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都是旅行

小時候坐汽車，往往沒到達目的地就會難受得要死，一路嘔吐，幾乎要將酸水吐出來。這幾年出行，竟然可以不暈車了，不知道是體質變好了還是因為出行的頻率增多了，自然就變成了一種慣常狀態。

五月里第一次坐上綠皮火車，心情雀躍無比，如果不是火車在夜間行駛，窗外漆黑一片，我想我會坐著觀望風景直至終點站。躺下依舊睡意很淺，聽鐵軌一層一層的蕩漾，在記憶中忽明忽暗地穿行。在這遼闊的田野上，這趟滿載旅客的列車，就像脫韁的野馬似的往前奔馳著，會讓人頓覺轉瞬之間，如同膠片。

我喜歡這種坐火車的感覺，喜歡一站一站的慢慢南下或者北上，喜歡在旅途中間的我。不期盼目的地，而在享受這種過程。我打量著不同的面孔，觀望著不同的人，聽著他們不同的口音，這于我都是一種很大的快樂，甚至是奇妙。

一直封閉于斗室之內，很多時間都是獨處。雖說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可我何嘗不希望，去外界走走，去遇見不同的人，去經歷一些很多的“第一次”，去克服種種的困難。人家說：“觀世界，才有世界觀。”所以我從來不敢和別人討論世界觀，因為井底之蛙看到的天空也就那么大。

我確實不是個很好的旅行者，連買一張車票都能被別人忽悠得貴了很多，明明知道自己行動不便卻買著上鋪的床位，然后上車后厚著臉皮請求別人調換位置。這樣一種簡單的事件，卻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我為之歡喜，為能和陌生人打交道。

繁華的都市令我目不暇接，四通八達的交通貫穿著整座城市，街道上走著各式各樣的人，我的行程里多了好多的“第一次”。望著我腳下的馬路，有人可能都走過數次，而我卻是第一次踩踏，所以我很用力；第一次開口去向服務員找筷子，幸虧人家很爽快地幫了我；第一次體驗磕壞下巴的感覺，幸虧并無大礙；第一次跟陌生人講我的故事，幸虧對方沒有厭倦我；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完美的幸福，大家都只不過在平凡里追求幸福……

節目錄制完畢那天，父親情緒一直不高，埋怨我為什么要那么緊張，好端端的幾句話被我說得那么不利索。“鬼知道我緊張干嘛！”我也嘀咕。或許我從來都不是個自信的人，特別在一大群人面前，我更是面紅耳赤，極不自在。這是個致命的弱點，就像一個偷了東西的賊那般惶惑不安。可我知道我不是賊，我就是個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我還是不能鎮定，額頭上能緊張得淌下汗來。或許這和成長有關，一個很少與外界接觸的人，突然間把她拉到聚光燈下，這當然有著太多的怯場，就和小時候很少坐汽車一樣，會暈。

后來一直對錄制時的自己不滿意，一直陷于自責里，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發訊息跟編導老師道歉，覺得辜負了她的選材。認為自己明明可以表達得更為流暢、明明可以更為自然，一再自己和自己過不去。“沒有最好，只有更好，這也是一種經歷，都會為你以后鋪路。我想以后你在這樣的場合下不會那么緊張了。”一個朋友開導著我。

當再面對眾目睽睽時，我確實沒有那么緊張了，因為最該緊張的都已經緊張完了，于是便有了免疫力。我便擁有了更寬廣的胸懷、有了更好的心態面對所遇到的每個人。

每趟行程，我覺得都應該賦予它獨特的意義，都不是為了完成一件事情而來，而是一趟旅行。旅行的意義不是告訴別人“我來過這里”或者“我在這里做了一件怎樣的事情”，而是一種改變。旅行會改變人的氣質，讓人的目光變得更加長遠，擁有更淡定的姿態。

歲月，不就是一趟旅行嗎？哪有什么成與敗、得與失，還不都是在無數個“第一次”里鞏固著各自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