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循環(huán)

俞辰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滲出冷汗。窗外陽光依舊明媚，鬧鐘顯示“6月15日，星期三，早上7:00“。第五次循環(huán)。

“又失敗了...“他喃喃自語，手指深深插入發(fā)間。前一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實驗室、爆炸、坍塌的天花板，還有蘇雨晴最后的呼喊。

他機械地完成早晨的例行程序，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張教授的秘密設(shè)備、地下室的備用放大器、蘇雨晴來自未來的身份...這一切太過荒謬卻又無比真實。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物理樓后花園，8點。別告訴任何人?！K」

俞辰的心跳加速。她記得！這意味著蘇雨晴也保留了循環(huán)記憶。他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到達，發(fā)現(xiàn)蘇雨晴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今天的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黑發(fā)扎成馬尾，看起來疲憊但堅定。

“你也回來了?！坝岢阶叩剿媲?，聲音微微發(fā)顫。

蘇雨晴抬頭，琥珀色的眼睛下有明顯的黑眼圈：“第二十一次循環(huán)。每次都以爆炸結(jié)束，每次我們都失敗?！?

“張教授在地下室藏了備用設(shè)備，“俞辰坐到她旁邊，“上次我們只關(guān)閉了主實驗室的放大器?！?

蘇雨晴苦笑：“在我的前幾次嘗試中，我甚至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你加入后我們才走得更遠?！?

“團隊合作確實比單打獨斗強。“俞辰試圖輕松一些，但聲音里的緊張出賣了他，“這次有什么新計劃？“

蘇雨晴打開速寫本，上面畫著物理樓的詳細結(jié)構(gòu)圖：“我們需要分頭行動。你去主實驗室修改數(shù)據(jù)，我去地下室破壞備用設(shè)備。這次我們必須同時行動，防止張教授有機會啟動任何一個系統(tǒng)?！?

俞辰皺眉：“太危險了。上次的坍塌...“

“所以我們得更加小心?！疤K雨晴打斷他，指著圖紙，“地下室有三個入口。張教授通常只守著主樓梯，我們可以從維修通道進入?！?

他們詳細規(guī)劃了每一步行動，確定好聯(lián)絡(luò)方式和時間節(jié)點。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圖紙上，俞辰注意到蘇雨晴的手指在微微發(fā)抖。

“你還好嗎？“他輕聲問。

蘇雨晴深吸一口氣：“經(jīng)歷過二十次同一天的死亡，不是什么愉快的體驗。尤其是...“她突然停下。

“尤其是什么？“

“沒什么。“她合上速寫本，“我們該行動了。記住，下午3點在計算機房碰頭，交換情報。“

俞辰想追問，但蘇雨晴已經(jīng)起身離開。他注視著她挺直的背影，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胸腔蔓延。這個來自未來的女孩背負著怎樣的重擔？她又為何如此執(zhí)著地拯救一個陌生人的生命？

下午的會面比計劃中短暫。他們確認了各自的任務(wù)細節(jié)，蘇雨晴交給俞辰一張自制門禁卡和一份實驗室值班表。

“保安每兩小時巡邏一次，你有45分鐘的安全窗口?！八诘溃叭绻龅綇埥淌?，立刻撤離。不要重蹈上次的覆轍?！?

俞辰點頭，突然問道：“蘇雨晴，在你原來的時間線上，我們...認識嗎？“

蘇雨晴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抬頭：“為什么這么問？“

“只是好奇。你似乎對我很了解，知道我會相信時間循環(huán)這種瘋狂的事，知道我會幫你?！?

“時間研究院有你的檔案?！八幕卮疬^于迅速，“所有相關(guān)人員的背景我們都調(diào)查過?！?

俞辰敏銳地捕捉到她語氣中的閃爍：“那為什么是我陷入循環(huán)？而不是張教授或其他研究人員？“

“因為...“蘇雨晴終于抬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俞辰讀不懂的情緒，“因為你的實驗數(shù)據(jù)是關(guān)鍵。好了，我們該準備了?！?

