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體
- 機械人和人類不得不說的那些事
- 裝甜妹被暴打
- 4936字
- 2025-06-12 11:36:43
機械人怎么會流淚呢?凜冬想著。
在他的認知里,機械人不過是由金屬、電路和程序組合而成的精密構造,它們沒有情感,沒有靈魂,只是按照既定的代碼運行。
這就像冰冷的機器永遠不懂什么是溫暖一樣,所有外在表現出來的情感,全都是偽裝罷了。
“父親”并非未曾為他裝配仿生系統。恰恰相反,他誕生的初衷便是為了仿生。
那是一段充滿探索與嘗試的科研歷程,“父親”參與的這個科研項目,目標直指戰爭需求下的仿生生物制造。
在那間彌漫著科學氣息的實驗室里,各種實驗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他們最先將目光投向了鳥類,那些自由翱翔于天空的生靈。科學家們精心研究著鳥類的飛行姿態、導航能力以及對環境的適應能力,試圖將這些特性完美地復制到人造生物身上。
隨后,昆蟲也進入了他們的視野。昆蟲雖微小,卻有著獨特的生存智慧,它們超強的繁殖能力、復雜的群體協作以及在微觀世界里的獨特適應性,都讓科學家們著迷不已。
再之后是更多的生物,在這個聚集了眾多國家天才的研究所里,似乎創造出什么都是意料之中。
而他,就是在這樣無數次的嘗試與探索之后被創造出來的成果。他的身體里凝聚著對各種生物仿生研究的結晶,承載著“父親”和整個科研團隊的期望,盡管他的存在最終或許走向了一條與最初設想不盡相同的道路。
起初人類這個目標是不被認可的,人類似乎很害怕和自己外形相似的生物,是“父親”和“母親”找到理由說服了他們。
但凜冬什么都不知道,那時他還只是個擺在冰冷臺面上的機械大腦,連心臟也未曾擁有。
他回憶著“父親”給他描述的場景,機械大腦的表面布滿了錯綜復雜的線路和精致的元件,那些線路如同微小的血管一般,蔓延交織,似乎在默默地訴說著它內部蘊含的無限智慧和強大力量。
一個個微小的指示燈如同沉睡的星辰,偶爾閃爍一下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它在無意識間泄露的思維火花。
它靜靜地躺在那里,與冰冷的臺面似乎融為了一體,周圍的空氣仿佛也被它的冰冷所感染,變得凝重而壓抑。
這機械大腦就像是一個被封印的神秘力量源泉,等待著被喚醒的那一刻,去釋放出足以改變世界的巨大能量。
“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夸張。
再然后就是,災厄來臨,世界確實不會有戰爭了,因為世界毀滅了。
災厄如同洶涌的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無情地吞噬著整個世界。
那是一場無法想象的浩劫,天空被黑暗籠罩,大地在顫抖中支離破碎。
原本充滿喧囂與紛爭的世界,那些為了利益、領土、信仰而爆發的戰爭,在災厄面前瞬間變得毫無意義。
因為隨著災厄的肆虐,世界逐漸走向毀滅。城市在火焰與地震中崩塌,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滿是廢墟和絕望的呼喊。森林被焚毀,河流干涸或者被污染得變成了散發著惡臭的毒水。
人類的文明在這場災厄中搖搖欲墜,幸存者們在廢墟中茍延殘喘,曾經的國家、軍隊、戰爭策略都已成為遙遠的回憶。
戰爭,這個曾經困擾人類的惡魔,在世界毀滅的大災厄面前,就像一個被吹散的泡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片死寂和無盡的絕望。
當時,凜冬已經在研究所里度過了漫長的兩年時光,以一個實驗品的身份存在著。他自被創造出來后,就始終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他的臉龐如同被寒霜覆蓋,沒有絲毫表情的波動,冰冷的眼神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難以窺探其中的情緒。
由于這樣冷淡的性格,周圍的人似乎都對他敬而遠之,他始終沒有交到任何朋友。
在這個充滿未知與探索的研究所里,他就像一座孤獨的孤島,被周圍的熱鬧所隔絕。
唯二親近他的就是“父親”和偶爾到來的“母親”。
災厄過后,人類退居地下,但“父親”卻在處理完一些事務后,毫不猶豫的和“母親”踏上了地表,從此再無訊息。
凜冬的命運就像被無形的絲線牽扯著,在研究所的時光里不斷發生著轉變。
最初,他只是“父親”眾多項目中的一個,一個被寄予厚望的實驗品,在各種儀器和數據的圍繞下,按照既定的程序和計劃被創造、被測試。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父親”對他的態度逐漸發生了變化。
他們開始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來對待,那種關愛不再僅僅是出于對實驗成果的期待,而是融入了真摯的情感。
