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鏈沉入地底，玉玨的微光熄滅瞬間，牛郎喉間腥甜未散，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他撐著巖壁單膝跪地，掌心殘片滾燙，星輝卻已黯淡如將熄的炭火。系統面板在識海沉寂，育兒經驗值歸零的提示早已消失，只余下空蕩的界面，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機。

牛小寶癱坐在地，右臂青紫一片，水靈根的裂紋從掌心蔓延至手腕，像干涸的河床。他咬著牙，指尖還在微微抽搐。牛小靈蜷在哥哥身后，火種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只在呼吸時才輕輕顫動一下。

“別動。”牛郎低聲道，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石磨過鐵皮。他從懷中摸出那半塊干糧，不是為了吃，而是用指腹一遍遍摩挲包裝紙上歪歪扭扭的“爹”字——那是小靈前夜用炭筆寫的，邊角還沾著一點灰燼。

他閉了閉眼。

識海深處，織女的呼救聲又來了，不是從耳邊，而是從心臟位置撕扯出來。那聲音帶著哭腔，像被鐵鏈拖進深淵。他猛地睜眼，指甲掐進掌心，疼痛讓他清醒了一瞬。

不是真的。

是剛才那傀儡殘印釋放的波動，勾出了紅繩上的殘留印記。

他低頭，殘片映出自己瞳孔深處的一絲裂痕——那是精神被侵蝕的征兆。不能再耗了。他將殘片貼在心口，用體溫傳導最后一絲星輝，順著記憶中的傳承路徑，一寸寸注入系統底層。

嗡——

界面閃了一下，重啟。

【育兒經驗值：0】

【系統功能：受限】

【檢測到異常信號干擾，正在解析……】

下方跳出三組數字：7-3-0。

牛郎瞳孔一縮。

那是織女留下的暗語格式。七分真，三分假，零誤差。她曾用這個規律藏過仙籍的密文，也曾在孩子襁褓的繡紋里埋過求救信號。

可這數字，是從哪來的？

他抬頭，目光釘向前方十丈外的巖隙。

那里，靈力波動仍在。不是寄靈體那種貪婪的吸攝，而是一種緩慢、規律的震顫，像心跳，又像某種呼吸的節奏。剛才傀儡消散時，殘留的軌跡正是指向此處。

“小寶，還能感知嗎？”他低聲問。

牛小寶喘了口氣，左手勉強抬起，掌心凝出一絲極細的水線。水線剛探出三寸，巖隙深處忽然涌出一股陰寒氣流，水線瞬間凍結，咔地斷裂。他悶哼一聲，整條手臂猛地一麻，差點栽倒。

“別硬來。”牛郎伸手扶住他肩膀，將一絲星辰之力渡過去，穩住經脈。

牛小靈忽然抬頭：“爹……它在換氣。”

牛郎一怔。

“剛才那股熱浪，”她聲音微弱，卻清晰，“來的時候，中間有那么一下停頓，像……像喘不過氣。”

牛郎眼神一凝。

他記起來了。剛才傀儡顯現時，氣場是純粹的陰冷，可就在玉玨閃光的剎那，有一股熾熱的氣息短暫爆發，幾乎灼傷他的識海。而現在，這股熱浪又來了，但不像攻擊，更像某種……切換。

這熱浪的切換似乎與那團輪廓中的力量有關，仿佛在預示著什么。他深吸一口氣，

緩緩起身，將殘片握在手中，一步步向前。

每走一步，空氣都像變得更重。不是威壓，而是某種無形的阻力，仿佛前方的空間已被某種力量扭曲。他的腳步放慢，呼吸壓到最低，耳朵捕捉著那股震顫的頻率。

七次波動，停頓，三次加速，再歸零。

他閉上眼，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與那股震顫同頻。當第七次波動結束，第三次加速開始時，他猛地睜眼——識海中的數字終于跳動：7-3-0。

他停下，在距離巖隙五丈處。

陰影深處，輪廓開始浮現。

不是實體，也不是剛才的傀儡虛影。那是一個人形的氣場聚合體，輪廓模糊，卻能清晰看出站姿——雙手垂于身側，頭微低，像是被什么束縛著。它的周身，氣流交替變換：前一瞬是刺骨寒風，下一瞬又噴出灼熱氣浪，仿佛體內有兩種力量在輪替主導。

