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暗嘆自己大意了,那《修真如道系統》的任務定位器雖然可以顯示洞中的蜿蜒路線和“兔妖”的精確位置,卻不會標注洞里“十二妖神教”的那些邪教修士的具體數量和隱藏位置。
要是不慎驚動了那些“暗哨”,估計又得經歷一場麻煩至極的群斗。
顧野靈機一動,立刻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刻意壓低聲音,裝作痛苦不堪的沙啞模樣說道:“媽的,這鬼地方,怎么到處都是機關,疼死老子了!”學著門口那個“八字胡男人”的聲音叫罵道。
而這人的口氣本就粗俗不堪,聲音低沉又模糊,胡亂叫嚷,一時之間根本聽不出真假,只能隱約辨出是個男人的嗓音。
洞穴深處的兩個邪教修士聽到動靜,立刻發出幸災樂禍的嘲笑。
其中一個嬉皮笑臉的男人,居然一下就“聽出”了是那“八字胡男人”的聲音,咧著嘴笑道:“劉胡子,怎么這么不小心?來給道爺瞧一瞧,有沒有傷到要害,死前留口熱乎的給兄弟們煉煉丹藥也好,哈哈哈!”
顧野聽著這話,一股無名火陡然升起;這些邪門歪道居然連自己的同伙都不放過,聽他們口氣簡直是理所當然;看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男人悄悄翻身,飛到石壁上方藏好。
兩個黑影,噔噔噔,地緩緩走來,到了剛才觸發機關的地方,其中一人疑惑道:“奇怪了,機關明明是在這里啟動的,人呢?”
顧野冷冷開口,說道:“往上看!”
二人驚恐地抬頭,最后映入眼簾的,只有兩片繡著火燒云和無數老鼠圖案的黃袍大袖。
呼的一聲,火光驟然爆起,又瞬間熄滅,那二人已經被【火云灰仙袍】化作了兩團飛灰,尸骨無存;顧野又順勢收獲了兩件【凡品】破舊的“法器”。
顧野再次取出【千軍萬鼠袋】,倒出六只毛茸茸的小老鼠,讓它們往洞穴深處探路;這次他可不敢召喚鼠潮橫掃洞穴了。
就連剛剛那個小兔妖都能認出【千軍萬鼠袋】的出處,萬一不小心把“黑毛鼠王”真引出來,那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六只小老鼠一落地,立刻動身,飛快地往洞穴深處跑去。
一路上又遇到了三個暗哨,看樣子都是“十二妖神教”的邪教修士,每組兩人,個個都穿著骯臟的破道袍,模樣活像社會上的地痞流氓,絲毫沒有半分修道者的樣子。
六只小老鼠將“公主古墓”探了個遍,最后聚集到一處核心的空洞里。那里是一個巨大的墓室,所有的通道都匯聚到了這里。
燭火在發霉的壁畫間明明滅滅,上百尊的童男童女石俑,垂首環立在祭壇四周;那些石像的瞳孔竟嵌著墨綠色琉璃,在幽暗中泛著冷冽的光,嘴角凝固著詭異的弧度,仿佛在守護某種不可言說的秘密。
四道碗口粗的精鋼鎖鏈從穹頂倒懸而下,鎖鏈與石磚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將一口朱漆描金的棺槨凌空吊起。
棺木表面纏繞著褪色的素白綢緞,金線繡著的并蒂蓮早已斑駁不堪,唯有綢緞間滲出的暗褐色痕跡,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過往殘酷的殉葬歷史。
一個身穿粉紫色時尚長裙的女人,卻赤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裙擺掃過凝結著水珠的石縫。她的指尖撫過棺槨邊緣,指甲縫里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當她俯身凝視棺中少女時,發絲微微擋住了臉龐,卻擋不住她眸子里翻涌的怨毒。
這女人三十歲左右的面容仍帶著江南煙雨般的柔婉,眼尾的細紋里卻爬滿了蛛網似的瘋狂,洞穴四周綠色火把的光芒在她泛著青光的瞳仁里碎成萬千寒星。本該優雅盤起的青絲凌亂地垂落肩頭,此刻正隨著她的動作在胸前癲狂地散落。
而棺槨里那個穿白裙子的十歲女孩,果然就是昨晚在繞山環形公路上擋在車前的那個女孩,也是那“林秋馨”房間里那幅油畫上,酷似顏云歌小時候的女孩。
此刻,陽光像被碾碎的金箔,透過墓室穹頂的裂縫,斜斜鋪在朱漆棺槨上。女孩蜷縮在綢緞內襯里,蒼白的指尖無意識地抓著雪白的裙擺,裙角繡著的鈴蘭沾著露水般的冷汗,隨著她輕微的顫抖輕輕搖晃;顯然,她還活著。
她睫毛上凝著細小的霜花,每次呼吸時,就有白霧在棺木內壁凝成水珠。原本鮮艷的唇色褪成了青灰色,卻仍倔強地抿著,像是在和某種看不見的力量較勁。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發梢垂落棺沿,隨著從洞穴外面鉆入的陰風輕輕擺動,恍若水中溺亡者的發絲。
王若鳳望著這個女孩,臉上露出一個貪婪又癲狂的笑容,喃喃自語道:“顏菲菲,你長得真美,美得就像你那該死的母親林秋馨。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我比她更會打扮,可她天生麗質;我讀的書比她多,可她記憶超群;我的藝術天賦比她高,她卻有個有錢的老爸送她去國外深造。她樣樣都比我強,最后連老公都比我那個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混蛋男人強上百倍。”
說罷,她取出一把道教“召魂幡”,只見上面畫滿了詭異的符文,看起來可比那些邪教修士手里的法器強上不少。
女人口中陰惻惻地笑道:“不過,好在‘十二妖王’在上,圣教主看上了我,傳我法術,助我修行,終于讓我煉到了【練氣八重】。而且我差點就弄死了那個林秋馨,你那個討厭的姐姐顏云歌,也不知道從哪找了個野道士,居然壞了我的好事,殺了我的‘本命魂妖’,還間接傷了我元神。不過沒關系,只要我再吸幾個活人的生氣,再加上你,也許我就能達到【練氣九重】,甚至【練氣十重】也說不定!顏啟宏不過是我目前的墊腳石,我要一直往上爬,成為‘翊川市’最有錢、最有權的女人!”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冷笑一聲說道:“那你不如早點回家睡覺,因為夢里你什么都有?!?
王若鳳大驚失色,猛地回頭,尖叫道:“什么人!”
只見來者是個身形單薄、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陳舊褪色的黑框眼鏡,披著一件黃色泛著紅色流光的道袍,里面穿著一身老舊過時的灰色西裝,內搭一件洗得發白泛黃的襯衫。他手中握著一把白玉似的長劍,腰間掛著一個黑色小袋,里面的東西正緩緩蠕動,似有活物。下身則是普通廉價的黑色尼龍褲和一雙不知是什么皮質的古代靴子。
王若鳳的雙眼猛地睜大,隨即眼神變得無比惡毒,森然地說道:“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