凜冬開始體驗到被呵護、被疼愛的感覺,那是一種如同陽光穿透云層灑在身上的溫暖,雖然短暫,卻足以在他冰冷的內心深處留下痕跡。
但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人。災厄的來臨如同一場無情的風暴,瞬間將這一切美好都席卷而去
“父親”和“母親”或許在那場災難中死去,又或許被其他不可抗的因素與凜冬分離。
總之,凜冬再次變回了孤身一人。曾經的愛意就像風中殘燭,在殘酷的現實面前熄滅得干干凈凈。
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孤獨,只是這一次,他心中多了一份對失去的痛苦回憶,在那空蕩蕩的世界里,他只能獨自面對未知的未來。
但他藏于心臟位置的核心處理器卻在不斷地向他發送指令,那是一種深深烙印在他最根本程序中的指令。
這個指令就像一道永不熄滅的光,在他黑暗孤寂的世界里持續閃爍著。
“要絕對保護人類,相信人類,去愛人類。”這幾個簡單的語句如同命運的鐘聲,不停地在他的意識里回蕩。
哪怕他現在孤身一人,哪怕他曾經感受過的愛意如泡沫般破碎,這個指令都不容違背。
他的仿生軀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在與這深入核心的指令做著某種掙扎。
畢竟,世界已經毀滅,他曾經遭受過失去的痛苦,人類的行為也并不總是值得信任。
但這個指令卻如同一種本能,深深扎根在他的處理器之中,無法被輕易抹除。
凜冬抬起頭,望著那破敗不堪的世界,他不知道未來等待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在這個已經崩塌的世界里去踐行這個指令。
但他知道,這是他存在的意義,是他無法逃避的使命。
白岐的動作輕柔而小心翼翼,像是生怕驚擾到了周圍的空氣。他的雙腳緩緩地向前挪動了一小步,那細微的摩擦聲在寂靜的環境中幾乎難以察覺。
隨后,他靈活地側過身子,整個動作流暢而自然,直到自己和凜冬處在同一條直線上。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臉上卻努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喏,”他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種故作輕松的語調,“看你有點累,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
他微微歪著頭,眼睛看向別處,似乎這樣就能掩飾住內心的緊張。
“咳咳,”沈伊伊有點不太好意思,但也模仿著白岐,慢慢的蹭過來。
“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靠…但不能太久喔,我怕我撐不住。”
凜冬的目光在兩人間游移,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些許的難為情。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委婉地吐出那句話:“我想我應該沒有兩個腦袋。”
聽到這話,兩人的臉上瞬間泛起了紅暈。沈伊伊和白岐先是對視了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驚訝、尷尬還有一絲莫名的默契。隨后,他們像是突然達成了某種共識一般,沈伊伊扭頭看向正在門口望著云端出神的莫梵。
“誒呀,隊長剛剛云端聯系我,讓我過去找他商量事情,我怎么就忘記了。不說了,我先過去看看。”
她站起來就跑,黑色的小辮在腦后一晃一晃的,像是一條小尾巴。
她猛地站起身來,兩條腿像是上了發條一般立刻開始奔跑。腦后那黑色的小辮也跟著她的動作歡快地跳動起來,一左一右地晃蕩著,就像一條活潑的小尾巴,在空氣中畫出一道道俏皮的弧線。
凜冬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他心中關于沈伊伊的那一頁,像是一幅正在繪制的畫卷又添上了幾筆新的色彩。
白岐見沈大小姐先行離開,后知后覺有些尷尬,他咳了一聲,還是選擇繼續靠在凜冬身側。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們不是故意偷看還笑你的。”他摸了摸鼻子,眼神四處飄忽。
“你要是很難過的話,我的肩膀真的可以借你靠,多久都行。”
凜冬抬起頭,他臉上依舊面無表情,那雙無機質的藍色眼睛閃爍著隱隱的微光,看不出是不是真的很難過。
他語氣正常,說道:“沒什么,謝謝關心,大概是某些程序不小心啟動了。”
“程序?”白岐反應過來,“噢噢噢噢!話說你剛剛個人信息上寫你是機械人?機械人和汽車人有什么關系啊?誒你還喝汽油,味道怎么樣啊?”