牛小寶的水靈根再次躁動，皮膚下泛起一層寒霜。牛小靈的火種則不受控地跳動，像是被那熱浪吸引。

“別看它的眼睛。”牛郎低喝。

他沒看到眼睛，但直覺告訴他，那團陰影里如果有視線，絕不能對上。

他舉起殘片，星輝緩緩溢出，斜照向那團輪廓。

光束觸及的瞬間，氣場驟然波動。

陰寒與熾熱交替的節奏被打亂，輪廓微微扭曲，胸口處的殘印浮現——依舊是天庭頑固派的紋路，可邊緣赫然有一道焦黑灼痕，像是被什么火焰強行烙改過。

不是原版。

是篡改過的令牌印記。

可誰會去改一個傀儡的印？又為什么，要讓它帶著織女的暗語頻率？

他往前半步。

氣場立刻增強，殘片上的星輝被扭曲成黑紅交錯的紋路，像某種符咒在反向吞噬光芒。識海中，織女的呼救聲再度響起，這次更近，幾乎貼著耳膜。

“救我……快……”

牛郎猛地閉眼。

他沒靠靈力，也沒靠系統，而是將干糧包裝紙塞進嘴里，用牙齒死死咬住。紙上的炭筆字跡刮著舌尖，那股粗糙的觸感，和孩子們寫完字后抬頭沖他笑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痛感讓他清醒。

他睜開眼，低喝：“停步。”

腳步真的停了。

不是他停的，是那團輪廓。

氣場波動戛然而止。

就在這一瞬，震顫頻率再次響起——低頻，緩慢，卻精準地與牛小寶的心跳同步。孩子身體一僵，靈根裂紋處滲出血珠，系統界面再度黑屏。

牛郎立刻將殘片貼回心口，星輝順著血脈倒流，手動重啟協議。三秒后，界面恢復，數字刷新：7-3-0。

重復。

不是干擾，是傳遞。

他盯著那團輪廓，嗓音干澀：“你……想讓我們看什么？”

沒有回答。

輪廓緩緩抬起一只手，動作僵硬，像被無形絲線牽引。指尖指向巖隙深處，又緩緩收回，按在自己胸口殘印上。

然后，它開始后退。

不是移動，而是像被黑暗吞噬般，一點點淡出。最后一瞬，殘印上的焦痕微微發亮，映出一個極短的符號——半枚鎖形紋，與玉玨上的紋路，首尾相連。

巖隙重歸死寂。

牛郎站在原地，殘片垂下，星輝徹底熄滅。

他緩緩轉身，抱起已經半昏迷的牛小寶，將牛小靈護在身后。風從巖隙穿過，吹得他衣角獵獵作響。

他盯著那團消失的位置，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卷走：

“它不是來殺我們的。”

風從巖隙穿過，吹得他衣角獵獵作響。牛郎站在原地，殘片垂在掌心，星輝早已熄滅。他盯著那團輪廓消失的位置，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卷走：“它不是來殺我們的。”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殘片貼回心口。識海深處，系統界面微弱閃動，像是被風吹熄又強行點燃的燈。【育兒經驗值：0】的字樣浮了一瞬，隨即被【信號干擾中，功能受限】覆蓋。他咬牙，將最后一絲靈力順著血脈推入殘片，星輝重新泛起，微弱卻穩定。

“閉眼。”他低聲對身后兩個孩子說。

牛小寶靠在妹妹肩上，右臂仍泛著青紫，聽見父親聲音，立刻閉緊雙眼。牛小靈也照做，火種在體內縮成一點微光，不敢外泄。

牛郎緩緩抬起手，天罡鏡殘片懸浮半寸，星輝如細線般纏繞其上。他只用了三成靈力，凝成一道極細的光束，直射巖隙深處——不是攻擊，是試探。光束劃破黑暗，無聲無息地沒入那片死寂。

就在光束觸及空氣的剎那，前方空間微微扭曲。

一道人形輪廓再度浮現，依舊模糊，但站姿比剛才更穩。它沒有閃避，也沒有后退，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向外。

星輝撞上那手掌，沒有爆炸，沒有潰散，而是像被吸進沙地的水，瞬間消失。緊接著，一股反震之力順著光束倒推回來。

牛郎瞳孔一縮，立刻切斷靈力連接，殘片“當”地一聲砸進掌心。

可那股反震已經襲來。

冰與火交織的氣浪撲面而至，前一瞬凍得骨髓發僵，下一瞬又像有烙鐵貼上皮膚。他猛地側身，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后，殘片橫掃地面，星輝劃出一道弧線，勉強撐起一層薄如蟬翼的屏障。

