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四層的空氣潮濕沉悶，熒光孢子像懸浮的星塵，在黑暗中緩緩飄動。趙菲走在最前面，戰術靴碾過幾只水螅，黏液在靴底拉出細長的藍綠色絲線。

“信號就在前面轉角?！标惸⒅綔y器，眉頭緊皺，“但讀數很奇怪，像是......兩個重疊的生命信號?！?

林銳握緊了步槍，拇指無意識地撥開了保險——這是他緊張時的小習慣。

轉過彎道，洞穴豁然開朗。

光柱盡頭，白暮聲背對著他們，正彎腰檢查地面上的爪痕。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直起身，轉過身來——

左眉的疤痕，頸側的舊傷，甚至右手虎口那個被酸液腐蝕的月牙形痕跡，全都分毫不差。

“隊長！”林銳的聲音里帶著驚喜。

但趙菲的戰術目鏡上，生命體征數據正瘋狂閃爍：

心率：14次/分鐘

體溫：23.5℃

這他媽是人嗎…

“上周在7號倉庫。”趙菲突然開口，手指悄悄扣上扳機，“你給我的那把匕首，刀柄上刻了什么？”

白暮聲的瞳孔微微擴大。

真實的隊長曾在她生日時送過匕首，刀柄刻著“J.F.2098“——這件事隊長絕不可能忘記

洞穴墻壁上的熒光水螅突然劇烈蠕動起來。

“識別......敵意......”機械音從它胸腔里傳出，“自衛協議......啟動......”

趙菲的脈沖步槍直接轟碎了它的左肩。

熒藍色的黏液從傷口噴涌而出。破裂的防護服下露出銀灰色的金屬骨架，關節處鑲嵌著微型培養艙，里面漂浮著核桃大小的腦組織碎片。

水螅群突然暴動，它們不再漫無目的地游蕩，而是組成精準的陣列，朝小隊噴射酸性黏液。陳默的防護服肩部被擊中，外層材料立刻冒出刺鼻白煙。

“找掩體！”趙菲大喊，同時朝最近的水螅群開火。

復刻體的動作突然變得遲疑。它的右臂抬起，機械手指變形為鋒利的刀刃，卻在即將刺中陳默時猛地停住。

“隊友......識別記憶碎片…”機械音里混著白暮聲的聲線，“陳默…恐高卻…堅持索降…”

陳默瞪大眼睛，它怎么什么都知道。

這件事…還是上次跟隊長出雙人任務后，他湊字數寫到任務報告里的。

自衛系統與記憶碎片識別同時運作，這種矛盾讓它整個身體開始抽搐，水螅群的攻擊也變得混亂起來。

就在小隊彈藥即將耗盡時，洞穴深處傳來刺耳的聲波震蕩。所有水螅瞬間僵直，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墜落。

一個戴著黑色面罩的高大身影從陰影中走出，手中的聲波槍還在嗡嗡作響。他踢了踢停止運作的復刻體，面罩下傳來帶著笑意的評價：“嘖，做工這么粗糙，連白隊長十分之一的帥氣都沒復刻出來?！?

趙菲立刻調轉槍口：“站??！面罩摘下來！”

陳默和林銳同時擺出戰術防御姿態。

這時，真正的白暮聲從通道另一側踉蹌著走出，腹部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他虛弱地靠在巖壁上，聲音沙?。骸鞍褬尫畔?..這是..”

“隊長？！”林銳的槍口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怎么證明你是真的？”

白暮聲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熟悉的冷笑：“上周四加訓，你偷懶少跑了三圈。下次訓練補上，再加十圈。”

林銳頓時臉色煞白：“我宣布，這就是隊長…”

陸昭野看了看戰術終端：“提醒一下，地下通道開通權限的時間是不是快到了，如果你們想留在這里和下一波水螅開茶話會，我可以先走?！?

趙菲仍緊盯著他：“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追蹤這個。”他用槍管指了指仿生體脖頸后的烙印，“GCA的失敗品總愛往水螅巢穴跑?！彼室馔ｎD了一下，“不過解釋起來要花很長時間，在這聽？”

白暮聲強撐著站直：“先撤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