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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蟲蛀的“頂梁柱”

陳木生蹲在修自行車的鐵皮棚下,哈出的白氣裹著鐵銹味,在臘月的風里碎成細屑。他握著扳手的指節凍得發紫,指甲縫里嵌著沒洗干凈的機油——昨兒幫王大姐修電動車,鏈條油濺了一手,回家時媳婦瞥了眼,說“跟個叫花子似的”。

鐵皮棚外的路燈還沒滅,黃暈暈的光扯著他短粗的影子,在坑洼的柏油路上晃蕩。遠處傳來包子鋪的蒸汽聲,“滋啦”一聲,驚飛了電線上縮成毛球的麻雀。他摸出褲兜里的老年機,屏幕亮起來時,時間跳成6:45——天該亮了,可云層壓得低,遠處的樓群還泡在灰藍色的霧里,像沒煮透的餃子。

手機突然震了下,是媳婦發來的消息。他拇指在鍵盤上磨了磨,點開時先看見張模糊的照片:粉色的窗簾半拉著,床上堆著皺巴巴的床單,床頭歪著個男人的煙盒,金色的“黃山”二字刺得他眼皮一跳。

“今晚別回家了,陪孩子在醫院守夜。”消息跟著彈出來,末尾帶了個不耐煩的句號。

木生盯著煙盒上的反光,想起上個月媳婦說“表弟在市醫院當護工,能幫咱省點住院費”。可他前天去送飯時,看見護士站的小姑娘偷偷對他笑,說“302病房的護工大哥昨兒守了整夜,您閨女真有福”。

鐵皮棚頂漏了塊瓦,冷風灌進來,刮過他后頸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幫媳婦搬蜂窩煤時,被二樓掉下來的花盆砸的。當時媳婦蹲在地上哭,說“木生,你要是死了,我和閨女可怎么活”。現在他沒死,卻覺得自己像塊被踩進泥里的抹布,連褶子里都滲著餿味。

遠處傳來電動車的喇叭聲,他慌忙把手機塞進褲兜,指尖還沾著屏幕上沒擦干凈的指紋。抬頭時,看見穿紅羽絨服的王大姐推著車過來,車筐里的塑料袋晃啊晃,露出半截給孫子買的糖葫蘆,紅晶晶的糖殼上,凝著一層白霜。

“木生啊,”王大姐嗓門亮堂,驚得鐵皮棚上的冰棱往下掉,“你媳婦昨兒是不是去步行街了?我看見她跟個穿皮夾克的男人……”

話沒說完,就被木生突然的咳嗽打斷。他彎著腰,拳頭抵著嘴,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覺得比不上心里那點鈍痛——原來天早就亮了,只是他蹲在陰影里太久,連自己影子都看不清了。

木生蹲在地上撿扳手時,看見王大姐的電動車后輪沾著片粉色絨毛——和媳婦上周買的圍巾一個顏色。他指尖在金屬把手上頓了頓,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媳婦把這條圍巾往他脖子上繞,笑他“脖子短得像個葫蘆,圍啥都不好看”。

現在葫蘆裂了縫,絨毛跟著風往縫里鉆,涼颼颼的。

手機又震了,這次是閨女發來的語音。他趕緊擦了擦手,點開時先聽見監護儀規律的“滴——滴——”,接著是孩子氣若游絲的聲音:“爸,媽媽說你今晚不來了……隔壁床的叔叔給我買了巧克力,可是太苦了。”

苦。他舔了舔嘴唇,昨兒在醫院喝的白粥還沾著牙,確實苦。可媳婦愛吃甜,總說“苦日子過夠了,看見糖就走不動道”。所以她跟那個開糖炒栗子店的男人走得近,也說得通——畢竟人家袖口永遠飄著焦甜的香,不像他身上,只有洗不掉的機油味。

鐵皮棚外的路燈“滋啦”一聲滅了,天光終于漫上來,卻帶著臘月特有的蒼白。木生看見自己映在車筐上的臉:眼尾耷拉著,像被霜打蔫的茄子,額角新添的皺紋里嵌著黑灰——今早搬輪胎時蹭的,媳婦以前會拿指甲幫他摳,現在只會說“你能不能干凈點”。

“木生,你咋不說話?”王大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剛說的那事……你別往心里去,興許是我看錯了。”

“沒看錯。”他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鐵皮。扳手在掌心轉了個圈,金屬邊緣硌著掌紋,“她早說了,我這人生來就是塊爛木頭,捂不熱的。”

話剛說完,喉嚨就發緊。他想起結婚那年,媳婦穿著紅棉襖在村口等他,頭發上別著朵野茉莉,說“木生,以后咱好好過,我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后來閨女早產住保溫箱,媳婦在病房里哭著揪他衣角,說“都是我沒用,讓孩子遭罪”。再后來……他低頭盯著地上的機油漬,黑色的斑塊在水洼里暈開,像團化不開的墨。

遠處傳來幼兒園的廣播聲,《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旋律混著風聲,斷斷續續飄過來。木生突然笑了,笑聲帶著破鑼般的沙啞——閨女住院這半個月,媳婦只來過三次,每次都帶著香水味,不是他認識的“六神花露水”,而是那種嗆人的甜,像把糖精直接灌進喉嚨。

“王大姐,”他站起身,膝蓋骨“咔嗒”響了聲,“幫我看會兒攤唄,我去醫院送個東西。”

鐵皮棚的門在身后“吱呀”作響,臘月的風灌進衣領,他卻沒覺得冷。褲兜里的手機還在震,不用看也知道是媳婦發來的——大概是罵他“瞎湊什么熱鬧”,或者催他“別在孩子面前亂說話”。他摸出煙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黃山”,點火時才發現,煙嘴處印著個淡淡的口紅印,玫紅色的,像條爬在煙上的小蛇。

路過糖炒栗子店時,玻璃櫥窗里映出個男人的身影:穿皮夾克,戴棕色手套,正往媳婦手里塞熱乎的栗子。媳婦笑著推他,指尖卻沾著金黃的糖殼,像當年她給木生擦額角汗時,指尖沾著的茉莉花瓣——只是現在,花瓣早枯了,變成扎人的刺,一根一根,全扎進他這截爛木頭里。

他停下腳步,看著自己在櫥窗上的影子,和身后的梧桐樹疊在一起。樹干上有道深褐色的疤,是去年被雷劈的,可樹還活著,只是從此再也長不出茂盛的葉——就像他,明明被剜了心,卻還得挺直腰桿,給閨女當那根歪歪扭扭的“頂梁柱”。

煙在指尖燒到盡頭,燙得他指尖一顫。他把煙頭踩進雪地里,看火星子在白霜里明滅,突然想起閨女說的“巧克力太苦”。其實不苦啊,他想,真正的苦是你明知道糖早被別人分走了,卻還得笑著說“甜,真甜”。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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