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潛流（1992年）

一、潮涌前夜

黃浦江的霓虹在林向東的潛水鏡上碎成光斑，浦東開發的轟鳴聲從江底傳來，震得耳膜生疼。他潛入“東海龍“號殘骸時，發現船舷上的牡蠣群正在集體脫落，露出被鹽霜包裹的銅鎖暗痕。潛水表指針狂跳——這里不該有如此密集的金屬反射物。

“老林，上浮！“對講機里傳來隊長的警告，但林向東突然發現暗艙封板下有規律的氣泡涌動，像是某種生物在呼吸。他用撬棍挑開縫隙時，江水突然變渾，某種巨大的陰影從頭頂掠過。

二、暗倉交易

打撈隊駐地的集裝箱里，林向東用鹽水浸泡的棉布擦拭著剛打撈上來的銅鎖。金屬表面泛著詭異的藍光，鎖孔里卡著半截生銹的鑰匙。門突然被撞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扔來一疊美鈔：“東西留下，人消失，對大家都好。“

“你知道這把鎖的來歷？“林向東扯開潛水服，露出腰間祖傳的潮痕紋身。對方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銅鎖：“你爺爺是林瀚之？“話音未落，一枚信號彈劃破夜空，打撈隊的探照燈突然齊齊轉向江面。

三、潮線迷蹤

林向東駕著偷來的快艇沖向江心，GPS顯示異常金屬反射物正在移動。他突然發現灘涂上的牡蠣群正在集體遷徙，留下奇怪的銀色軌跡。用潛水鏡俯瞰時，江底赫然浮現船形輪廓——“東海龍“號正在漲潮中緩緩移動，仿佛活物蘇醒。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照片：祖父林瀚之與海關鐘樓的合影，背后是被圈出的“崇明東極“字樣。短信內容只有七個字：“繼續挖，你家會滅門。“

四、鹽書殘影

林向東在打撈隊倉庫翻出1975年的知青檔案，泛黃紙頁間夾著一張魚拓。鹽漬浸透的魚鱗紋理與銅鎖銘文完美重合。他用放大鏡細看，發現魚骨紋理中藏著微型篆書：“文明如魚，沉浮有時。東極潮線，三七交替。“

倉庫突然停電，應急燈下，他瞥見檔案袋背面有鉛筆標注的坐標。當手指觸到那串數字時，皮膚突然泛起潮紅——這是林家世代相傳的“鹽書過敏“，意味著觸碰到了文明傳承的關鍵。

五、潮汐密碼

林向東在崇明東灘找到坐標點，灘涂上牡蠣群正在瘋狂爬行，留下銀色的黏液軌跡。他用潛水刀劃開泥沙時，突然觸到某種光滑的金屬物。當牡蠣群集體躍起的瞬間，月光穿透云層，照見半截船桅——上面赫然刻著“東海龍“三個篆字。

手機再次震動，陌生號碼發來視頻鏈接。畫面里，祖父林瀚之的日記本正在燃燒，最后一頁清晰可見：“鑰匙在鐘樓齒輪里，潮線東移三里，文明未死。“

六、文明潛流

林向東將銅鎖與魚拓殘片一同埋進灘涂，牡蠣群迅速覆蓋其上。他突然明白，林家守護的不是寶物，而是文明的潛流——那些被鹽漬包裹的古籍、被牡蠣掩埋的船骸，都是文明在動蕩時代自我保護的機制。當浦東的摩天大樓在對岸拔地而起時，他將坐標刻在潛水表背面，轉身走向正在蘇醒的“東海龍“號殘影。

章節意象：文明的潛泳者

當林向東的潛水鏡再次沒入江水時，他看到“東海龍“號的殘骸正在牡蠣群的包裹中緩慢移動。那些被鹽霜包裹的書卷在暗艙里生長出晶瑩的鹽晶，像文明的鱗甲在暗流中閃爍。江水突然變得清澈，他發現自己的倒影與六百年前的林若虛、一百五十年前的林瀚之、四十年前的林潮生重疊——他們是同一條魚，在文明的潛流中持續游弋，等待著漲潮時分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