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個！”

許國豪早就想換口好鍋了。

大姨錘著自個手臂紋絲不動：“工業券和錢票先給再拿。”

那套嘴甜在供銷社大姨這不管用。

許國豪從懷里掏出兩張工業券和七塊錢都擺在柜臺上“拿吧，就那個。”

售貨大姨還真沒想到眼前這年輕人能掏出兩張工業券。

她將貨架上中等大小的鋁鍋給拿下放到柜面上。

許國豪想到家中還缺少的關鍵物品：“還要兩盞煤油燈。”

“煤油燈一盞三塊，得兩張工業券。”

報完價格對面那人卻一點為難的表情都沒有，還真掏出錢來數了6塊錢和四張工業券。

售貨大姨心底里的懷疑越來越大，她拿起錢票四角都摸個遍，工業券也用同樣的方式辨別卻是真的。

這人穿得那么樸素全身都是補丁還有那么多張工業券？

大姨將兩盞煤油燈都拿了過去。

直到許國豪出了供銷社門，她才將目光收回來。

要不是那年輕人拿得都是家庭必備東西，她絕對會直接上報這人是不是小偷。

出了供銷社，許國豪將煤油燈放鋁鍋里邊后都扔進麻袋里。

揣著新買的這些東西，他手頭上只剩下297.1和4張工業券和4張肉票了。

許國豪拿著買來的布票直奔百貨大樓成衣區。

各色各樣的衣服都整齊掛在木架上，有些簡單便宜的布料也有柔然好料子，都是當代最淳樸的樣式設計千篇一律。

但比起滿是補丁的衣服而言，這些衣服是有點小錢的人才買得起的。

其他基本都是在家自己縫制衣服。

這次來，是專門為了準備入秋的衣服。

他的目光被件藏青色厚上衣給吸引，布料厚實還沒有多余設計大紅花之類的，一看就是給長輩穿在身上舒適的設計。

“姨，這衣服得多少布票？”

整理衣服的售貨大姨停下動作，打量著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少年：“這件可得八塊錢，最少也得六尺布票才行。”

“你走錯了吧？”

尤其是此刻的許國豪，拎著個麻袋甩后背，渾身的衣服也比較殘舊洗的發白，一眼看就是縫縫補補穿好幾年的。

來的還是女裝區域，也難怪大姨很奇怪。

“沒走錯地，快入秋了我想給我娘買一件暖和的。”許國豪知道自個現在的形象。

可他好歹衣服上幾個補丁而已，還是母親一針一線縫制的結實又好穿。

母親卻只有那兩件替換了，秋冬刮雪肯定得冷死。

售貨大姨從梯子上走了下來，這真是個孝順孩子為母親這份心意。

“我這邊有票，還有那件也拿下來可以不？”

許國豪指著梯子上邊那件很好看的藏青色夾襖。

大姨也不嫌棄跑上跑下，拿著許國豪說的那件藏青夾襖和藏青色厚上衣放在臺面上。

“來姨看看。”

她接過許國豪手中的布票，只有七尺并不夠用。

“孩子，你這些布票不夠。”

許國豪自然也知道七尺的確不夠。

“姨您放心，我去看能不能用錢換點布票。”

至于換票的地！不就是買票么？

大姨神情微變：“孩子，那地方可去不得，那是投機倒把！”

這個年紀在百貨大樓里工作怎么可能聽不出來許國豪是要去干什么。

尤其是許國豪還拎著個麻袋，這個孩子用錢去換票也是被人坑的主，可她卻沒有明確指出是哪里。

“我…”

許國豪有些遲疑：“那姨票不夠的話能不能用錢補點差價？”

他想起當時一些老人家說過，老年代百貨大樓和供銷社樣樣都需要票。

可你要是跟人家售貨員交好，只要對方同意的話票就算補不上也可以用錢補好。

前提得是你有錢補才行，在當時一戶農家也才多少錢收入，哪有錢購買新衣裳。

“要可以的話，給我娘買完，我也想給弟弟妹妹買一件。”

人家大姨也是越看這孩子越覺得太懂事了。

瞅瞅這孩子，想著娘還考慮到弟弟妹妹，卻沒想過給自己也買身新衣裳。

她的語氣也軟下來：“可以補上差價，但是只有這一次知道嗎？”

許國豪如釋重負般松口氣：“真的很謝謝您。”

“有孩子的上衣么姨，一個10歲一個7歲。”

大姨認真幫許國豪挑選起這兩個年紀穿厚實點的上衣。

關鍵是尺寸要大，小孩子的布料用的比大人少不算特別的貴。

“行了，選好了，姨專門選大一點的，可以穿個兩三年也行。”

“這四件總共給個20塊錢。”

大姨也沒說其他的，孩子既然說他有錢的話就信他一次。

一個孩子身上拿著錢肯定也是攢了很久才攢到的。

許國豪還就真抽出兩張大團結，還將那七尺布票放一塊遞到桌子上。

大姨接過錢和布票，看著許國豪那稚嫩卻又壯實的模樣心生好感，一邊將衣服給包起來，一邊感慨著自家幾個娃：“你這孩子真孝順，我家那幾個孩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許國豪很懂事的接過話茬：“我相信姨您家孩子也知道您操勞一輩子辛苦了，肯定也是很有孝心的只是現在還沒什么能力。”

人家大姨聽到許國豪那么一說，心情也好了不少。

之所以要說起自己家孩子也不是為了貶低，或者是真覺得孩子不孝順，是希望有個人能夠肯定她孩子也有孝心。

對于這種許國豪還算看得出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特點。

“孩子，給。”大姨將包好的衣服遞給許國豪叮囑：“現在可以一起放麻袋里了。”

“謝謝大姨。”許國豪將衣服放進麻袋后直接離開。

大姨看著許國豪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氣。

要是自家孩子能攢點錢給她買件便宜的她也高興。

沒想到最后這孩子離去都沒想給自己也買件新衣裳，可能是因為錢都花完在母親和弟弟妹妹的衣服上了吧。

二十塊錢！可不是輕易就能拿出手的價格。

等出了百貨大樓，許國豪不只手上拎著個麻袋，另一只手上還拿著個金色花紋的熱水瓶。

在離開的時候看到的，想到家里都沒有暖壺晚上喝口水都要重新燒灶煮開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