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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歸玉·帝凰圖

  • 登帝凰圖
  • 悶葫蘆絲
  • 4776字
  • 2025-07-14 16:23:47

登基大典上,沈銜玉踏過萬民鋪就的金階。

玄鳥印在她掌心化為流動的赤金,將《凰典》條文烙印在虛空——凡女皆可承爵、立戶、休夫。

謝臨跪在階下,噬心蠱在他胸口灼出鳳凰圖騰:“陛下若疑,臣愿自封玄鳥印。”

沈銜玉指尖挑起他下頜:“朕娶天下,唯娶你為妻。”

萬民朝拜中,她將半枚玄鳥印按進他心口。

當法典條文化作金雨落下時,曾被休棄的農(nóng)婦撕碎了休書,守寡的郡主接過了兵符。

金水橋畔的晨鐘撞破最后一絲夜色。卯時正刻,厚重宮門次第洞開,露出承天門后鋪天蓋地的玄紅二色。赤金線繡成的九首玄鳥旗獵獵招展,從宮門一路鋪排至太和殿前的漢白玉廣場,而廣場盡頭,是九百九十九級盤龍御階。

御階之上,是天下至尊的九龍金漆寶座。

沈銜玉站在承天門巨大的門洞陰影里。玄色帝袍上,金線繡出的九首玄鳥展翅欲焚,十二旒白玉珠冕垂落眼前,隔開了階下黑壓壓的人群,也隔開了過往四十九年的血與火。冕旒搖曳間,前世合巹酒穿腸的灼痛、柳氏偽善的笑臉、謝臨落筆休書的決絕……無數(shù)碎片在腦中尖嘯著飛旋,最終被掌心溫熱的印記盡數(shù)鎮(zhèn)壓。

九黎玄鳥印在她血肉里搏動,像一顆活著的心臟。昨夜,這枚染盡謝臨心頭血的神物徹底蘇醒,將時空禁域的力量化作奔流的赤金,在她經(jīng)脈中咆哮。

“陛下,吉時已到。”禮部尚書的聲音穿透冕旒。

沈銜玉抬步。玄鳥帝袍的裙裾拂過清掃得纖塵不染的御道,每踏出一步,腳下便有細微的金色漣漪蕩漾開去,仿佛踏在融化的黃金之上。階下萬民屏息,無數(shù)道目光黏著在那道玄紅身影上,敬畏如臨神祇。

御階兩側,是身著朱紫的朝臣勛貴,此刻全成了僵立的木偶。他們看著那女子一步步踏過象征天子威儀的盤龍階,看著她身后拖曳的袍擺掃過階上每一道象征著“牝雞司晨”的古老詛咒。人群前排,幾個皓首老臣面色灰敗,身體搖搖欲墜。禮部呈上的登基詔書里,竟無只字提及新帝夫婿!這乾坤,當真要徹底顛倒了么?

行至階下最后一層,沈銜玉駐足。目光穿透搖曳的玉珠,落在御階起始處那道跪伏的玄甲身影上。

謝臨。

他卸了甲胄,只著一身玄色常服,墨發(fā)僅用一根素銀簪束起。噬心蠱的印記在他心口衣料下透出灼目的金紅,隨著他每一次叩首的姿勢,烙鐵般灼燒著所有人的眼。他雙手捧著一方玄鐵印匣,高舉過頭頂,姿態(tài)低入塵埃。

“臣,謝臨,”他的聲音穿透寂靜的廣場,清晰得不帶一絲波瀾,“奉還半枚九黎玄鳥印。陛下若疑臣心,臣愿自封此印,永鎮(zhèn)北疆,以殘軀為陛下守國門!”

嘩然聲如潮水般在人群中炸開。

噬心蠱!傳說中主死仆滅、永世不得解脫的絕命之物!鎮(zhèn)北侯竟將此物種進了自己的心脈?無數(shù)道目光釘在謝臨心口那明滅的金紅圖騰上,又驚恐地移開。這哪是獻印?這是將自己的一條命、一身骨血神魂,都當成了祭品,捧到了那御階之下!

