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一聲鐘鳴聲響起，宣告著此次招生時間結束。

“各位遠道而來的考生們，為了確保測試靈根的準確度，所以今日休整一下，明日正式開始測靈根。”招生弟子收起照天鏡與靈器卷軸，安頓好考生后就要離開時，聽到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等……等等！還有我…”一位灰衣少年拄著一根樹枝，一瘸一拐的上來了。

人群里傳來躁動，有人踮腳張望，有人交頭接耳。一位身著錦緞的少女捏著帕子掩住口鼻，皺著眉小聲道：“這渾身泥污的模樣，莫不是從泥坑里滾過來的？也不嫌臟了這仙府地界。”她身旁的同伴嗤笑一聲，晃了晃腰間鑲玉的儲物袋：“瞧這狼狽樣，怕是連資格都沒有，還妄想測靈根？”

“可不是嘛，”站在不遠處的魁梧少年雙臂抱胸，滿臉不屑，“招生時間早過了，這會兒來博同情，當仙門是他家開的？”周圍附和聲四起，偶爾夾雜著壓抑不住的笑聲。唯有幾個同樣衣著樸素的少年面露不忍，卻也只敢低聲嘀咕，不敢出頭。

“抱歉，路上突發意外，直到今日才趕到。可否……”灰衣少年氣喘吁吁，看著招生弟子，攥腰間褪色布囊的手，泛著青白。

“招生規矩歷來如此，不問緣由。”招生弟子望著少年蒼白如紙的臉色，語氣不自覺放緩：“我知你跋涉辛苦，但仙門法度森嚴，若為一人破例，便失了公允。你可明白？你若真心向道，不妨等下一屆招生選拔。”

灰衣少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枯枝“咔嗒”折斷在青石板上：“求這位師兄通融！我家中父母雙亡，是靠鄉親們湊錢才得以啟程。途中遇到山匪截殺，為保護同行老者，我被打得渾身是傷，又迷了路……”說著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肩頭結著黑痂的箭傷，“我已無路可退，若錯過此次機會，三年后……”話音未落，已哽咽得說不出來話。

人群中響起零星抽氣聲，錦緞少女的譏笑僵在臉上。招生弟子神色微動，剛要開口，魁梧少年突然跨前一步：“編故事誰不會？少拿凄慘身世博可憐！”

“我有證據！”灰衣少年顫抖著從布囊中掏出木牌，“這是途中一位獵戶大叔給的，他說若能到仙門，便讓我提他名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手指死死摳著地面，“大叔叫王鐵山，就住在黑松林……”

“黑松林的王獵戶？”招生弟子瞳孔微縮，那里正是仙門定點補給處。之前仙門破例給黑松林一個招生名額。他沉吟片刻，袖中滑出一枚玉簡：“若你所言屬實，玉簡自會有感應。但記住——”他目光掃過周圍人群，“這只是破例查驗，并非應允。”

灰衣少年顫抖著將木牌貼上玉簡，剎那間，玉簡表面浮現金色紋路，化作半張獵戶皮甲的虛影。

人群一片啞然。就連那個魁梧少年都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獵戶上月傳信仙門，說有救命之恩赴試。”招生弟子溫和，“今日一見，可知所言不虛。”他手中飛出枚玉簡，分別懸在灰衣少年額前與那木牌上方。

光柱驟然沖天，半空中浮現王獵戶的虛影。“仙長明鑒！”虛影抱拳行禮，“這孩子曾在我危難之際伸出援手……”虛影消散時，一枚刻著“特赦”二字的令牌從云層中墜落，正正落在灰衣少年掌心。招生弟子收起玉簡，語氣已帶了幾分鄭重：“明日卯時三刻，測靈臺候著。若靈根資質出眾，這黑松林的名額便算你名正言順拿下了。起來吧，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哦噢！”灰衣少年猛地反應過來，掌心緊緊攥著令牌，指尖因激動微微發顫。他站起身，挺直脊背，聲音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回、回師兄，我叫陳硯，硯臺的硯。”

“陳硯……好名字。”招生弟子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抬手揮出一道青光，將少年襤褸的衣角撫平，“既入仙門，便拋卻俗塵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