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魔船時空通道的冷卻時間，是六個小時。”

羅伊定下計劃后，就習慣于照章行事，非必要情況下絕不隨意調整。

若不是漢斯意外打斷上次在船上的停留，他都忘了時空通道冷卻時間的事情。

“所以，我每天登船的次數，完全可以調整為三次。這樣的話，在后天下午卡爾老師檢查前，我實際還有八年時間。”

“透支冥想符文每年提高的精神力是2點。完全可以用前面的三年時間練習解剖、強化控制和敏銳，剩下的五年，則專門強化冥想，足以把精神力推到10點以上！”

事情再次回到正軌，羅伊的心靜了下來。

接下來一年的時間，他從日常到煎熬，又漸漸變得麻木。

和第一年的經歷不同——當事先打好的表格中，絕大多數都已經畫上圈，僅剩最后幾個空格時，他突然從麻木狀態脫離了出來。

隨后，一種深入靈魂的窒息感猛然襲來。

要么馬上出去，要么立即死亡，才能得以緩解。

他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痛苦地掙扎、呻吟。

他的雙手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解剖練習完全無法進行。

“干脆下船？”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他否決掉。

“不行！如果放棄一次，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就更挺不過去了！”

喝水，強迫自己看書，用吼叫發泄，實在不行，就在地上瘋狂打滾。

最后的幾天全都浪費了，但他終于在表格里畫上最后一個圈。

“下船！”

幾乎是吼出來的。

重新出現在賣身女木樓的房間中，羅伊先竭盡全力大口吸氣，貪婪地用空氣將肺部完全充滿，然后慢慢吐出。

窒息感終于散去。

整個人重獲新生！

回想起在魔船實驗室中的最后幾天，他的雙目中竟浮現出恐懼之意。

“這種感覺是封閉空間、極致孤獨必然產生的嗎？”

羅伊又是后怕，又是好奇。

如果是這樣，就要想個辦法緩解，否則他怕自己會出現精神方面的問題。

然后，將目光投向右手緊握的計時器。

……

計時器下方的量筒，不到一半被沙粒填滿。

頂端恰好和他之前畫下的刻度線持平。

刻度線旁邊寫的是“4”。

“大約是4秒！”

“魔船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之比，為1年:4秒，也就是7776000:1！”

“七百多萬倍……簡直大得嚇人，怪不得我最早會誤以為魔船上的時間是靜止的。”

羅伊感慨一句，將這個數字記下，就靜下心，計劃接下來要做的事。

今天上午十點多才第一次進入魔船，晚上九點還要赴約去見海里克。

“想要保證充足的休息，同時不耽誤明天進入實驗室，下一次登船的時間最好是下午四點半。這樣，和海里克見過面，我可以在十點半以后再進入一次魔船實驗室。”

安排好之后，羅伊就去往集市。

采購了足夠的食物，順便買了一只三眼沼蛙和幾盆綠植，重新回到木樓房間中。

“沒想到最終，我也成了個會買這種黏糊糊寵物的憨憨……”

和沼蛙三只紅色的眼睛對視片刻，他不禁失笑。

“希望沼蛙和綠植，能解決極致孤獨后那種想要自我了斷的情緒吧。”

然后貪婪地睡了幾個小時。

下午四點半，準時醒來，再次登船。

……

練習解剖，修煉暴風渦流呼吸法，閑暇的時間則用來看書、描圖。

每天必須要做的事，再加上逗弄沼蛙、伺候綠植。

三百五十多天的時間過去，雖然比上次晚了兩天，但瀕死感再次出現。

羅伊開始在實驗室中各種發泄，而三眼沼蛙只是瞪著猩紅的眼睛，冷眼旁觀。

這一天，他仍像無頭蒼蠅一樣滿實驗室亂轉，到處又摳又撓。

突然，在漁獲室意外發現了一扇門。

瀕死感隨之瞬間消失。

“……”

羅伊愣住半天，產生了一絲明悟。

“……令人發狂的，是封閉空間長期的信息重復！只要一個微小的意外，就足以讓人產生期待，進而打破信息重復積累的絕望！”

他沒有去壓抑自己的沖動，也完全不在乎門外會不會有什么危險，輕輕打開了新的門。

“咔！”

門后，是一個被半球形透明罩子罩住的小平臺。

羅伊走到平臺上，向外看去。

魔船所處的世界，一片漆黑。

天空中全是各種顏色、雜亂到難以理解的線條，望之使人產生一陣陣信息過載的惡心。

線條倒映在下方的黑色海面上，隨著波濤不斷扭曲、破碎、重組。

他只是稍微認真看了一下，就覺得整個人像要被揉碎，靈魂也要被抽離。

連忙收回視線，緩了好一會，才定下神。

“船外世界的景象太過詭異了……難道這魔船并不在四維時空？”

羅伊皺起了眉。

“不過，雜亂線條讓人產生的信息過載，似乎恰好可以對抗封閉空間的信息重復！”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不再關注天空和海面，他看向平臺兩側。

魔船那黝黑、猙獰的船體，第一次展露在面前。

可惜，這小平臺所處的位置不佳，視線中只有船體側面的船舷。

僅能從平臺到船舷在視線中消失位置的距離，判斷出整艘魔船的長度達到幾百米。

“這個長度，已經超過了普通的郵輪。”

羅伊不由咋舌，然后產生了更多的期待。

魔船的規模如此之大。

如果將之比作一座摩天大廈，則他現在所能使用的實驗室，就只相當于大廈內的一個房間。

“等成為高級學徒，能從實驗室的艙室門走出去時，不知還有多少未知的驚喜在等著我！”

又四下尋覓一番，見小平臺上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羅伊就回到了實驗室中。

在解剖和呼吸法的練習中平靜地度過幾天。

最后一天結束時，他給綠植澆過水，對它們說了句“祝你們好運”，就帶著三眼沼蛙離開了實驗室。

……

重新回到賣身女木樓房間，讀報恢復語言能力之后，羅伊努力回憶著相當于“一年前”的事，想著接下來該做什么。

“嗯……再過四個半小時，就要去赴海里克夫人之約。”

“至于現在，先來看看這兩年下來的收獲！”

兩年的日子里，除了練習解剖，他每天都要堅持暴風渦流呼吸法的練習。

可以說收獲巨大，整個人和之前相比煥然一新！

羅伊嘴角微翹，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解析視界給出的數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