夜幕降臨，他們按計劃分頭行動。俞辰順利進入主實驗室，開始修改程序。一切進展順利，直到他的耳機里突然傳來蘇雨晴急促的呼吸聲。

“俞辰，情況有變。地下室有兩臺備用設(shè)備，張教授正在啟動它們！“

俞辰的手指在鍵盤上停滯：“需要我過去支援嗎？“

“不，繼續(xù)你的工作。我會處理這邊?！巴ㄓ嵧蝗恢袛?，只留下一陣刺耳的雜音。

一小時后，當俞辰完成所有修改趕往約定會合地點時，校園西北角傳來一聲悶響，地面微微震動。他的心臟幾乎停跳——那是地下室的方向。

警報聲響徹校園，人群開始慌亂地朝相反方向撤離。俞辰逆流而行，沖向物理樓。濃煙從地下室通風口涌出，消防車刺耳的警笛聲越來越近。

他在混亂的人群中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卻一無所獲。突然，一只手從背后拉住他。俞辰轉(zhuǎn)身，看到滿臉煙灰的蘇雨晴。

“成功了，“她咳嗽著說，“備用設(shè)備被摧毀了。張教授被保安控制住了。“

俞辰如釋重負，差點擁抱她：“你沒事太好了！主實驗室的系統(tǒng)也已經(jīng)...“

他的話沒能說完。熟悉的困意突然襲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烈。蘇雨晴的表情變得悲傷而溫柔。

“循環(huán)要重置了。“她輕聲說，“這次我們幾乎成功了。下一次，我們會做得更好?！?

“等等，我還有問題...“俞辰掙扎著保持清醒。

蘇雨晴湊近他耳邊，說了最后一句話：“記住，在藝術(shù)系畫室...“

黑暗吞噬了俞辰的意識。

鬧鐘響起。第六次循環(huán)。

俞辰?jīng)]有立即按掉鬧鐘。他盯著天花板，回味著蘇雨晴最后那句話。藝術(shù)系畫室...那里有什么？

這次他直接前往藝術(shù)樓。清晨的畫室空無一人，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靜物臺和散落的畫架上。俞辰環(huán)顧四周，不確定自己要找什么。

角落里一個鎖著的儲物柜引起他的注意。柜門上貼著“蘇雨晴“的名牌。俞辰猶豫了一下，試著輸入自己的生日——0823。鎖應聲而開。

“這太詭異了...“他喃喃自語。

柜子里整齊地擺放著繪畫工具和幾本素描本。最下面壓著一個牛皮紙信封，沒有署名。俞辰打開信封，里面是一疊照片和一張紙條。

照片上的人讓他呼吸停滯——是他自己。不同場景下的俞辰：在圖書館專注閱讀，在校園長椅上吃三明治，在實驗室里皺眉思考...拍攝角度明顯是偷拍。最新的一張背面寫著日期：7月20日。

“一個月后...“俞辰的手微微發(fā)抖。這是蘇雨晴所說的“未來“時間點。

紙條上只有簡短一行字：“找到音樂盒，它會告訴你真相?！猄“

“音樂盒？什么音樂盒？“俞辰困惑地翻找儲物柜，卻一無所獲。他把照片和紙條塞進口袋，決定直接問蘇雨晴。

他們在物理樓后花園再次會面。今天的蘇雨晴看起來異常疲憊，眼下青黑更明顯了。

“藝術(shù)系畫室，你的儲物柜?！坝岢介_門見山，“為什么用我的生日做密碼？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音樂盒又是什么？“

蘇雨晴閉上眼睛，似乎在內(nèi)心掙扎著什么。當她再次睜開眼時，表情變得堅定。

“第二十六次循環(huán)。我想是該告訴你部分真相了?！八钗豢跉?，“在我的時間線上，我們不只是陌生人。我們...是戀人。“

俞辰瞪大眼睛，心臟劇烈跳動：“什么？“

“時間研究院派我回來不僅因為你是事故的關(guān)鍵，也因為我們有情感聯(lián)系，這增加了任務(wù)成功率?！疤K雨晴的聲音平靜，但手指絞在一起，“那些照片...是我在原始時間線上拍的。我習慣用你的生日做密碼，一直沒改。“

