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傅，這么快就完了？”

林志勇把自行車扔上牛車，自己也坐了上去。

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張晉，你是不是沒辦法合作了？”

張晉自然這句話的意思，笑了一下，“一時沒忍住。”

林志勇嘆了一口氣，“做我們這行，就是一個服務人員，擱以前那就是下九流的事情，最忌諱的一條就是不能生事，你師傅難道這一條沒教你？”

怎么能沒教呢？

只是自己寫剛剛重生回來，內心里總覺得高人一等，也就忘了這么一回事。

但總不能和林志勇說實話，就只能抱歉說道：“是我的問題，我要克制。”

林志勇搖了搖頭，“現在不是你克制不克制的問題。”

張晉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沒發現，剛才你們的事情，牛原來沒有參與？即便人家都拿你和他牛原來做比較了，也沒參與？”

李強在一邊奇怪了，“人家不說話不是應該？不然不就又犯了你們這行的忌諱了？”

張晉初始也是這么想的，但等到李強這么輕易就說出了答案，還有林志勇探究的意思，恍然間明白過來。

“你是說，這是牛原來特意的？”

“對，牛原來借你師傅的手，讓你得一個不沉穩，然后還給主家鬧事……”

張晉補充了一句，“可能還會有一個不尊師重道吧？”

林志勇點了一下頭，“大概是這樣，如果這樣的名聲出去，你這紙扎就算白學了。”

“即便以后能接觸一些單子，估計也是沒什么油水的單子……”

李強問道：“那牛原來這么做，是什么原因？”

“讓我加盟？”

張晉一下就想到了之前在靈棚后面林志勇和自己說的話。

林志勇也沒想到張晉一下就想通了，點了下頭，算是確認了這個消息。

張晉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他是不是也拉著你入伙了？”

白事的服務，主要涉及到宴席、樂隊、紙扎三大項目，也是整個流程里花費最多的三塊。

其余的比如采買棺材這些，反而因為主家的隨意性，不會和前面三樣進行強綁定。

所以，這就有了白事一條龍的基礎。

“現在，牛原來依靠自己品牌，正在整合全縣的資源，他有意招你進團隊，專門負責白幡的制作，單子由他來代替，材料你出，事后五五分成……”

張晉笑了一下，“他可夠貪的……”

他前世為什么能以一個做紙扎的，存下千萬身價？

無他，只因為這東西的利潤太高了。

比如今天交付這個白幡，除了采買的工具，實際上用到的材料費都不到四十塊錢，但卻賣了五百，可以說超過90%的利潤率，一點不比那些高科技差。

現在牛原來張口就要一半，還自己承擔材料費，這意味著他如果合作，只能拿到紙扎的40%的收入。

有人可能會說，40%，很高了吧？

畢竟本地一套紙扎就上萬，便宜的也六七千，七八千，按照40%計算，他一套也能少則兩千多，多則四五千，對比一個農民家庭年收入五六百，已經很高了吧？

是，確實很高，甚至是那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那種。

但記住，現在牛原來可是只愿意讓給他做白幡的單子，真正油水豐厚的城門樓子胯骨肘子，他是參與不上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因為紙扎的地域性特點，這生意也就是在晉西北這幾個縣有些生意。

地域的大小，就決定了全年過世人口的數量，再加上上百個紙扎作坊競爭，能拿到的訂單，屈指可數。

“所以呢，老林，你怎么決定？”

張晉可不覺得，只是林志勇給介紹了一單生意，兩個人就綁定了，那他可就太天真了。

這個世界，終究是看錢的世界。

林志勇眼珠子一轉，沒有回答，他總感覺，他這四十歲的年紀，在張晉這十六歲的年紀面前，像是沒有秘密，索性倒不如直接不說，讓對方去猜。

“哈哈，了解！”張晉笑了一下，直接從李強手里拿過來那五百塊，抿了三張，遞給了林志勇，然后把另外一張給了李強，而自己把剩下的一張裝到了兜里。

李強想要拒絕，張晉使了個眼色，裝進了兜里。

林志勇卻抓著三百塊錢，神色變幻，但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你不會覺得三百塊錢，就可以讓我放棄和牛原來合作，選擇和你合作吧？”

“當然不會！畢竟，楊老爺子這一趟入殮加上算日子還有整個規程，以楊家的闊綽，給你的應該也不少于三百才是！”

按照現在行情，類似林志勇這樣的神漢，包括處理逝者的入殮，給主家掐算日子，選墓等等下來，通常的收入就是一百塊左右。

如果林志勇綁定到自己這里，可能一兩個月也就一單的樣子，而去了牛原來那里，可能數目翻幾倍都不成問題。

所以怎么選擇自然不言而喻。

林志勇聽到張晉的話，坦然了起來。

狼行千里吃麻辣燙，狗行千里吃個空氣，張晉理解就好。

所以剛松了一口氣，卻被張晉一句話鎮住了。

“但如果，以后你和我合作，介紹的紙扎生意，我都給你五成呢？”

“啥？”林志勇有些不可置信，“五成？”

“對，與其給牛原來是五成，那干嘛不給你了？”

林志勇想不明白張晉的做法，但張晉不想讓合作不明不白，于是直接說道：“如果我跟牛原來合作，單子數量不確定，我也只能做一個白幡，單價太低。”

“但如果和你合作，我就能拿到紙扎里最豐厚的東西，給你看是很多，但我絕對不虧。”

說著，有意無意的摸了摸自己嘴角的絨毛，“畢竟，我才16歲，如果單獨出去接單子，不僅浪費口舌，還可能被人坑拐啊……”

這么一說，林志勇就放松下來，再仔細看看張晉，放下心來。

此時，牛車也到了林家村附近，林志勇把自行車放下來，笑著拍了拍張晉的肩膀，“哈哈，那就合作共贏……”

等到林志勇走遠了，李強再也忍不住，問道：“為啥給他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