝病情突變,咳血不止,神志不清。
朝野震動,宜寧公主與皇后連夜入宮探視,召集心腹太醫會診。而穆清婉亦收到消息,立刻攜藥王谷秘方進宮。
皇帝寢宮內,帷幔低垂,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香與壓抑的氣息。
“父皇?!蹦虑逋褫p聲喚道,跪地行禮。
皇后端坐一旁,目光冷淡:“你來得倒快?!?
穆清婉不理會她的譏諷,起身緩步走到龍床前,凝視著面色蒼白、氣息微弱的皇帝,心頭一緊。
“兒臣聽聞父皇身體不適,特從藥王谷帶回療方,愿為父皇試之。”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宜寧公主冷笑一聲:“你又不是太醫,怎敢妄言治病?莫非是想借機謀害圣上?”
穆清婉抬眸,目光如刃:“姐姐多慮了。兒臣豈會做出這等大逆之事?況且,藥王谷谷主親筆批注的方子,難道還不及幾位庸醫胡亂開的湯劑?”
皇后皺眉,沉聲道:“你既言有方,可敢立下軍令狀?若無效,便以欺君之罪論處?!?
穆清婉神色不動:“若無效,兒臣甘受責罰。”
皇帝虛弱地睜開眼,聲音沙?。骸啊逋瘛阏f,該如何治?”
穆清婉上前一步,取出隨身攜帶的藥方,遞至御前:“此方需一味‘紫靈芝’,乃藥王谷珍藏多年之物,輔以十二味輔藥,調和陰陽,溫補氣血。若能按時服用,七日之內,父皇應可見效。”
皇后冷哼:“又是那什么藥王谷的東西!你倒是將我大胤朝的太醫院當成了擺設?!?
宜寧公主也附和道:“母后說得對。父皇乃九五之尊,豈能輕易嘗試一個公主帶來的偏方?”
就在此時,皇帝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胸口起伏不定,幾名太醫慌忙上前施救。
穆清婉見狀,不再遲疑,徑直走向案前,命人取來文房四寶,在紙上迅速寫下藥方,并注明煎服之法。
“即刻煎藥。”她語氣不容置疑,“否則,再拖延片刻,怕是連湯藥也來不及了?!?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照辦。
皇后冷眼旁觀,低聲道:“清漪,此事恐有蹊蹺。”
宜寧公主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她若真有本事,反倒麻煩了。”
夜深,皇帝服下第一劑湯藥,終于緩緩入睡。
穆清婉守在一旁,神情專注。
楚翊風悄然走入,站在她身后,輕聲道:“辛苦了?!?
她回頭,微微一笑:“你不該來的?!?
他負手而立,目光沉靜:“我總得看著你,才安心?!?
她搖頭:“這次,是我主動出擊。不能再讓他倒下去。”
楚翊風沉默片刻,低聲道:“你已動了殺心。”
穆清婉指尖輕撫藥碗邊緣,語氣平靜:“若他們逼我至此,我也只能先發制人?!?
楚翊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良久,他輕聲道:“我會陪你一起?!?
皇帝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他精神稍有好轉,目光落在穆清婉身上,緩緩開口:“清婉,你說得沒錯。朕,確實不該急于立儲?!?
皇后聞言,臉色驟變:“陛下,朝局動蕩,若無儲君,人心惶惶,如何安定?”
皇帝緩緩坐起,聲音雖仍虛弱,卻透著帝王威嚴:“朕還未死,誰要你替朕選繼承人?”
皇后一震,連忙低頭:“臣妾不敢?!?
皇帝目光掃過眾人,最后停在穆清婉身上:“朕記得你小時候,曾說長大后要輔佐兄長治理天下。如今看來,你倒是有這個心思?!?
穆清婉恭敬答道:“兒臣只愿父皇安康,江山穩固?!?
皇帝輕嘆:“你與你姐不同。她要的是權柄,而你要的是責任?!?
宜寧公主咬牙,強忍怒意:“父皇,兒臣也是為了社稷安危。”
皇帝淡淡道:“你們退下吧。朕,想單獨與清婉說幾句話。”
皇后欲言又止,終究未再多言,帶著宜寧公主離開。
殿中只剩穆清婉與皇帝二人。
皇帝望著窗外初升朝陽,緩緩道:“你可知,當年朕為何遲遲不肯立儲?”
穆清婉輕聲道:“請父皇明示?!?
皇帝低聲道:“因朕見過太多兄弟相殘、骨肉離心的慘劇。朕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走上這條路?!?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她:“但如今,朕也明白了一件事——若不早做打算,反倒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穆清婉心頭一震。
皇帝緩緩道:“朕,不會再被蒙蔽了。”
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傳來。
一名小太監慌張跑入,跪地稟報:“啟稟陛下,南疆急報——裴煜私自調動邊軍,已逼近京城五十里!今晨辰時三刻,已有前鋒部隊抵達城郊,兵部尚未回應?!?
皇帝猛然起身,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穆清婉眼神一凜,低聲問:“何時的事?”
小太監顫聲道:“今晨辰時三刻,已有前鋒部隊抵達城郊,兵部尚未回應?!?
皇帝怒極反笑:“好啊,朕病了幾日,竟有人以為朕已經死了!”
他猛地拍案,厲聲道:“傳旨,召楚翊風入宮,朕要親自問問他,京畿防務,為何如此松懈!”
穆清婉卻在此時輕聲道:“父皇,不必急著問責。眼下最要緊的,是穩住局勢?!?
皇帝看向她,目光復雜:“你有何想法?”
穆清婉抬頭,目光堅定如刀:“讓楚翊風去迎戰,我則留在宮中,護您周全?!?
皇帝沉默片刻,終是緩緩點頭:“好?!?
他忽然露出一絲疲憊笑意:“朕老了,但還沒糊涂。這一回,朕信你?!?
穆清婉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門外,楚翊風早已等候多時。
她走近他,低聲道:“你準備好了嗎?”
他點頭:“只要你說,我們一起去。”
她嘴角微揚,眼神堅定如星。
“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