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大家聽聽，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

新攤主見風(fēng)向又轉(zhuǎn)了回來，立刻拍板定調(diào)：“赤霄門，仗著宗門勢大，在咱們閻關(guān)橫行霸道，視散修如草芥！”

“玄霜閣擋了他們的路，滅了……”

“黑虎幫礙了他們的事，也滅了……”

“下一個，還不知道輪到誰頭上呢！”

他成功地煽動散修的恐慌，極其眾人對赤霄門的憤恨。

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赤霄門，一時間成為閻關(guān)散修眾矢之的。

甚至已然有人瞎起哄，揚言帶頭沖鋒，殺入赤霄門，奪了宗門底蘊……

這種逆天言論，若是放在一年前，誰敢亂言？

可短短一年過去，赤霄門的威懾力，肉眼可見的弱化了很多。

甚至已經(jīng)背負(fù)了惡名，仍有散修敢在公共場合夸夸其談。

這種言行，放在過去，是絕不可能發(fā)生的。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宗門，轉(zhuǎn)瞬間聲名狼藉。

角落里，陳陽面無表情地聽著這場荒誕的爭論，不予置評。

赤霄門背鍋……

倒也不錯。

至于抹殺黑虎幫的白衣女人…凍成冰坨的劍法…

李路瑤？

還是別的什么人？

陳陽端起面前劣質(zhì)的靈茶，一飲而盡。

苦澀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如同這坊市里彌漫的恐慌與惡意。

不管怎么說，對自己而言，總歸是件好事。

就讓這口黑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扣在赤霄門頭上吧。

陳陽放下茶杯，默默起身離開。

途經(jīng)炎紋石攤，

攤主馮德泉，躺在搖椅上，癡癡的望著天。

就像得了老年癡呆。

陳陽放開神識一掃。

這滿臉皺紋的老修士，和當(dāng)初一樣，仍是入微修為。

唯一不同的，是腰間的玉墜掛飾不見了。

擺賣之物也一成不變，盡是些不值錢的東西，縱使無人問津，卻每天堅持出攤，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老板，這石頭怎么賣？”

陳陽蹲下身，隨意撿起一塊炎紋石。

若不是坊市人多，他恨不得出劍試一試這老不死。

身上帶著趙平，周灘，還有邋遢老頭同款玉墜……

要說這老修士沒有嫌疑。

陳陽打死不信。

馮德泉比一年前更冷淡，就這么干巴巴的望著天空。

引得陳陽也禁不住抬頭看了眼，晴空萬里，連朵云都沒有。

“這老頭在看什么？”

眼看對方置之不理，陳陽也無可奈何。

默默放下炎紋石，起身離開，心中已有決斷。

“待天黑之后，再看看這老頭會去些什么地方！”

正想著時，陳陽腳步愕然一頓。

坊市角落。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募工木牌，同樣的中年修士。

“趙，趙平！！？”

消失一年的趙平，竟然再次出現(xiàn)。

時間仿佛倒退了一年。

陳陽強壓心中出劍的沖動，快步上前，擠到喉嚨里的趙道友，生生咽了回去。

差點忘了自己用了易容符，現(xiàn)在的皮囊，是別人的模樣。

不過如果趙平果真有問題，一定能看穿自己的易容術(shù)……

“靈田松土，一日一塊靈石，需自備工具。”

趙平抬頭瞥了眼，隨口一問：“干不干？”

陳陽雙拳緊握，會想起大半年前，親身經(jīng)歷的山洞幻象。

心中涌出千言萬語，所有謎團(tuán)，此刻全部匯聚在趙平身上。

“干。”

陳陽果斷接活，只要去到人少的地方。

他立即出劍，撕下趙平的偽裝！

“跟我來。”