俞辰的大腦一片混亂。難怪她對他如此了解，難怪他們配合如此默契。一種奇怪的熟悉感突然有了解釋。

“那音樂盒呢？“

蘇雨晴的眼神閃爍：“一個...信物。在我們確定關(guān)系時我送給你的。它現(xiàn)在應該在你宿舍的抽屜里?！?

“我從未見過什么音樂盒?！坝岢娇隙ǖ卣f。

“因為在這個時間點，我們還沒到那一步?！疤K雨晴苦笑，“時間悖論總是很復雜?！?

他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各自沉浸在思緒中。最終，俞辰打破沉默：“所以，在未來...我們很親密？“

“非常。“蘇雨晴輕聲回答，眼中流露出一絲俞辰從未見過的柔情，“這就是為什么我不能讓你死在那場爆炸中。無論重復多少次循環(huán)?！?

這個認知讓俞辰既震撼又莫名感動。他看著眼前這個來自未來的“戀人“，一種奇異的親近感油然而生。

“告訴我更多，“他請求道，“關(guān)于我們的事?！?

蘇雨晴搖搖頭：“知道太多未來信息對你不好，可能改變你的選擇，進而影響時間線。我已經(jīng)透露太多了。“

“但既然時間已經(jīng)混亂，這些還重要嗎？“

“正因如此，我們更要小心。“蘇雨晴站起身，“今天我們需要嘗試新策略。張教授的地下室設(shè)備比我們想象的更多。這次，我們要先發(fā)制人?！?

他們的計劃變得更加大膽。蘇雨晴利用多次循環(huán)積累的知識，弄到了校園電力系統(tǒng)的控制權(quán)限。他們決定在下午4點，張教授通常離開實驗室喝咖啡時，短暫切斷物理樓的電力，趁機潛入破壞所有設(shè)備。

行動開始很順利。電力中斷后，俞辰迅速進入主實驗室，插入蘇雨晴準備的病毒U盤。系統(tǒng)一個接一個地關(guān)閉。他通過耳機聽到蘇雨晴同樣成功地潛入了地下室。

“主系統(tǒng)已關(guān)閉?！坝岢綀蟾?。

“地下室完成三分之二?！疤K雨晴的聲音伴隨著金屬碰撞聲，“等等，有人來了——“

通訊突然中斷。俞辰的心一沉，迅速撤離主實驗室，朝地下室趕去。轉(zhuǎn)過走廊拐角，他看到了令人血液凝固的一幕：張教授用某種武器抵著蘇雨晴的后背，脅迫她走向一個未標記的房間。

“教授！放開她！“俞辰?jīng)_上前。

張教授轉(zhuǎn)身，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啊，俞辰。正好一起解決你們兩個麻煩?！?

他突然按下墻上的一個按鈕，金屬門在他們身后關(guān)閉。房間中央是一個比主實驗室小但更精密的量子設(shè)備，已經(jīng)處于激活狀態(tài)。

“你以為我只準備了那幾個明顯的設(shè)備？“張教授獰笑，“這才是真正的核心裝置！“

蘇雨晴掙扎著喊道：“俞辰，快走！這個裝置馬上就要——“

一陣刺眼的藍光爆發(fā)，強烈的震動使整個房間搖晃起來。俞辰感到一種奇異的拉扯感，仿佛每一個細胞都被拆解又重組。恍惚中，他看到蘇雨晴掙脫控制，撲向控制臺。

“不！“張教授怒吼，舉起武器。

俞辰本能地撲上前，擋在蘇雨晴前面。一聲悶響，劇痛從胸口擴散。他倒下的瞬間，看到蘇雨晴按下了緊急關(guān)閉按鈕。

藍光消失了，世界歸于平靜。俞辰躺在地上，視線模糊。蘇雨晴跪在他身邊，淚水落在他的臉上。

“堅持住，“她哽咽著說，“循環(huán)馬上就要重置了...“

“告訴我...“俞辰艱難地呼吸，“在原始時間線上...我們是怎么相遇的？“

蘇雨晴撫摸他的臉，輕聲回答：“下個循環(huán)告訴你。我保證?！?

