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大殿。

方羽趴在蒲團上，雙腿蜷在胸口，尾巴輕輕晃動，探著腦袋，笑吟吟的看向平生。

“如何？學會了沒？”

平生因為丹田無法儲存靈氣，所以并不能夠修煉，對于方才所發生的一切，也就只是覺得有些怪異。

雖然無法修煉，但是肉身對于靈氣卻是極其的敏感，當方羽結丹之后，他便第一時間察覺到從方羽身上傳來的變化。

不僅如此，在方羽的身上，還存在著另外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并不是來自于修為之上，也非境界之間的差距。

平生緩緩抬頭，三清雕塑十分莊嚴，但也透露著一絲絲的溫和。

可是在三清雕塑的兩邊，那些其他神明雕塑上，卻帶著一種無形壓迫，而平生在方羽身上所感受到的，就是這種。

平生收回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果說之前的那些念頭，讓他對眼前這只貓產生了一種不屑。

那么現在，他是真的感到敬畏。

曾經在紫炎山當雜役的時候，他也曾見過長老和宗主。

那些長老十分嚴肅，宗主也是極具威嚴，可是在此刻，那些虛假的威嚴，都顯得些可笑。

“二師伯，弟子方才心中對你頗有偏見，還請師伯降罪！”

方羽微微一愣，有偏見？

他輕笑一聲，搖頭說道：“有偏見是正常的，學不會也是正常的，畢竟連你大師伯也學不會，更別說是你了。”

方羽當然知道他想說的是什么，只不過他并不在意，在這道觀之中，相互尊重是基本，無論是弟子還是師侄，彼此之間若是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恐怕也很難有如此融洽場面。

若是連三清觀都如同外界一樣，又豈會有那些弟子自愿留下來呢。

之所以大家都愿意留在這里，無非就是一個詞，安心。

方羽帶著平生朝著院子走去。

這幾日，平生跟在五師弟和六師弟的身邊，倒是學了不少東西，這身體素質也變得好了很多。

唯一缺乏的就是實戰。

道觀內所有弟子都不喜歡打打殺殺，更別說是指點一二。

上午在后山時，老六特地讓平生在眾人面前耍了一套拳法。

在眾人看來，這拳法基本上是漏洞百出，可若是給平生用于鍛煉身體，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而當平生將拳法打了一遍后，興奮的看向眾人時，得到的卻并不是夸獎，而是兩個選擇。

“你是想變得更強，還是讓自己延年益壽？”

“若是想要延年益壽，五師兄的丹藥，倒是有些增壽的效果?！?

“可若是想要變強，這拳法不行。”

平生跟在方羽的身后，腦子里面到現在都還在回蕩著當時師叔們所說的每一句話。

可現如今，他看到二師伯僅僅只是拜了拜祖師，就直接達到了一般人所不可及的修為，他不禁開口問道。

“師伯，六師叔教了我一套拳法，我雖然已經學會了，可我心中還是有些疑問?！?

方羽走在前頭，帶著平生穿過院子，朝著觀外走去。

他說過，只要能突破修為，就給三位老爺打一頭野豬供上，既然說到，那就要做到，要不然下次碎碎念不靈了怎么辦。

“什么疑問？”

“早些時候，我與諸位師叔在后山打坐，將六師叔所教的拳法演練了一遍，可是得到的卻并不是夸贊，而是反問?！?

“師叔們問我，想變強，還是想延壽。”

方羽停下腳步，好奇的看向他：“你如何回答？”

平生有些猶豫，他并未回答，而是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他想過去問常宇，可能是因為之前在紫炎山待得時間久了，對于長輩心里總歸有些畏懼。

他也想過問老三，可是老三不在。

至于四師叔，那就更別說了，他更怕。

方羽一直都在盯著他的眼睛，也看出了他對觀內弟子的畏懼。

想想也是，入觀不過幾天而已，對于大家的了解始終都是建立于之前在紫炎山的那種尊卑的約束之中，畏懼是自然的。

方羽跳上他的懷中，然后爬上肩膀，笑著說道：“在我看來，你若是想要變強，那么所謂的拳法根本就不適用，可你若是沒有想要變強的心，那么這套拳法自然就很適合你，多多練拳，延年益壽那是自然的，活個百來歲，不成問題?！?

“可我若是想要變強，那該練什么拳？”

平生目光熾熱的看向方羽，說實話，這幾日在這三清觀之中，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舒坦。

這種舒坦和家不同，和在紫炎山的時候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可以休息的時候也不同。

他感覺到心很靜，只要他不回想曾經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他的心就一直都是那種平靜如水的狀態。

方羽想了想，用爪子指了指前面，示意他不要停繼續走。

一直到他們來到一片山林之中時，方羽突然做出噤聲的動作。

“看到前面那頭野豬了沒？去，拿下它?！?

平生雖然疑惑方羽為何要讓他去打野豬，但也并未拒絕，將方羽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樹墩上，隨后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

野豬的體型很大，差不多達到平生的腰部位置，平生雖然無法修煉，但是這幾日在老五和老六的調教下，身體素質已經超越了普通人。

這一拳下去，愣是讓野豬后退了好幾步，可同時也激發了野豬的兇性。

……

夕陽的余暉照亮了西邊的晚霞，方羽趴在一旁，看著滿身傷痕的平生，和早已經被他亂拳打死的野豬，不禁無奈搖頭。

“拳法有用嗎？”

聽到方羽的話，平生忍著身體上的痛楚起身回答道：“有，若非是六師叔教我的拳法，我恐怕打不過這頭野豬。”

“錯！”

“若是拳法有用，你又豈會受傷？”

“你若是想要變強，你就得學會如何一拳直接擊斃它?！?

“一拳？”平生啞然。

“沒錯，化繁為簡，將全部的力量集中于一處，就如同你大師伯，只需一劍便可以斬掉紫炎山的飛船一樣?！?

“可師叔們說，我無法修行。”

方羽微微抬頭，目光看向山林更深處，嘴角微微上翹道：“那就練，練到你融會貫通，練到你的肉身舉世無雙，練到這山林中的所有妖魔都不敢和你近戰為止?！?

……

觀內，眾弟子聚集在晚課大堂中。

“二師兄此舉甚好！”

“豈是一個好字了得，簡直絕妙！”

“今晚是不是又可以加餐了？”

“胡說，明明是以后都可以加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