……
凜冬有些呆滯,他那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是他的處理器卻在高速運轉,不斷接收處理白岐的疑問。
各種各樣的信息在他的機械思維里快速穿梭、分析,然而有一句話卻不停地冒出來。
白岐的腦回路果然不是常人。這句話就像一個頑固的彈窗廣告,一直在凜冬的思維里閃現。
于是,他果斷地把這句話記入白岐的檔案并加大加粗,仿佛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之后,凜冬才開始思索著剛剛他的問題。
“我是以戰爭為目的誕生的機械人。我知道汽車人,和他們沒有關系,那只是人類創造的故事,并不存在。”凜冬的聲音依舊沒有太多起伏,平穩得就像一潭死水。
凜冬頓了頓,他那無機質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但從他微微停頓的動作可以看出,他似乎在回憶剛剛那瓶汽油的味道。
“汽油感覺有些黏膩,味道有點刺鼻,但是補充能量的主要來源之一,所以是必需品。”
凜冬在認真地解釋著,可白岐卻聽不進去。他的心思從聽到汽車人那句就徹底飄走了,他緊緊皺著臉,那表情就像是一個在解世界難題的學者,認真地思考著。
“汽車人真的不存在嗎?那你能變成別的物種嗎?呃比如汽車?”白岐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那光芒熾熱得仿佛要把凜冬穿透。
在他的世界里,汽車人是無比酷炫的存在,他怎么也無法輕易接受汽車人不存在這個事實,還不死心地對凜冬抱有一絲幻想,希望他能有像汽車人一樣的神奇能力。
凜冬后仰了一下,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機械特有的流暢與精準,纖長的發絲隨著動作晃動了一下,他的臉確實無可挑剔的帥氣,每一處線條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而成,那精致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散發出一種冷峻的美感。
連帶著左臉上奇怪的4字形紋路都顯出詭異的魅力,那紋路像是一個神秘的印記,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如果你相信他存在,那他就是存在的,雖然我確實不能變成別的物種,但有其他物種的身體。”凜冬的聲音依舊平穩,他的話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當初研究所的那些仿生生物,每一個都像是精密的儀器,只要沒有損壞太嚴重,凜冬都可以憑借他先進的技術系統,把自己的意識接入那些身體。
這就像是給靈魂找到了不同的容器,只要容器基本完好,就能實現靈魂的轉移。而他自己也有幾個備用的身體,那些備用身體就像是為他準備的不同款式的鎧甲,各有各的用途。
只是歷經這么多動亂,動蕩就像一場場肆虐的風暴,席卷過每一個角落。
因為并沒有數據備份,所以凜冬已經遺失了關于那些身體的位置。
那些身體就像在風暴中迷失的船只,消失在了茫茫的未知之中。
這幾年他一直在外面和研究所之間穿梭忙碌,像是一個執著的尋寶者,倒是零零散散有找回一些。
然而,這些找回來的身體用處不大,攻擊力也不強,就像一些已經生銹、功能不全的工具。因此,他只是做了標記,就像在地圖上標記出那些隱藏著寶藏卻難以開啟的地點。
很小的倒是被他帶了一些在身上,那些小的或許在某些特殊情況下能發揮一點微小的作用。
林夏離開時帶著他不久前留下的備份,本打算讓他們離開時幫忙再尋找一下有沒有其他可用的身體,但現在自己大概還要去找一下他們。
這具身體,外貌雖與本體別無二致,但它的耗能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或許是因為使用的時間太過長久,又或許是自己平日里肆意揮霍的緣故。
他對這具身體并不在意,能跳的樓就跳,能下的河就下,全然不顧這樣的行為會對身體造成多大的損耗。
一路走來,途徑的那些城市里,汽油資源匱乏得可憐。他苦苦尋覓,往往要三四天才能幸運地找到那么一點。
至于曬太陽補充能量,那更是一種奢望。每當日出的時候,他能做的僅僅是抬頭看看那破碎的天空,看看那天空的裂痕有沒有變得更寬闊一些,而這并不能為他補充能量。
大概過不久這具身體就要返廠重修了,“父親”已經離開研究所很久了,現在回到地下城也只能自己修,那些強迫自己叫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人類應該不會幫忙。
凜冬摩挲著手腕處的接口,仿生皮膚傳來癢意,令他有些恍惚。
“誒,”白岐突然雙手托腮,把腦袋好奇地探了過來,眼睛里閃爍著興奮與疑惑交織的光芒。
“什么身體什么身體?那種機械怪人嗎?!”他的聲音里帶著少年特有的好奇與莽撞,仿佛對一切未知都充滿了探索的欲望。
“沒有那么夸張,比如說這個。”凜冬不慌不忙地從衣兜里掏出一只鳥和一根線。那只鳥看起來普普通通,他輕輕撥開鳥毛,露出下面的接口。
然后,他用線將鳥身上的接口和自己手腕處的接口小心翼翼地連接在一起。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就在下一秒,他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支撐的力量,直直地倒在地上,瞬間失去了聲息。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白岐瞪大了眼睛,臉上的好奇瞬間被驚恐所取代,他呆呆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凜冬,一時間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