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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兄弟

江離借著沙發的低位,視線悄無聲息的轉到智空羅漢的腰間。

果然,其羅漢身份牌,掛于右側。

說起來,紅孩兒拿到靈山的正式編制,江離最主要的收獲,遠不僅僅只是一份首席法務的工作。

無論是首席法務,還是十顆五階聚氣丹,那都是明面上的東西。

不可對人言的最大收獲,卻是通過這些時日的頻頻接觸,紅孩兒自愿成為了江離的耳目。

是的,純自愿!

雖然,自愿的前提是——江離與紅孩兒的一次懇談和數次深談。

比如:

一只少兒牛和一只青年牛的第一次懇談:

“你爹娘居然完全不管你?他們不逼著你成才嗎?”紅孩兒簡直不敢相信,這天底下,居然還有逼著自家小牛成才的牛爹牛媽!

江離不知道原身被逼過沒有,但“我考牛筋大學,純屬興趣所在。”這句,絕對保真!

“那我爹娘拼了命的,要送我進靈山。我去靈山后,有前途可言嗎?”紅孩兒到底還是一小少年,有些迷茫。

“紅少爺,前途這種東西,是在這里的。”江離伸出一只手,攤開向天,爾后用力的握緊拳頭,遞到紅孩兒面前。

紅孩兒學著江離的樣,伸出稚嫩的小手,向天,握拳,然后,重重地敲擊在江離的拳頭上。

兩牛沒心沒肺的笑了。

一只少兒牛和一只青年牛的第一次深談:

“江哥,我今天專程從紫竹林給你帶了兩棵新鮮的竹筍過來,要不晚上炒了?”紅孩兒一臉期待,小手從衣兜里掏啊掏,掏出兩顆嫩嫩的竹筍,遞給了江離。

江離含笑接過,掏出手絹替紅孩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剛好,方才用靈石換了一尾鷹愁澗的魚兒,一并煲湯吃。”

紅孩兒見四下無人,依舊謹慎的,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小聲的說道:“哥,我這剛剛轉正,負責紫竹林全面財務工作的龍女大人,就交給我兩本賬簿。你是不知道...我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就說那......”

江離越聽神色越是凝重,待紅孩兒說完,他輕輕捏了捏那粉嘟嘟的臉蛋:“你還小,別操心太多事,容易不長個兒!”

紅孩兒一巴掌拍開江離的手,卻也不是生氣,只是重重的嘆息一聲:“雖然我才三百多歲,但該明白的道理,還是明白的。長此以往,三界...”

江離噓了一聲,拉過紅孩兒的小手:“走,煲湯去!”

一只少兒牛和一只青年牛的第二次深談:

本該志得意滿的紅孩兒,焉頭焉腦的,指尖挑著一縷三昧真火,拋向空中,又接住:“哥,我真的不小了。有些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是我想試一試。”

江離一臉鄭重的,彎腰拍拍紅孩兒的肩頭:“你還只是個孩子,就該無憂無慮的長大。大人的事,自有大人們去做!”

一只少兒牛和一只青年牛的第三次深談:

“哥,你要是不答應我,我這就去辭職了。”紅孩兒嘟著紅潤的小嘴,雙手叉腰,置氣的說道。

江離打從內心深處,不愿意這個可愛的小弟弟涉險,一邊后悔著:當時實在不該將那個星辰大海的夢想,與這小孩兒分享。一邊琢磨著如何打消他的念頭。

“哥,我很認真的!”紅孩兒掏出一封辭職信。

江離雙眼圓睜,暗自嘆息:“好,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

“別說兩件,二十件我也答應。”紅孩兒指尖彈出三昧真火,將辭職信燃盡。

“第一,保障自己的安全為第一要務。第二,不要做任何工作職務之外的事,你只需要和同事們八卦八卦即可。”江離十分認真的說道。

紅孩兒不解:“只是八卦?”

江離點頭:“只需八卦。你這才三百歲的小娃娃,愛聽故事,不是什么壞事。想想靈山早晚課,誦經念佛。佛陀羅漢們動不動就是修行萬年十萬年的,得多枯燥?你只需要擺出一副愛聽故事的樣子,認真傾聽就行了。多聽少說!就能聽到很多非核心非絕密的信息啦。”

紅孩兒咬咬嘴唇,重重點頭!

而這個身份牌的八卦,就是紅孩兒傳遞的無數信息中的一條:

羅漢的身份牌如何掛,也是有講究的——這講究,非明文規定,卻是心照不宣——左掛者效忠如來,右掛者效忠彌勒。

這條信息,紅孩兒悄無聲息的驗證過,屬實無疑。

也就是說,這個智空羅漢,是彌勒佛的人!

未來佛,著眼于未來,立足也在未來,這般急吼吼的跑來摻和這樣一個項目,卻是為何?

江離面上不動聲色,只任由牛魔王和智空羅漢打著哈哈,腦子卻在高速運轉著。

靈山在整個三界中,其勢力絕不弱于天庭,甚至隨著取經項目的推進,氣運西移,竟隱有壓天庭一頭之勢:

人多是非多,佛多江湖大!

佛國巨頭,經過無數年的傳道,發展,遍地開分公司。

這個全球連鎖的龐大集團,早已在內部形成了幾大派系。

其中,尤以現任CEO如來與第一順位繼承人彌勒,兩派的爭斗最為突出和嚴峻。

雖已初步判斷:智空羅漢該是彌勒一派,但靈山如今的話事人卻是如來,若需進行妖佛間的合作,合該如來派出代表,方是正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如此,那探一探他的底,就很有必要!

然而,看著鼻孔朝天,對牛魔王的禮貌寒暄,依舊有些愛搭不理的智空。

江離知道,尋常路是走不通的——那么,就別怪我不講武德了!

江離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是假名,亦是中道也。”

“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

“從空入假觀——菩薩諸義明”

“不著有,不著空,亦是中道義——佛陀自性生。”

智空原本還手捻佛珠,越聽神色越是凝重,那鼻孔朝天之態,漸漸低垂,漸至面露羞色,竟至手足發顫,最后,脖子上懸掛的佛珠,竟繩斷珠裂,滾落一地。

江離卻無得色,只閉目養神。

牛魔王眼睛瞪得象銅鈴:就見那目空一切的羅漢,從鼻孔朝天,變成瑟瑟發抖,最后竟結跏跌坐,雙眉緊皺,嘴巴緊閉。

那掉落一地的佛珠,尚在簌簌作響,這曾手捻佛珠的羅漢,已入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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