氣浪撞上屏障，發出一聲悶響，隨即炸開。碎石飛濺，牛小寶悶哼一聲，左肩被一塊石片劃破，血珠滲出。牛小靈身體一顫，火種劇烈跳動，差點失控。

牛郎沒回頭，死死盯著那輪廓。

它收回手，動作緩慢，像是在評估什么。剛才那一擊，它不僅化解了星辰之力，還反手打出復合屬性的震蕩。這不是傀儡能做到的——傀儡只會復制，不會應變。

這是一具活體。

而且，能同時駕馭冰火之力，切換毫無滯澀，除了……天庭戰神本尊，他從未見過第二人能做到。

可那張臉，分明只是三分相似。

牛郎緩緩吸氣，將殘片重新握緊。他不再嘗試攻擊，而是開始觀察。那輪廓每一次靈力流轉，都有細微的痕跡可循。他盯著對方左肩，果然，每一次從寒轉熱的瞬間，那處肌肉都會微微下沉，像是承受不住力量切換的負荷。

半息。

只有半息的滯澀。

但足夠了。

他低聲對牛小寶說：“記下那股熱浪的節奏。”

牛小寶喘著氣，點頭。

“七進三停，和爹心跳一樣。”牛郎說著，自己也調整呼吸，讓心跳與那股熱浪的節奏同步。他發現，當自己的頻率與對方接近時，那股壓迫感竟稍稍減弱。

不是錯覺。

對方的靈力運行，確實有規律。

這規律的浮現讓牛郎不禁將兩者聯系起來思考，而且，那規律，和織女留下的暗語格式一致——七分真，三分假，零誤差。可一個敵人，為什么要用她的密碼？

他正要再試，牛小寶突然抽搐了一下。右臂的青紫蔓延到了肩膀，水靈根的裂紋滲出血絲。他咬著牙，聲音發顫：“爹……冷……”

牛郎立刻轉身，將殘片塞進牛小靈手中：“捂住，別讓它滅。”

星輝微弱，但還能傳導體溫。牛小靈雙手抱住殘片，火種借著那點溫熱，勉強穩住。

牛郎蹲下，一手按在牛小寶背上，將體內僅存的星辰之力緩緩渡入。孩子經脈冰涼，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部凍結。他眉頭一皺，察覺不對——這不是單純的寒氣入侵，而是某種靈力殘留，正順著水靈根往丹田滲透。

他立刻掐住牛小寶手腕，逆向引導靈力，將那股寒流逼出體外。一縷黑氣從孩子指尖溢出，剛一接觸空氣，便“嗤”地一聲化作青煙。

牛郎眼神一冷。

那是被污染的靈力。

不是自然生成，是人為注入。

他抬頭看向那輪廓，聲音低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輪廓沒有回應。

但它抬起手，掌心朝下，緩緩下壓。

地面震動。

一道裂縫從它腳下延伸而出，直指牛郎三人。裂縫中，寒氣與熱浪交替噴涌，像是某種警告。

牛郎沒動。

他知道，這一壓，不是攻擊，是威懾。對方在測試他的反應極限。

他緩緩站直，將牛小寶拉到身后，一手護住兩個孩子，另一只手握緊殘片，星輝再次凝聚。

這一次，他沒有釋放攻擊，而是將靈力壓縮在殘片內部，讓星輝在表面流轉，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暈。他在模擬——模擬那七進三停的節奏。

光暈一閃，七次，停頓，三次加速，歸零。

輪廓的動作，頓住了。

它緩緩抬頭，模糊的面部似乎轉向牛郎。

牛郎心跳加快，但沒停下。他繼續重復那個節奏，一次，兩次，三次。

到第三次時，輪廓忽然抬起左手，指尖輕點胸口殘印。

焦黑的灼痕微微發亮。

然后，它緩緩后退。

不是被黑暗吞噬，而是像主動隱入巖壁，一步步退入深處。最后一瞬，那焦痕閃了一下，映出半枚鎖形紋——與玉玨上的紋路，首尾相連。

巖隙重歸寂靜。

牛郎站在原地，掌心殘片滾燙，星輝即將耗盡。

他低頭，看到牛小寶靠在妹妹肩上，臉色蒼白，但呼吸平穩了些。牛小靈仍抱著殘片，火種微弱，卻未熄滅。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將殘片收回懷中。

就在這時，識海深處，系統界面突然跳動。

【檢測到異常信號持續輸入】

【育兒經驗值恢復中……+1，+1，+1……】

【當前經驗值：37】

牛郎猛地抬頭。

經驗值在恢復？

不是他自己獲取的，而是……被動注入？

他盯著那片巖壁，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不是敵人……你是被困在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