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蔣清晨晝夜不息的守城、調(diào)查與修煉中悄然流逝。他對于古都亡靈的特性愈發(fā)熟悉,對那彌漫在天地間的古老死氣的感知也越發(fā)清晰,甚至隱隱感覺到《太平要術(shù)》中的某些亡靈秘法與此地氣息產(chǎn)生了奇特的共鳴,只是更深層次的奧秘還需時機探索。
這一日,蔣清晨通過軍部的內(nèi)部渠道,準(zhǔn)確得知了張小侯所在偵察小隊出發(fā)執(zhí)行任務(wù)的日期和大致路線。他知道,決定古都命運、也是決定張小侯命運的第一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到了。
拂曉時分,薄霧冥冥。張小侯所在的偵察小隊一行十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古都北門,向著亡靈之地深處進(jìn)發(fā)。他們的任務(wù)是例行偵察一片區(qū)域的亡靈活動異常情況,這種任務(wù)危險但必要。
他們并不知道,一道如同融入陰影本身的身影,正遠(yuǎn)遠(yuǎn)地吊在他們后方。蔣清晨收斂了所有氣息,五境的精神力讓他完美地隱匿自身,如同一個無聲的幽靈,目光始終鎖定在張小侯身上。
小隊前行還算順利,初期只遇到些零散的奴仆級亡靈,都被隊員們熟練地解決。蔣清晨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始終沒有出手,也沒有暴露分毫。他的存在,仿佛只是亡靈之地的一陣風(fēng)。
然而,隨著逐漸深入,危險如期而至!
當(dāng)小隊經(jīng)過一片怪石嶙峋的亂葬崗時,地面猛然炸裂!一頭身高近五米、渾身覆蓋著厚重骨甲、手持巨大骨刀的大尸將咆哮著沖出,恐怖的大戰(zhàn)將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小隊!
“是尸將!快散開!發(fā)求救信號!”隊長聲嘶力竭地大吼,聲音卻因恐懼而變形。
隊員們頓時亂作一團(tuán)!他們的魔法轟擊在尸將的骨甲上,只能留下淺淺的痕跡,反而激怒了這頭可怕的亡靈。尸將巨大的骨刀揮舞,帶著凄厲的破空聲,瞬間就將兩名躲閃不及的隊員攔腰斬斷!鮮血和內(nèi)臟濺了一地!
張小侯目眥欲裂,但他深知這種敵人絕非他們能敵,咬著牙,一邊瘋狂向后撤退,一邊試圖用風(fēng)軌干擾尸將的行動。
就在這極度混亂與絕望的時刻,一直隱匿在后方的蔣清晨動了。他的速度快到極致,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在尸將的視覺盲區(qū)。
甚至沒有使用高階魔法,只是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著高度壓縮的雷元真炁,悄無聲息地點在了尸將后頸骨甲連接處的薄弱點!
“噗嗤!”
一聲輕響,那道凝練的金色雷芒瞬間穿透了尸將堅硬的骨骼,將其內(nèi)部的魂火直接湮滅!尸將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揮舞到一半的骨刀無力垂下,轟然倒地,震起一片塵埃。
從出現(xiàn)到被秒殺,不過瞬息之間。混亂中的偵察隊員們甚至沒完全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那不可一世的尸將突然就倒下了。
危機解除,幸存下來的隊員們驚魂未定,喘息著,臉上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懼。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無質(zhì)、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心靈力量,如同氤氳的霧氣,悄然籠罩了包括張小侯在內(nèi)的所有隊員。
蔣清晨站在陰影中,雙眸閃爍著淡粉色的幽光。他并沒有篡改他們的記憶,那樣痕跡太重且容易被高手察覺。他只是巧妙地加深了他們此刻的驚恐、混亂情緒,并施加了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逃!快逃!分散逃!回古都報信!”
