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飄著股硝煙的氣味，手指還能感受到剛才那一槍留下的余溫。

許國豪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揚。

開槍瞬間只聽見自己擂鼓狂跳的心，持槍那刻骨子里是對力量渴望的覺醒。

“黑瞎子皮糙肉厚，到時候幾個人引開它的注意力，你就一槍擊中它要害。”張壽走到大樹下撿起枯枝，比劃下靶心子彈的位置“要是那一槍沒法斃命，也要乘勝追擊一槍，最好就是大腿根這個位置。”

“黑瞎子的腿力一溜煙就找不到了，地形一定要有利于你開槍。”

他的話中全是對黑熊的忌憚。

許國豪也聽得認真，他雖然沒有近距離看到過黑熊，可也了解舊時代大山里熊野性十足，是真正吃人的家伙。

張壽邊講解邊看許國豪的反應，這少年正孜孜不倦的學習著他所教的知識。

老人家也對許國豪越看越欣慰，仿佛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

比起他那兩兒子和孫子，有血性又肯認真學習獵殺知識的不多。

所以他根本就不準孩子們劍走偏鋒走守山人的老路，他們真坐上那個位置也是在山里出事的份。

“解決掉黑瞎子，別急著上去一定要先用棍子敲打它頭幾下，以前聽個老人家說過它們會裝死，一個不謹慎反而被咬死的也有。”

子彈并不多，張壽也只能讓許國豪學開槍一次。

剩下只有最后三發子彈，接下來只能看許國豪自己的。

為了訓練許國豪的反應能力，張壽專門搬了張板凳出來坐著扔石子，好讓他能躲避黑瞎子突如其來的猛攻。

這地練習正好有樹遮陰，避得了烈日有多些風。

后續練啞彈許國豪反應迅速，行動敏捷又嫻熟讓張壽越滿意點頭微笑。

“折騰人家孩子那么久，讓孩子休息下吧。”

那道慈祥略沙啞的聲音傳來。

許國豪轉身一看，一佝僂著身的老婆婆拉開門搬著兩個木凳子從里邊走出來，補丁圍裙上還沾上些灶灰。

“小豪，過來休息下吧。”

張壽也知道練得有些久。

不能再繼續練下去了，否則年輕人勁都沒了。

許國豪剛落坐，門里的老婆婆雙手捧著大盤子，上邊擺著三個碗放在了凳子上。

“孩子，累了吧，喝碗茶湯。”

許國豪躊躇著不知該叫什么，張大爺做起了介紹：“這是我老伴，趕緊喝吧對身體好。”

“叫我余婆婆就好了。”

余婆婆還以為小年輕是害羞，將一碗涼茶端到許國豪面前。

“不用不用，余婆婆我自己來就行。”

許國豪不知道茶湯是什么，接過碗后看到里邊的水呈琥珀色，底下還沉了點炒過的葉子，熱氣中混著淡淡茶清香。

張壽把另外兩碗從木凳上拿開：“老婆子，來坐也喝一碗。”

“我拿著就行了。”余婆婆坐上了凳子，從老頭子手上取走一碗。

許國豪往茶湯上吹走些熱氣，偷偷往兩位老人那偷瞄一眼，就發現張大爺和余婆婆兩人都笑容拂面你喝茶我拿碗和睦的畫面。

“這次你這把老骨頭總算愿意好好歇息了，腿都這樣了還以為跟年輕人似的想上山抓熊呢！”

余婆婆對許國豪充滿好奇。

從昨晚開始老頭子就老念叨這個人，她本來還以為是跟兒子差不多的年紀，沒想到是孫子差不多的年紀。

在看到許國豪懷中放著的那把老獵槍，剛才在灶房聽到那槍聲。

“該不會是這孩子兩刀解決了那兩頭豬吧？”

老婆子雖然有些老花眼可現在是白天，一眼就能看出來許國豪估計才十多歲稚嫩的很。

“沒錯，就是這孩子。”

張壽剛喝上一口茶湯后說起許國豪就開懷笑出聲。

年紀輕輕那兩刀，那手法，即便是他早就不當守山人了可還是談起來神采飛揚。

“連咱家三個孩子，四個孫子都沒讓你笑成這樣。”

余婆婆很無奈老頭子的激動。

不過的確他在幾個孩子壯年時有讓他們上山嘗試下，可孩子們都吃不上守山人這碗飯，而是乖乖去務農。

“不過，山上那熊太危險了，這孩子還那么小。”

余婆婆對山上遇到的危險很清楚，五年前老頭子斷腿還硬朗爬回家半路被去找的兒子發現。

本來一群小伙子去山上抓熊就已經是冒險，現在還加上個十幾歲的孩子。

“余婆婆您放心，我會小心保護好自己的。”

許國豪受下了余婆婆的好意，捧著茶碗喝了起來。

他雙眼一亮，這茶湯吹涼一點合起來柔苦適中，喉嚨那的燥熱像被沖了薄荷似的清涼無比。

隱隱能嘗出輕微的藥味在里邊。

“喜歡的話多喝點，鍋里還有呢。”

余婆婆看著許國豪的反應就知道這孩子喜歡茶湯。

很快許國豪一飲而盡，將碗遞給了余婆婆。

“謝謝余婆婆，那我再來一碗。”

“老婆子我也再來一碗。”

張壽同樣喝光茶湯，對許國豪同樣喜歡喝茶湯挺自豪：“我老伴熬的茶湯好喝吧。”

“很好喝，特別香。”

許國豪腦海中閃過一個主意，不過在看到余婆婆端出茶湯后打消了那個念頭。

對老人家而言他那個念頭還是太新奇了，誠樸大半輩子的老一代人肯定不會接受的。

‘汪汪汪~~’

余婆婆身后傳出幾聲犬吠，中規中矩沒那么氣息十足的叫著。

“噓噓噓，別叫。”

余婆婆將茶碗分給老頭子和許國豪后對里頭正吠著的狗嚷道。

張壽只喚一聲：

“大仔，二仔出來。”

兩條毛色斑駁帶白的老獵狗也不叫了，慢悠悠從里邊出來。

沒有寵物狗滿身肥膘的樣，即使蒼老卻還是有那股獵狗的姿態可以看的出來。

在兩個主人的說教下兩條獵狗對許國豪聞了聞拐個彎躺在了兩老旁邊，似乎認可了這個外人的存在。

“除了那把獵槍是我老伙計，這兩老家伙也是我老伙計，跟我在山里頭鉆了十幾年頭，要不是它們老得跑不動了這次讓它們倆上山帶隊去。”

張壽伸手摸著兩條狗的腦袋，語氣中帶著溫柔和滄桑。

不只是他在老得鬢發發白，兩只小家伙跟了他那么多年也老咯。

“大仔它服老，哪像你還以為老骨頭多年輕，總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