趙平拿起靈鋤，起身帶路。

步伐沉穩(wěn)，與一年前別無二致。

陳陽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心緒和幾乎按捺不住的殺意，默不作聲地跟上。

他易容后的面皮緊繃，雙眼緊鎖著趙平的背影，如同獵豹鎖定獵物。

每一步踏出，體內(nèi)的靈力都在悄然流轉(zhuǎn)，隨時準(zhǔn)備雷霆一擊。

穿過熙攘的坊市，來到那片熟悉的、略顯偏僻的靈田。

四畝靈田在微風(fēng)中搖曳著青翠的靈谷苗，周圍空寂無人，只有遠(yuǎn)處坊市的喧囂隱隱傳來。

時機已到！

就在趙平隨意將靈鋤放在田埂上，準(zhǔn)備開口指示時，陳陽眼中厲芒一閃！

“嗡！”

陳陽雙手急速掐訣，御劍法印瞬間成型，伴隨著一聲清越的劍鳴，一道烏光自他袖中激射而出！

飛劍裹挾著陳陽積蓄已久的靈力與殺意，撕裂空氣，直取趙平毫無防備的后頸！

這一劍，陳陽幾乎動用了全力，即便是凝紋修士，在毫無防備下硬接這一劍，也非死即殘！

然而，異變陡生——

“鐺——！！！”

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刺耳欲聾！

預(yù)想中頭顱飛起的畫面并未出現(xiàn)。

鋒芒銳利的飛劍，斬在趙平看似普通的脖頸皮膚上，竟如同斬中了千年玄鐵！

劍身承受不住巨大的反震之力，發(fā)出一聲悲鳴，寸寸碎裂！

劍刃碎片四散崩飛。

“什么？！”陳陽瞳孔驟縮，心神劇震。

何等強橫的肉身？！

僅憑肉身硬抗飛劍斬?fù)簦踔琳鹚榱朔ㄆ鳎浚?

趙平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驚了一下，猛地轉(zhuǎn)過身，臉上不再是那副木訥的神情，而是帶著一絲被打擾的惱怒和困惑。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脖頸處，那里連一絲白痕都沒有留下。

“小子，你想殺人越貨？我看你是找死！”

一聲低沉沙啞的暴喝，趙平眼中兇光乍現(xiàn)。

他抄起手邊的靈鋤，沒有動用任何華麗的法術(shù)，只是憑借純粹到極致的肉身力量，猛地朝陳陽劈頭蓋臉砸下！

轟！

一股恐怖絕倫的氣息驟然爆發(fā)！

如山如岳，沉重得讓陳陽瞬間窒息，仿佛整個空間的空氣都被抽干凝固。

這氣息遠(yuǎn)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對手，甚至比那山洞幻境中的壓迫感更加真實，更加令人心悸！

“這是……鑄宮肉身？”陳陽心中駭然，除了鑄宮金身，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趙平體內(nèi)修為，至少都在鑄宮以上！

靈鋤揮舞的速度快如閃電，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瞬間就到了頭頂！

生死關(guān)頭，陳陽爆發(fā)出全部潛力，身形向后急退的同時，左手猛地?fù)u動定定鐺！

“叮鈴——”

一聲清脆悠揚的鈴音蕩開！

那足以劈山裂石的靈鋤，連同趙平兇悍的身影，在距離陳陽頭頂不足三尺之處，驟然僵住！

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被強行暫停。

陳陽毫不猶豫，再次搖動鈴鐺。

紫電光芒暴漲，一道粗如兒臂的紫色雷霆咆哮而出，狠狠轟在趙平僵直的胸膛之上！

噼啪——

轟！

雷光炸裂，電蛇狂舞！

足以重創(chuàng)甚至滅殺凝紋修士的紫電，打在趙平身上，竟只讓他魁梧的身軀劇烈晃動了一下，胸口的衣物焦黑碎裂，露出底下閃爍著金銅光澤的皮膚。

成熟了紫電轟擊，胸口僅僅留下了一片焦糊的痕跡，連皮都沒能完全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