在這種極度的恐懼和心靈暗示的雙重作用下,隊員們本就脆弱的理智瞬間崩潰。
“跑啊!”“怪物!還有更多怪物!”“回古都!快回去!”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幸存下來的七八名隊員立刻如同驚弓之鳥,再也顧不得隊形和方向,憑著求生本能,驚慌失措地向著四面八方亡命奔逃而去。
張小侯也被這股恐慌情緒感染,下意識地跟著兩名隊友選擇了一個方向埋頭狂奔。他所選的方向,恰好與蔣清晨“記憶”中的那條命運之路重合!
蔣清晨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張小侯的身影消失在灰蒙蒙的霧氣與亂石之中,眼神復(fù)雜但無比堅定。他必須讓張小侯“聽到”那個秘密,這是未來扳倒黑教廷紅衣主教撒朗的關(guān)鍵證據(jù),也是拯救古都的重要一環(huán)。些許風(fēng)險,必須承擔(dān)。
他沒有去追其他人,那些隊員分散逃亡,生還幾率反而更大。他悄然尾隨在張小侯身后方更遠(yuǎn)的距離,確保他不會在遇到“該遇到的”人之前,就被其他亡靈殺死。
后續(xù)的發(fā)展,幾乎沿著蔣清晨所知的“軌跡”進(jìn)行。張小侯小組在逃亡途中,意外撞破了黑教廷成員正在進(jìn)行的秘密儀式和交談,還聽到了關(guān)于“撒朗”、“陛下”、“計劃”等關(guān)鍵詞而被黑教廷成員追殺。
當(dāng)張小侯被追殺之人的魔法重傷昏死的時候,蔣清晨幾欲出手之時。那些出手的黑教廷覺得張小侯已然生死,隨后盡皆退走。蔣清晨閃身上前,給張小侯喂下了保命的丹藥,隨后帶回了臨時落腳點。蔣清晨撥通了莫凡的通訊。
“莫凡。”
“蔣老大?咋突然找我,是不是古都有油水拿啊,有啥好關(guān)照?”通訊器里傳來莫凡大大咧咧的聲音,背景音里還有小炎姬嬉鬧的噼啪火聲。
“張小侯出事了。”蔣清晨的聲音沉靜而直接。
“什么?!”莫凡那邊的聲音瞬間變了調(diào),充滿了急切和擔(dān)憂,“猴子怎么了?他不是在古都當(dāng)兵嗎?”
“任務(wù)遭遇意外,他被人追殺,我及時趕到保住了他的一條命。”蔣清晨陳述事實,但隱去了自己的干預(yù)和煞淵的特殊性。
“被追殺?!!”莫凡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恐慌,顯然聽說過那個絕地的恐怖傳說,“怎么會……”
“此事并非意外,與黑教廷有關(guān)。”蔣清晨拋出關(guān)鍵信息,“我調(diào)查期間,發(fā)現(xiàn)他們在古都的陰謀,遠(yuǎn)比想象更深。而且,我查到一些線索,指向博城穆家可能有人是黑教廷的高層。”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莫凡,穆家對于穆寧雪關(guān)系極大,若此事將來曝光,無論她是否知情,都必將受到牽連,身敗名裂。你若想在未來有能力拉她一把,保全她的名聲,現(xiàn)在就需要未雨綢繆。”
“古都此次事件,是危機,也是契機。若能在此挫敗黑教廷陰謀,便是大功一件,也能掌握更多主動權(quán)。我需要幫手,你也需要積累資本和力量。”
“叫上穆寧雪,立刻來古都。這里,需要你們的力量,也為你們自己爭取一個未來。”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良久,只能聽到莫凡粗重的呼吸聲。兄弟遇險的憤怒、對黑教廷的憎恨、對穆寧雪處境的擔(dān)憂、以及蔣清晨話語中透露出的機遇……種種情緒在他心中交織。
最終,莫凡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決絕:“我明白了,蔣老大。我們馬上出發(fā)!黑教廷這群雜碎,新仇舊恨,這次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雪雪那邊,我來跟她說!”
通訊掛斷。蔣清晨望向窗外陰沉的古都天空。棋子已然落下,命運的齒輪,開始向著與原本悲慘結(jié)局不同的方向,緩緩轉(zhuǎn)動。風(fēng)暴,將至。而這一次,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或許該互換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