階上群臣更是面無人色。自封玄鳥印?那等于自廢武功,自絕于權力中心!謝臨這是……以命為質,只為換新帝一絲心安?

沈銜玉的目光落在那印匣上。玄鐵匣蓋緊閉,卻阻隔不住內里那半枚神物的嘶鳴。她能感受到另一半玄鳥印在自己掌心的躁動,那是渴望完整共鳴的悸動。謝臨的心跳隔著丈許距離,順著無形的蠱紋傳入她血脈,沉重而平穩(wěn)。

她緩緩抬步,踏上了第一級御階。玄鳥帝袍的厚重下擺拂過冰冷的石階,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謝臨。”她的聲音不高,卻像寒冰淬過的玉磬,瞬間凍結了所有嘈雜。

謝臨的身軀幾不可察地繃緊。

沈銜玉一步步走下御階,停在他身前。冕旒垂落的玉珠幾乎觸到他束發(fā)的銀簪。她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并未去碰那沉重的印匣,而是穿過玉珠的間隙,輕輕挑起了他的下頜。

一張蒼白卻依舊鋒銳如刀削的臉被迫抬起。他的眼睫微顫,深潭般的眼眸里沒有哀懇,沒有恐懼,只有一片焚燒到極致的平靜。額角那道為護她而被玄鐵鏈貫穿留下的猙獰疤痕,此刻在晨光里泛著暗紅的光。

四目相對。前世今生,愛恨癡纏,盡在這咫尺之間。

階上萬民,階下群臣,數(shù)萬道目光匯聚于此,死寂無聲。

沈銜玉的指尖沿著他下頜鋒利的線條滑下,最終落在他緊抿的薄唇上。

“朕娶天下,”她開口,聲音不大,卻如驚雷炸響在承天門上空,每一個字都裹挾著玄鳥印的無上威壓,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神魂深處,“唯娶你為妻。”

階上,禮部尚書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幾個老臣喉頭滾動,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朱紫官袍的前襟。

萬籟俱寂。唯余風聲卷過玄鳥帝旗的烈烈聲響。

沈銜玉收回手,目光轉向那方印匣。她并未打開,只是伸出右掌,掌心向下,懸于印匣之上。

嗡——!

玄鳥印在她掌心驟然爆發(fā)出熔金般的赤紅光華!那光芒如有生命,瞬間穿透玄鐵印匣!匣蓋在無聲的震動中化為齏粉,露出內里半枚同樣光華流轉、形態(tài)卻殘缺的玄鳥印!

兩半神物隔空呼應,發(fā)出響徹九霄的清越鳳鳴!

沈銜玉的掌心猛然下壓。那半枚屬于謝臨的玄鳥印,如同受到不可抗拒的召喚,化作一道赤金流焰,轟然沒入他敞開衣襟下的心口!噬心蠱的鳳凰圖騰瞬間被點燃,金紅的紋路瘋狂蔓延,與他胸前的血肉筋骨徹底交融!

“呃!”謝臨渾身劇震,額頭瞬間布滿細密的冷汗,卻死死咬緊牙關,未溢出一聲痛呼。蠱紋與印痕在他心口熔鑄為一枚完整的、振翅欲飛的九首玄鳥圖騰,金光流轉,神威凜然!

沈銜玉收回手,轉身,重新踏上御階。她的步伐比之前更加沉穩(wěn),每一步落下,腳下盤龍階便有細碎的金色光點逸散。當她終于踏上最后一級臺階,立于龍椅之前時,整個廣場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她并未落座。

面南而立,沈銜玉緩緩攤開雙掌。九黎玄鳥印在她掌心懸浮而起,赤金光華暴漲,瞬間淹沒了她的身影!光芒之中,無數(shù)細小的金色符文如星辰般流轉飛出,在虛空中迅速凝聚、鋪展,化作一張覆蓋整個蒼穹的、燃燒著赤金火焰的巨大圖卷!

《凰典》!