黑暗再次降臨。

第七次循環(huán)開始。

俞辰這次沒有立刻起床。他盯著鬧鐘，思考著上一個循環(huán)的啟示。蘇雨晴是他的未來戀人，張教授比想象中更危險，而那個神秘的音樂盒可能是關(guān)鍵。

他翻遍宿舍抽屜，果然在最底層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巧音樂盒。胡桃木材質(zhì)，表面雕刻著精細的量子符號和藝術(shù)圖案的融合——完美象征著他和蘇雨晴兩個世界的結(jié)合。

打開音樂盒，一段熟悉的旋律響起——是德彪西的《月光》，俞辰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盒內(nèi)放著一張折疊的紙條。他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面是蘇雨晴娟秀的字跡：

“如果你聽到這段音樂，說明時間又一次重置了。記住，無論重復多少次，我都會找到你。因為在那條我們共同走過的時間線上，你曾對我說：'即使時間本身走到盡頭，我也不會停止愛你。'——永遠屬于你的，雨晴“

俞辰的胸口泛起一陣溫暖的疼痛。這些文字喚醒了一些模糊的感覺，仿佛記憶深層的回響。他小心地收好音樂盒和紙條，決定這次要改變策略。

他們在藝術(shù)系畫室見面。蘇雨晴正在翻看自己的素描本，抬頭看到俞辰時，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你找到音樂盒了。“這不是疑問句。

俞辰點頭，坐到她對面：“還有紙條。那句話...我真的說過嗎？“

“在校園湖邊的長椅上，滿月之夜。“蘇雨晴的嘴角微微上揚，“你剛結(jié)束一個為期三天的實驗，疲憊不堪卻堅持要見我。那時我們已經(jīng)約會了兩個月零七天。“

“兩個月零七天...“俞辰輕聲重復，“記得這么清楚？“

蘇雨晴翻開素描本，里面全是俞辰的肖像：思考的、微笑的、專注工作的...每一幅都注明了日期?！拔矣杏涗浀牧晳T。“

俞辰突然意識到，在這些循環(huán)之外，在某個可能的未來里，有一個人如此深愛著他，以至于愿意穿越時間來拯救他的生命。這個認知讓他喉嚨發(fā)緊。

“這次我們要怎么做？“他輕聲問，“第二十七次嘗試？“

“實際上，是第三十一次?！疤K雨晴苦笑，“我經(jīng)歷過幾個你沒參與的循環(huán)。這次我們需要完全不同的方法——公開揭露張教授的實驗。“

她解釋道，在前幾次循環(huán)中，她發(fā)現(xiàn)張教授的實驗未經(jīng)倫理委員會批準，且使用了危險的量子技術(shù)。如果他們能收集證據(jù)并向校方舉報，張教授將被暫停研究權(quán)限。

“但這樣會不會太慢？“俞辰擔憂地問，“審批流程可能需要幾天，而我們只有一天時間?！?

