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當然不是幻覺！

薛鄂不像方卓這樣天真，在神種內的意識第一時間就知道受到了法術攻擊，因為是方卓的身體，沒辦法開天眼，能夠在方卓手背上瞧見王嬤嬤的蟲子，自然是受到了攻擊。

為什么？

王嬤嬤為什么這樣做？

電光火石間，薛鄂就有了答案，不知為何，出去一趟回來后王嬤嬤就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她要傷害自己。

畢竟，方卓前頭說有人要害自己，她立馬就開始攻擊方卓。

反擊？

當然要反擊！

受到神種影響，方卓摒棄了所有的雜念，運轉玄陰鬼身。

沒有一點卵用！

方卓連周天都不是，還是蓄氣階段，只是力氣增加，五感增強而已，原則上，還是一個普通人。

何況，就算是周天圓滿，也無法抵御這樣的法術攻擊。

轉瞬間，方卓身上全是小白蟲。

密密麻麻的小白蟲，比蛆蟲還惡心，不停啃噬著方卓的血肉……

方卓驚恐地想要大叫。

然而，他沒辦法發出聲音，只能眼睜睜地望著自己被那些小白蟲吞噬，就像春蠶嘴里的桑葉，不多會就消失一空，他，方卓的身體就這樣消失了。

衣衫扭曲著垂落在地，覆蓋著鞋子。

薛鄂打開天眼。

一條絲線吊鉤從天垂落，很快升起。

什么都沒有勾住。

隨后，它在空中晃悠著，不知該去何處，過了一會，便慢慢虛化，消失不見。

我，死了？

方卓茫然失措。

身體不見了，他的意識卻還在。

不！

身體也在，并不是沒有身體，他的意識并非漂浮在虛空，而是有著實體依附。

實體？

也不能算是實體。

只是能夠在虛實間轉換。

方卓發現自己混雜在一群小白蟲之中，密密麻麻，漂浮在一個獨特空間，自身也是其中之一。

我變成了一條蟲？

方卓大駭！

他想要驚叫。

卻無法發出聲音。

同時間，他又發現，自己雖然是小白蟲的模樣，卻和周遭的那些小白蟲的形態完全不同，自己更白，更肥，身上的光澤也更亮，并且，貌似自己更加變態。

不知道為何，瞧見那些小白蟲，他突然產生了濃濃的食欲，他想要吃掉它們！

這是他無法遏制的本能！

就在他想要瘋狂吞食那些小白蟲的時候，仿佛當頭倒下了一盆冰水，方卓失去了這個欲望。

……

薛鄂的意念透過神種而來，壓制了方卓的沖動。

就在先前，方卓沒能抵御王嬤嬤的法術攻擊，一眨眼功夫，身體被王嬤嬤的蟲群吞噬，然后，他的元神變成了一條噬魂蟲的形態，成為了蟲群的一部分。

王嬤嬤順理成章地接收了方卓元神所變化的小白蟲。

她并沒有發現到其中的不妥，方卓元神所化的小白蟲的模樣雖然有著不同，并非自家那些小寶貝的模樣。

但是，噬魂蟲卻幻化出了小白蟲的氣息。

王嬤嬤施法殺了方卓，她低著頭望著方卓的衣衫有一些時間，吶吶地說道。

“孩子，別怪我心狠！”

說罷，她抬起頭，望向薛鄂待的主殿，眼神格外的復雜，半晌，方才步履蹣跚地向那里走去。

終究還是要自己動手！

身為太子乳母，王嬤嬤對太子薛元昭有感情，但是，薛鄂這個太子的兒子，她也才見面沒多久，并沒有精心服侍過，老年人都知道，帶過的孩子和沒帶過的孩子，兩者的感情不可能完全一樣。

哪怕是愛屋及烏，王嬤嬤對薛鄂也談不上多深的感情。

就算感情很深，王嬤嬤也沒可能為了薛鄂而犧牲自己的兒孫，要在兩者之間選一個，她不會有絲毫猶豫。

原本，她想要好好照顧薛鄂。

從浣衣局內出來，來到薛鄂身邊，她其實是開心的。

然而，這一次回浣衣局辦手續，她見到了另一個熟人，說是熟人，其實和敵人差不多。

以前，兩人各為其主，很是斗過幾場。

那個嬤嬤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比太子早出生幾歲，只是，母親并非皇后，也就不是嫡子，并沒有被立為太子，讓他就此放棄，不爭不搶，沒那個可能！

高高在上，一言九鼎，誰不想？

若是太子登基，他這個當哥哥的也要磕頭。

我呸！

總之，兩人從小斗到大，在兩人后面的勢力也斗得有些兇，因為就算成為了太子，也不見得能夠順利登基，皇帝的決定只占一方面，并不是不能被推翻。

皇帝駕崩或者傳位之前，要舉行一次祭天大典。

雖然，多數時候，皇帝決定的人選都會獲得了上蒼的認可，在金瓶抽簽的時候順利地被抽了出來，得以登基為帝。

但是，在大唐帝國的過往歷史里，也不是沒有皇帝決定的人選不受上蒼認可的例子。

概率雖然小，但是存在。

如此，諸位皇子自然是力爭上游，哪怕太子之位已經定了，仍然不會懈怠選擇躺平。

自從太子薛元昭被廢，流放圈禁后，皇帝再也沒有立太子，諸位皇子之間也就斗得更歡了。

現階段，在吏部觀政的大皇子略占上風。

畢竟，大家都不是嫡子，而他是長子，處理政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昨天晚上，太子的貼身嬤嬤找上門來，明確地告訴王嬤嬤，薛鄂活著，她那隨著主家被流放到邊疆的兒孫就會死，薛鄂若是暴斃，她的兒孫便會活著。

具體怎么做，他們不管。

總之，三天時間內，他們要看到效果。

“為什么，你不會乖乖的聽話呢？”

王嬤嬤踏上檐廊，喃喃自語。

她在抱怨方卓。

好不容易把蒼青調走，方卓若是去做了那樣的事情，她只要選擇視而不見，薛鄂就算出了意外，她最多也不過回到浣衣局。

現在，需要自己動手。

性質也就不同了！

她手中拿著裝著符咒的玉瓶走了進去，玉瓶內的這個符咒她認識，是一枚詛咒符咒。

符咒發生效用后，接觸這個符咒的所有人都要死。

不過，王嬤嬤不怕這詛咒。

她站在薛鄂的床榻前，揭開了玉瓶的瓶蓋。

符咒逐漸虛化，化為了一道赤紅的光，飛出了玉瓶，朝著床榻上呼呼大睡的薛鄂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