圖卷之上,每一個字跡都如刀鑿斧刻,燃燒著焚盡舊天地的火焰:

“凡女子者,皆可立戶,承祖蔭爵位,同享嗣續(xù)之權,官府不得以無嗣絕戶之名侵奪家產(chǎn)田宅!”

“凡女子者,若遇夫不賢、家不寧、身遭荼毒,皆可至官府,立字休夫!夫家不得以七出之條挾制,違者以謀逆論處!”

“凡女子者,皆可入學塾,應科舉,入朝堂,行醫(yī)經(jīng)商,為將為官,與男子同!”

……

一條條,一款款,字字千鈞,如天道法旨,懸于九天!

“那是……休夫令!”階下人群中,一個面黃肌瘦、眼角帶著淤青的婦人猛地捂住嘴,淚水決堤般涌出。她懷中緊抱著一紙休書,此刻那輕飄飄的紙張在她手中劇烈顫抖起來。她身邊,幾個同樣形容枯槁的女子死死盯著虛空中的金字,眼神從麻木到震驚,再到燎原般的火焰!

“承爵……郡主!您能承爵了!”勛貴隊列邊緣,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嬤嬤激動地搖晃著身旁一位身著素服的年輕女子。那女子怔怔地望著虛空中的法典條文,蒼白的臉上終于迸發(fā)出血色,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懸掛的一枚黯淡的虎符——那是她戰(zhàn)死沙場的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也是家族即將被收回的爵位象征!

“女子……科舉……”太學博士隊列里,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儒生喃喃念著,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入朝堂”三個字,身體晃了晃,最終頹然跌坐在地,口中只反復念著:“亂了……綱常盡毀啊……”

轟隆!

仿佛回應著《凰典》的昭告,晴空之上陡然響起一聲霹靂!并非雷聲,而是玄鳥印引動的天地共鳴!無數(shù)道細碎的金色光雨,從那張覆蓋蒼穹的《凰典》圖卷中飄灑而下,如一場神恩甘霖,溫柔地落入廣場上每一個人的身體!

沒有痛苦,沒有灼燒。那光雨融入肌膚,帶來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暖意。尤其那些階下人群中的女子,無論老幼貧富,在光雨落下的瞬間,額心都有一道極其微弱的玄鳥印記一閃而逝,隨即隱沒。她們茫然地撫摸著眉心,一股微弱卻堅韌的力量感,悄然在枯萎的心田中滋生。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朝拜聲終于爆發(fā)!聲浪如實質般沖擊著宮墻,直上云霄!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懼的臣服,而是無數(shù)被點燃希望的靈魂,發(fā)出的震天吶喊!那農(nóng)婦猛地站起身,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揉皺的休書狠狠撕碎!碎片被風卷起,混入漫天的金雨之中。素服的郡主挺直了脊背,一把扯下象征守寡身份的素銀簪,將虎符緊緊攥在掌心,目光灼灼地望向御階之上!

沈銜玉獨立于萬民朝拜的浪濤之巔,九旒冕之后,無人得見她的神情。唯有九黎玄鳥印在她掌心安靜旋轉,赤金光芒流轉,映照著虛空中《凰典》的煌煌天威。

她緩緩轉身,終于面向那尊盤踞的九龍金漆寶座。袍袖拂過冰冷的扶手,玄鳥帝袍的衣擺掃過象征皇權的龍首,沈銜玉穩(wěn)穩(wěn)地坐了下去。

龍椅寬大冰冷,卻再無法動搖她分毫。

階下,謝臨依舊跪伏在地,心口的玄鳥圖騰灼灼生輝。他抬起眼,隔著無數(shù)叩拜的身影,目光穿透冕旒的珠簾,精準地落在御座之上。

沈銜玉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隔著萬民,隔著山河,隔著生生死死的糾纏。

“平身。”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所有山呼,帶著玄鳥印賦予的、不容置疑的煌煌天威,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謝臨緩緩站直身軀。玄鳥印的力量在他血脈中奔涌,修復著過往的重創(chuàng),更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與御座之上那人血脈相連的奇異感知。他踏前一步,在無數(shù)道復雜至極的目光注視下,一步步重新踏上那九百九十九級御階。玄衣墨發(fā),心口金印,他走向那至尊之位的側畔,如同走向自己既定的宿命。

