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審訊室中，趙承源端坐在鐵椅上，雙手雙腳都被鎖死，整個人動彈不得。

不過他神色輕松，并沒有被捉拿歸案的恐懼。

甚至他還對著面前這臺攝像機保持微笑，頗有禮貌的說道：

“麻煩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我這個老人家，不耐冷。”

話音剛落，他發現四周的溫度明顯提高了不少，頓時滿意的笑了笑：‘識時務……’

吱——

審訊室的鐵門忽然被推開，姜明走了進來。

在將鐵門關上、鎖死之后，他這才坐到趙承源的對面。

趙承源觀察著姜明，道：“五官還算俊朗，身體也很精壯，就是腦子不怎么好……”

“為什么這樣說？”姜明一臉平靜，甚至還微笑著安慰趙承源：“別緊張，咱們只是隨便聊聊。”

讓我別緊張？

趙承源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有些懷疑人生，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來自首的么？

還是說，你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當下的局面？

想到這里，趙承源戰術后仰，用一種要給姜明上一課的語氣說道：

“姜明，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一個魔學院的低級學徒，竟然能一路調查到那座工廠。”

“但有些事情，空有一腔熱血是辦不到的。”

“不如讓我來告訴你，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也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趙承源指向門外：“很快，就會有人來到獵魔局，與那位新任局長會面。”

“在那之后，局長會找到處理我這樁案子的獵魔專員。表揚他找到了至關重要的證據，維護了黑水城的安寧。”

“沒錯，你所做的一切將會被安在那個人的頭上，成為那個人的功勞。”

“然后，局長就會告訴那個人，一切都是趙煥香的責任，我只需上交一些罰款就能離開。”

“那人或許會拒絕，但也只是想要更多‘獎賞’的說辭罷了。

局長最后會許諾他升職加薪，然后一切在歡聲笑語之中，我被解開手銬，安全回家。”

說到這里，趙承源臉上的笑容越發放肆，他稍稍起身，近距離觀察著姜明的臉龐：

“知道這是為什么嘛？

因為某些大人物，需要我繼續幫他們做事。

我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你放心，等我出去之后，我再慢慢跟你玩。”

趙承源的語氣越來越低沉，他想盡可能觀察姜明臉上的負面情緒，譬如恐懼和絕望。

然而，姜明卻依舊出奇的平靜，甚至微笑道：“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別這么激動。”

就在這時，趙承源忽然發現姜明抬起了右手，悄悄關閉了這間審訊室的攝像機設備。

“？”趙承源猛然一愣，他不理解姜明此舉是什么意思。

難道你想在這里暗殺我？你不過才2級而已。

你難道不怕我殺了你？不過，我確實不能在這里殺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趙承源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其實，我并不恨你，只是你選錯了人。”姜明忽然打開話題：“你不該選我去變形成魔物娘，更不該讓我對你感興趣。”

“……”趙承源本以為這一場談話，會是自己單方面壓制姜明這個年輕法師。

可是現在，他越發疑惑，根本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做什么。

甚至，他逐漸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到底想說什么……”趙承源忍不住發問。

姜明漠然瞥了趙承源一眼，緩緩從懷中取出了那枚暗金色的神圣齒輪，將它放在桌面上。

隨著神圣齒輪逐漸推向趙承源，姜明嘆息一聲，只說了一句話：

“哈蘭主教，對你很失望。”

……

“！！！”趙承源臉色驟變，雙手劇烈顫抖起來。

他認識這枚暗金色的神圣齒輪，它是主教的信物！

可是，為什么姜明持有著它？

更重要的是，為什么姜明知道哈蘭主教的存在？！

難道他是哈蘭主教的神圣衛士，臥底在黑水城？！

神圣衛士是機械修會中的“錦衣衛”，專門行走于暗中，完成見不得臺面之事。

如果他真是神圣衛士，那自己……

想到這里，趙承源顫抖的不止是雙手，他的整個身體，都在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哈蘭主教不知道這件事，并相信陳神父收錢之后能保住自己。

可是現在，姜明查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如果他真是哈蘭主教的神圣衛士，如果他將這件事上報給了哈蘭主教……

那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教，將怎么對付自己？

‘怪不得姜明只是2級法師，能弄死10級的黑法師……怪不得他能調查到那座工廠……’

趙承源意識到，如果姜明是哈蘭主教的神圣衛士，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說得通了。

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

如果姜明只是偶然撿到了這枚神圣齒輪呢？

如果他只是在某個地方，聽到了哈蘭主教的名號呢？

與其說是不敢相信，其實更像是不能相信！

趙承源必須死不認罪，才能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里，趙承源的眼神又逐漸堅毅起來。

……

他慌了……姜明通過趙承源的情緒反應，意識到哈蘭主教其實并不知道這件事。

剛剛那句話，只是詐他而已……既然知道哈蘭主教不知道這件事，那事情就好辦了。

可以進行下一流程了……

此刻，姜明忽然收斂了溫和，平靜的面容之中透著一股冷漠：

“痛覺增幅：機械修會內部，會將不忠者改造成機仆，并為其強制注入痛覺放大器。讓不忠者的每一次行動，都伴隨著百倍劇痛。”

“病毒改造：主教掌握著改造不忠者肉身的強大病毒，能誘發肢體產生詭異的畸變。比如將骨骼外翻，然后將外翻的骨骼淬煉成武器。”

“神圣剝離：異端技術神父，會將不忠者的肉身肢解，每一步都伴隨著機械師禱文的唱誦。最終保留核心大腦，將其置于玻璃缸中，陳列起來永生永世警示后人。”

……

姜明按照自己的穿越者記憶，將機械修會內部最殘酷的幾種刑罰，一一說給趙承源聽。

說到最后，他故意恐嚇道：“你想選哪一種？”

盡管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疾言厲色的威脅，但這偏偏讓趙承源毛骨悚然。

沒錯，他聽說過機械修會內部的那些殘酷刑罰。

但他知道的不多，具體的只知道“痛覺改造”這一項而已。

然而現在，姜明竟然一連說出了那么多酷刑。

種類齊全、花樣繁多……

這令趙承源可以確定，姜明就是哈蘭主教的神圣衛士。不然，他怎么會知道這些？

后悔……此刻趙承源的心中，只剩下無盡的悔恨。

如今回想起來，自己當初千不該將姜明選為魔物娘的變形人選；更萬不該在黑法師死后，還想不臟自己手的弄死姜明。

今日淪落到如此下場，簡直是咎由自取！

然而，他怎么可能事先料到姜明這個平平無奇之人，會是哈蘭主教臥底在黑水城的神圣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