“所以我準備了這些?！疤K雨晴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里面是詳實的實驗數(shù)據(jù)復印件和安全評估報告，“前幾次循環(huán)中我收集了所有證據(jù)。今天我們只需要確保它們送到校長和媒體手中。“

他們分頭行動。俞辰利用研究生的身份進入系辦公室，拷貝了張教授的未公開實驗記錄；蘇雨晴則聯(lián)系了校報和當?shù)匾患铱萍济襟w的記者。下午3點，他們匿名將所有材料發(fā)送給了校方高層和媒體。

效果立竿見影。4點30分，校長辦公室發(fā)布緊急通知，暫停張教授的所有實驗并成立調(diào)查委員會。校園電視臺滾動播放著這則新聞，記者們蜂擁而至。

他們躲在人群外圍，看著張教授被保安護送離開物理樓。教授的臉色鐵青，經(jīng)過他們時突然停下，目光如刀般刺向俞辰。

“你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他壓低聲音說，“你們根本不明白這項研究的重要性！“

保安催促他離開。張教授最后瞪了他們一眼，被帶走了。

“這次我們成功了？“俞辰不敢相信地問。

蘇雨晴的表情卻依然凝重：“還沒結(jié)束。張教授提到過他有校外合作伙伴。我們需要確保所有設(shè)備都被查封?！?

他們跟隨調(diào)查委員會進入物理樓，指出所有隱藏的實驗設(shè)備。直到晚上9點，最后一臺量子放大器被貼上封條，俞辰才終于松了口氣。

校園恢復了平靜。他們坐在湖邊——那個在原始時間線上他們曾互訴衷腸的地方——望著水中倒映的星光。

“如果這次真的打破了循環(huán)，“俞辰輕聲問，“你會怎么樣？“

蘇雨晴沉默了一會兒：“理論上，我會回到原來的時間線。一個你存活下來的時間線?！?

“那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那要看你是否會再次愛上我了?！疤K雨晴試圖開玩笑，但聲音里的顫抖出賣了她。

俞辰轉(zhuǎn)向她，認真地說：“在這么多循環(huán)中，我已經(jīng)認識了你三十一次。每一次，我都更加確信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最聰明、最美麗的靈魂。我想不需要未來記憶，我也會愛上你?！?

蘇雨晴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她緩緩靠近，額頭抵著俞辰的肩膀：“如果時間線重置，你會忘記這一切...忘記我們之間的這些時刻?！?

“那就現(xiàn)在告訴我，“俞辰捧起她的臉，“告訴我所有你想讓我記住的事。“

蘇雨晴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們?nèi)绾卧谝淮慰鐚W科講座上相識，如何因為對量子物理和藝術(shù)交叉點的共同興趣而相知，如何在三個月前的那場校園音樂會后第一次接吻...

聽著這些描述，俞辰感到一種奇異的熟悉感，仿佛這些記憶就埋藏在意識表層之下，只需輕輕一觸就能喚醒。

夜?jié)u深，困意如期而至。這次，他們沒有抗拒。蘇雨晴靠在俞辰肩頭，輕聲說：“如果這次成功了，明天你將迎來6月16日。一個沒有我的日子?！?

“我會找到你，“俞辰承諾，“就像你找到我一樣?！?

“不，“蘇雨晴搖頭，“你不能主動接近我。那會改變時間線，可能導致我們永遠無法相遇。你必須等待，等到7月20日，我們在講座上'第一次'見面?！?

“那太久了...“俞辰抗議。

“為了正確的未來，值得等待。“蘇雨晴的聲音越來越輕，“記住我...“

她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陷入沉睡。俞辰抵抗著越來越重的眼皮，最后看了一眼星光下的湖面，然后任由黑暗將他帶走。

鬧鐘響起。俞辰猛地睜開眼睛，看向手機——“6月16日，星期四，早上7:00“。

循環(huán)打破了。

俞辰從床上彈起來，心臟狂跳。日期變了！他環(huán)顧宿舍，一切都和往常一樣，除了...床頭柜上那個本不存在的胡桃木音樂盒。

他顫抖著打開它?！对鹿狻返男闪魈识?，盒底放著一張新紙條：“今天是你余生的第一天。耐心等待，我們終將重逢?！猄“

俞辰將紙條貼在胸前，感受著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溫暖。窗外，初夏的陽光灑滿校園，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他按照日常習慣去上課，但目光不斷掃過人群，尋找那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黑發(fā)女孩。午餐時間，他特意經(jīng)過藝術(shù)樓，卻失望地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蘇雨晴的蹤跡。