最終,他停駐在龍椅旁,落后半步,垂手肅立。

沈銜玉的目光掠過階下重新跪拜的萬民,掠過那些眼中燃燒著新火的女子,掠過失魂落魄的舊日權貴,最終落向承天門外遼闊的天空。玄鳥印在她掌心低吟,仿佛感應到了更遠的疆域,更深的時空。

她微微合眼。

意識仿佛被瞬間拉長,穿透了時光的壁障。在玄鳥印流轉的光暈里,她看到了一個單薄的少年身影,渾身濕透,在冰冷的湖水中絕望地掙扎下沉——那是她前世的弟弟,沈家唯一的男丁,柳氏“絕戶”陰謀下第一個無辜的祭品。另一個畫面閃過:陰暗的詔獄深處,父親沈淵遍體鱗傷,望著鐵窗外的一線天光,眼神渾濁,喃喃念著“玉兒……活下去……”最終,是他懸在梁上微微搖晃的冰冷軀體。

蝕骨的恨意,曾是她活下來的唯一食糧。

然而此刻,在這萬民朝拜、權掌天下的巔峰,當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慘烈畫面再次浮現(xiàn),沈銜玉心中卻是一片奇異的平靜。恨意并未消失,卻如熔巖被淬煉成了堅不可摧的基石,沉在更深處。她攤開手掌,玄鳥印的光芒溫柔地流轉,仿佛在無聲地安撫那些痛苦的殘影。

一道微弱卻純凈的金光,從玄鳥印中逸散,悄然滲入那片意識深處的冰冷湖水。掙扎的少年身影在金光中凝滯,臉上痛苦的表情漸漸舒展,身體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星芒,溫柔地消散在意識的虛空里。同樣,詔獄深處父親的殘影,也在金光拂過時,挺直了佝僂的背脊,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身影漸漸淡去。

“安息吧。”沈銜玉在心底無聲地說。

她睜開眼。冕旒的珠玉搖曳,階下山河如畫,萬民俯首。九首玄鳥的圖騰在皇宮上空無聲盤旋,投下威嚴的陰影。

“開——朝——”

禮官帶著顫音的高唱再次響起。

沈銜玉的目光掃過階下肅立的群臣,掃過那些眼中尚存疑慮卻不得不俯首的勛貴,掃過那些額心殘留著玄鳥印記、此刻正偷偷挺直脊背的卑微女子。

“即日起,《凰典》為朕立國之基,亦為萬世之法!”她的聲音如同淬火的利刃,穿透珠簾,帶著玄鳥印的煌煌威壓,“凡阻新法、害女者——殺!”

最后一個“殺”字,引動了玄鳥印的無形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心頭!階下幾個蠢蠢欲動的老臣瞬間面如金紙,喉頭腥甜,幾乎癱軟。

“退朝。”

沈銜玉拂袖起身,玄鳥帝袍在龍椅扶手上滑過一道冷硬的弧線。她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在宮人簇擁下,走向太和殿后象征帝國最高權力的深宮。

謝臨沉默地跟在她身側半步之后。心口的玄鳥圖騰隨著她的步伐隱隱灼熱,仿佛無聲的誓約。他側目,目光落在她帝冕垂下的玉珠上,看著那冰冷的珠串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

階下,萬民依舊匍匐。金雨已停,陽光刺破云層,灑在那些被撕碎的休書紙屑上,灑在那枚被郡主緊握的虎符上,也灑在無數(shù)個悄然改變的命運起點之上。巨大的《凰典》圖卷在虛空中緩緩收斂光芒,最終化作一道赤金流光,沒入皇宮深處,消失不見,只留下那字字如金的法條,永恒地烙印在每一個見證者的神魂里,烙印在這個剛剛開啟的、屬于帝凰的嶄新時代之上。

承天門巨大的門洞陰影里,陽光一寸寸推進,終于徹底驅散了所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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