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傍晚時分,紅霞漫天,染紅了閻關山巔。
一個月前,這里還只是一片禿峰,如今不僅被削成平頂,還落成一環(huán)玉墻庭院。
鬼斧神工的假山流淌著靈泉,玉石拱橋下滾滾白霧飄渺蕩漾。
靈池中一朵紅蓮出水芙蓉,引來不少賓客圍觀。
庭院中來往走動者,大多白衣紅帶,皆為赤霄門弟子,少有身穿異服者,在這里多遭受冷眼與恥笑。
“李師妹,我聽說你前陣子受了輕傷,可是在這閻關山遇到何事?”袁柏宇跟李路瑤同行,好奇一問。
“沒什么大事,一點小誤會罷了。”李路瑤東張西望,隨口應付,緊接著壓低聲音,“怎么沒看見蘇沐薇,難道這次賞花宴,她不參加?”
“那你可說錯了?!痹赜钆e扇擋臉,談笑細語,“蘇師妹此番可不得了,聽聞她準備了一盆品相上好的霓裳草,據(jù)說還從中吸收了些許月光精華,成功凝出了一滴靈血?!?
“你說什么!???”
李路瑤腳步一停,震驚失聲。
那盆霓裳草,明明是自己先看見的,只因一時沖動,扇了店小二耳光,這才被蘇沐薇捷足先登。
沒想到那盆霓裳草果然不簡單,竟然暗藏月之精華!
明明是自己的機緣,倒頭來卻便宜了死對頭。
強烈的勝負欲,讓李路瑤倍感挫敗。
這才過去幾日?
蘇沐薇那個賤人,竟然因自己的機緣,得到月之精華,凝出了靈血!
靈血凝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只要有了第一滴靈血,突破凝紋境,便是指日可待。
以那賤人的用功努力,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反觀自己,到手的星之精華,倒頭來卻生生被自己浪費掉了。
人比人,氣死人。
李路瑤雙拳緊握,兩眼漲紅,憋屈加郁悶,心里好不難受。
難道上天注定,我李路瑤就是不如她?
不,我偏不信這個邪!
“蘇沐薇你等著,這次賞花宴,我一定能贏你!”
李路瑤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儲物袋。
陳陽留給自己的星銀霜心花,將是她一舉翻身的最大依仗。
她加快腳步自顧自的往前走,袁柏宇揮扇笑笑,邁步跟上。
“話說陳陽那家伙,到底死哪去了?”
李路瑤的埋怨嘀咕,叫袁柏宇聽了一耳朵,勾起一絲好奇,“李師妹,你口中的這個陳陽是誰?”
“一個啟靈修為的閻關散修,不值一提?!?
“是么,最近好像經常聽你提到此人。”袁柏宇好奇心更甚。
“有嗎?”李路瑤不禁一愣,隨后目光閃躲連連否認,“沒有沒有,我提他作甚,沒提過沒提過?!?
“哈哈哈,好好好,興許是袁某聽錯了?!痹赜顡]扇一笑,隨后正色輕聲:“不過李師妹如要尋人,袁某或有辦法。”
“當…”李路瑤先是眼前一亮,興高采烈,可轉瞬間又變了臉,“當然不尋,我尋他作甚,我才不尋?!?
袁柏宇笑而不語,沒等再開口,四周浮起些許嘩然,回眸仰天一看。
原來是赤霄門大部隊到了,數(shù)百名入微弟子密如蜂群,御劍朝此地飛來。
“思思到了,袁師兄,咱們下次再聊。”
李路瑤發(fā)現(xiàn)同門好友姍姍來遲,飛過去一陣數(shù)落:“好你個秦思思,我等你等得天都快黑了,現(xiàn)在才來!”
“瑤瑤,宗門規(guī)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擅自主張。”秦思思含笑解釋,不留痕跡地朝袁柏宇點頭見禮。
袁柏宇看著李路瑤嬉鬧的模樣,禁不住搖頭苦笑,轉身朝熟知的同門中去。
途徑之處,不少赤霄門弟子察覺到他經過,皆紛紛見禮,或低頭或作揖。
論風頭,他自然比不過韓凌君,但作為赤霄門中屈指可數(shù)的凝紋弟子,他的地位終歸高人一等。
跟旁人不同的是,他平易近人,喜歡交友,常給身邊同門指點迷津,因此在同輩青年弟子中威望甚高。
不遠處的呂紀言,瞧見這一幕,頓時對此人身份深感好奇。
赤霄門到底是修真宗門,周圍不少弟子僅入微修為,便能從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感應到靈血存在。
修煉了奪舍法門后,呂紀言發(fā)現(xiàn)自己對旁人身上的氣息感應,變得極為敏銳。
放眼整個庭院,唯一棘手的,便是這個執(zhí)扇青年。
同是凝紋境,他卻在此人身上領略到一絲壓抑。
宗門功法和底蘊果然不容小覷,絕非尋常散修可比擬。
若連此人都如此棘手,那號稱定南同輩第一人的韓凌君。
又該強到何等地步?
察覺到前方頭來目光,袁柏宇合上紙扇,含笑上前,拱手見禮,“前輩可是玄霜閣,呂閣主?”
突如其來的問候,讓呂紀言出乎意料,點頭作揖回禮:“道友過謙了,老夫雖年長,卻不敢以前輩自居,老夫呂信,字紀言,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久仰大名,晚輩袁琮,字柏宇?!?
“呵呵,原來是袁道友,幸會幸會?!?
簡單寒暄過后,袁柏宇閑來無事,索性打開話匣子,“素聞前輩常年閉關,深藏不露,今日能賞臉,現(xiàn)身入宴,恐怕絕非賞花這么簡單吧?”
呂紀言不動聲色,內心微怔,暗嘆此人好生厲害,莫非剛才多看兩眼,便被看出自己圖謀不軌?
“莫不是前輩,看中了哪株仙花靈草,想來此以物換物?”
袁柏宇展開紙扇,隨口一說。
“呵呵,袁道友好眼力,不錯,呂某確實有這個打算。”
呂紀言順水推舟,笑著點頭,跟著前者踏過拱橋,步入池中玉亭。
“今日來此入宴者,無外乎兩種目的?!?,袁柏宇擺扇請呂紀言落座,見對方坐下,他才緊隨其后:
“其一是想一睹韓師弟風采。其二便是,借賞花之名,尋覓仙花靈草?!?
這一聲韓師弟,便讓呂紀言明白了袁柏宇的身份,原來是同輩師兄。
宗門之內,最重論資排輩,其次才是修為,當然修為高到一定程度,又會另當別論。
呂紀言順勢打探,“呵呵,那敢問袁道友,是出于一還是二?”
“晚輩屬于例外,個中原由不便說,請前輩見諒?!痹赜顡]動紙扇扇風,轉移話題:“今夜前輩若有看中之物,晚輩或許可以出面,幫前輩促成心愿。”
“若果真如此,呂某先多謝了。”
堂堂宗門弟子,突然對自己無事獻殷勤,呂紀言當即心領神會,遂壓低了聲音:“袁道友有話不妨直說,呂某定當全力相助?!?
“還是前輩爽快?!痹赜罟恍?,緊接著舉扇擋住下半臉,傾身低語:“晚輩想借玄霜閣之力,在閻關山尋一個人?!?
“何人?”
“一個啟靈散修,名叫陳陽?!?
呂紀言微微皺眉,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似在哪里聽過。
“袁道友放心,呂某定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