接下來的日子，俞辰養(yǎng)成了每天早晨打開音樂盒的習慣。旋律成為他與那個只存在于時間循環(huán)中的女孩的聯(lián)系。他開始頻繁出入藝術(shù)展和跨學科講座，希望能“偶然“遇見她，又擔心這樣會擾亂時間線。

一個月過去，7月20日終于到來。校園公告欄上貼出了一場名為“量子物理與視覺藝術(shù)的對話“的講座海報。俞辰的心跳加速——這正是蘇雨晴提到過的他們初次相遇的場合。

講座當天，俞辰提前一小時到達，選擇了后排靠走道的座位。人們陸續(xù)入場，他的目光不斷掃向門口。就在講座即將開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走進來——黑發(fā)披肩，琥珀色的眼睛，懷里抱著速寫本。

蘇雨晴。

她環(huán)顧會場，目光在后排掃過，似乎沒有認出俞辰。正當俞辰猶豫是否該打招呼時，蘇雨晴走到他旁邊的空位坐下。

“這里有人嗎？“她問，聲音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俞辰搖頭，心跳如雷：“沒人。請坐?！?

蘇雨晴微笑坐下，打開速寫本。俞辰注意到她畫的是量子波動方程的藝術(shù)化表現(xiàn)，旁邊標注著一些專業(yè)術(shù)語。

“你對物理很了解？“他試探性地問。

“只是業(yè)余愛好。“蘇雨晴回答，眼睛依然盯著講臺，“我覺得科學與藝術(shù)的邊界很迷人。“

講座開始了，但俞辰幾乎沒聽進去一個字。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旁的女孩身上——她記筆記時微蹙的眉頭，思考時輕咬下唇的習慣，還有那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全都和循環(huán)中一模一樣。

講座結(jié)束后，人群開始散去。蘇雨晴收拾速寫本，似乎準備離開。俞辰鼓起勇氣：

“呃...我對你剛才畫的那個量子態(tài)可視化很感興趣。我是物理系的研究生，也許我們可以...交流一下？“

蘇雨晴抬頭看他，眼神清澈而陌生——那是一個初次見面的人的眼神。俞辰的心沉了下去。她不記得循環(huán)中的一切。

“好啊?！八罱K回答，“不過我得警告你，我的物理知識很基礎(chǔ)?！?

“沒關(guān)系，“俞辰微笑，“我可以教你物理，你可以教我...如何更好地觀察世界?！?

蘇雨晴歪頭看他，突然笑了：“這個搭訕方式很獨特。好吧，咖啡廳？我請客，作為學費。“

他們并肩走出報告廳，夏日的陽光灑在肩上。俞辰知道，漫長的等待終于結(jié)束，而一段新的旅程正要開始——這一次，沒有時間循環(huán)，沒有迫在眉睫的災難，只有兩個靈魂自然而然地相互靠近，就像他們注定要做的那樣。

在咖啡廳的角落，陽光透過落地窗在他們之間的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雨晴啜飲著拿鐵，突然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看上去有點眼熟。“

俞辰的心跳漏了一拍：“也許在校園里擦肩而過？“

“不...“蘇雨晴皺眉，似乎在搜尋記憶，“更強烈的感覺，就像...“她的目光落在俞辰背包上露出的一角音樂盒上，突然睜大眼睛，“等等，那是...“

俞辰屏住呼吸。難道她記得？

蘇雨晴搖搖頭，笑了：“沒什么，大概是既視感。那么，物理天才，從哪里開始我的第一課呢？“

俞辰放松下來，開始解釋量子糾纏的基礎(chǔ)概念?？粗K雨晴專注的表情，他明白無論她是否記得那些循環(huán)中的日子，他們的靈魂注定會找到彼此——也許不是通過時間旅行，而是通過更普通的奇跡：一見鐘情。

窗外，夏日的風吹過校園，時間繼續(xù)向前流淌，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