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陳默這團隊都窮到要借警局的會議室來面試了，還能指望他們掏錢請什么好演員？

現在的好演員，哪個不攥在經紀公司手里。

就陳默這種小作坊，把全部家當砸進去，在那些大公司面前，連個響都聽不見。

他沒再多話。

他生怕陳默還要向他們警局要更多的支持。

警局內部能給的，他都可以審批，申報，但是外部的，那是真不行。

哪怕再看好《無間道》，再想為自己的仕途添彩也不行。

陳默目光落到試鏡劉建明的最后一個人身上。

劉華。

“劉華?！?

陳默叫出劉華的名字。

劉華聽到聲音，緩緩睜開了雙眼，他剛剛一直是在努力讓自己進入陳默所說的信念感的狀態中。

但是發現，他遲遲進入不進入。

他沒有當過警察，也沒有辦法想象得出來，當警察是一個怎樣的感受。

更想不出來，當一個臥底警察，是一個什么樣的感受。

劉華走的臨時劃出來的表演區，向看陳默，“導演，我好像進入不了，他之前說的那種信念感狀態，你能不能為我們示范一下？”

“我之前的表演，一直是模仿，模仿那個人，模仿他的職業，但是沒有辦法把我自己，真正的當成那個人?！?

陳默聽到劉華的話，倒是一愣，隨后笑道，“我可能不是演員，我只是對演技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演戲可能真不如你們這些專業的?！?

陳默有心拒絕。

他從來都沒有演過戲，頂多是看得電影，電視劇很多很多，讓他演戲，這不是為難他嘛。

再說了，現在是他面試演員呢，怎么還讓他這個導演上去演戲？

這合適嗎？

這不合適。

陳默有心拒絕，但是一旁的孟鹿卻是被引起了興趣。

“陳默，你之前會演戲啊，你拍的那么多……”

一聽陳默開口，陳默瞬間有點遭不住了，連忙捂住孟鹿的嘴巴。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我現在好歹還是一個導演，要是讓下面的人，知道我曾經拍過很多社死小視頻，那他這個臉還要不要了。

不行，回去就把前身拍的那些個視頻給刪了。

從現在開始，他的目標就只有一個，導演！

當一個好導演，拍牛逼的電影！

陳默剛捂住了孟鹿的嘴巴，一旁的孫堅副局長倒是挺贊同的。

“陳默啊，你剛剛對表演的看法都挺不錯的，你可以上去演試試，給別人一個示范，有一個現成的模版，能讓原本只能演出六分的演員，發揮到七八成的實力。”

“唔唔?！?

被陳默捂住嘴巴的孟鹿表示同意。

陳默頭都大了，還想拒絕，這時手心處忽然傳來一股溫熱的感覺，他的手就像是觸電了一般，連忙收回。

再看孟鹿，像是惡作劇成功了似的，舔了一下紅唇。

陳默臉上出現黑線：“無聊。”

不過，現在這么多人看著他，前身是動畫專業出身，他的記憶之中，確實也有不少關于表演的記憶，說不定也可以試試。

“陳大導演，你給人家演示下來，剛剛點評的那么好呢不是?！泵下箤χ惸Ａ苏：每吹难劬?。

她很有惡趣味，就是想要看陳默出糗。

畢竟陳默出糗了，作為一個導演得不到演員的認可，這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電影拍攝大計可以說是還沒有開始就失敗了。

后面哪怕陳默有心想指導演員的演技問題，但是，他自己都演得那么爛，演員就會覺得，你演得都沒有我好，憑什么教我。

這不是身份還有地位的問題，而是人心。

除非你的身份還有地位，完全碾壓的那個人，不然的話，這種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孟鹿嘴角的笑容，此時變得更加濃郁了。

“好吧，我試試?！?

陳默從評委席后起身。

他沒有看孟鹿，沒有看劉華，也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向會議室中央那片被燈光照亮的空地。

他脫掉了那件常穿的，袖口有些磨損的深色外套，挺手搭在旁邊一張椅背上，里面只是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

陳默走到劉華剛才站的位置，站定。

整個房間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孟鹿端著咖啡杯的手，幾乎不可察覺的頓了一下，看著那個突然走到聚光燈下的身影，眉梢微挑。

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感覺，陳默這時候很有氣質。

再說一旁的孫堅，稍稍坐正了身體，他可不認為，能提出那么多，聽起來很專業的演戲技巧的陳默，會一點都不懂演戲。

房間中的一些警員，還有演員們，此時都將目光落到陳默的身上。

其中劉華的盯得最緊的。

本來就是他自己想要讓陳默給他示范下來。

如果陳默表演得很好，而他一點都沒有學到東西，最后可就不只是丟臉那么簡單了。

他估計會想著，連夜扛起飛機，逃回香冮。

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在匯聚在陳默的身上。

房間外，此時也有路過的警員，好奇的在門外停了下來，端著茶杯，透過門縫看向站在“舞臺”中央的陳默。

“局長……”

有警員打招呼。

端著茶杯的警員稍稍抬了一下手，默不作聲的通過門縫看向舞臺中的陳默。

此時。

陳默垂著眼，看著腳下的灰色石板地面，仿佛在確認某個坐標。

幾秒鐘之后，在絕對的安靜下。

他緩緩抬起頭。

就在他抬頭的瞬間，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

那雙眼睛，和陳默處變不驚的眼睛，完全不一樣，冰冷，充滿壓迫感。

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在陳默的身上散發出來。

那種“勢能”的變化，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所有人的心頭仿佛都被一股氣給壓住了。

這一刻，陳默的腳下，仿佛不是分局會議室的地板，而是高聳入云的冰冷天臺。

站在站在角落里的幾個警員，看著陳默的氣質變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互相著驚愕的眼神。

孫堅副局長輕咦一聲，覺得有點意思了。

孟鹿這時候倒是沒有感覺出來什么，她就只是覺得，陳默的表情變得僵硬了一些，哪里有演得很好的樣子。

這時。

陳默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以前我沒得選，”他的語速很慢，每一個字好像都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一樣，“現在……我想做一個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