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爽快！”

雷大虎也不強求，當下便從儲物袋里摸出一塊玉簡塞給吳久安，“諾，【飼靈訣】、【凈水訣】、【引獸訣】......哦，這個引獸訣你現在用不上，先備著。都在里頭了，都是一些基礎的不能再基礎的法決了。”

接著，他便開始滔滔不絕地傳授經驗，唾沫橫飛：

“銀線鯉啊，喜陰涼，性子也溫吞。飼料里‘寒星草粉’得多放點，至少三成！不然它們不愛動，長肉就慢！”

“玄水龜？那玩意兒殼硬，性子懶，飼料得用沉底的！摻點‘鐵鱗粉’進去......呃，就是讓殼更硬實！賣相好！”

“最要緊的是這【凈水訣】！”

他伸出粗壯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老弟你可千萬別學那些半吊子，弄個大水球‘嘩啦’一下砸進去！那叫糟蹋！得這樣——”

他模仿著手指輕柔地梳過頭發的動作，“像梳頭似的！靈力要柔，要細，得像梳子齒兒一樣，貼著池底慢慢‘梳’過去，把那些魚屎啊、爛草葉子啊、還有沉底的穢氣，一點一點地給‘梳’出來。這樣水才清亮，魚才精神，不容易鬧病。”

他講得興起，好像是在傳授什么絕世武功。

吳久安就這么安靜聽著，將要點一一記下。

雷大虎又絮叨了一陣，最后心滿意足地拍拍吳久安肩膀：“成了！就這么著！老弟你先琢磨琢磨玉簡里的法訣，我去給你挑點好苗子，下午就給你送過來！保證都是活蹦亂跳的！”

說完，風風火火地轉身走了，留下洞府內尚未散盡的靈肉包子味兒。

吳久安拿起那枚灰撲撲的玉簡，靈識探入。

【飼靈術（御獸）】：基礎法訣，引導契約獸更高效吸收食物靈力，加深羈絆。

【凈水訣（御獸/靈植）】：基礎法訣，凈化小范圍水體，祛除污穢，維持生機。

【引獸訣（御獸）】：基礎法訣，模擬特定氣息，吸引或驅趕低階妖獸。

信息涌入腦海，簡單明了。

他收起玉簡，目光落回桌上那兩張肉包。

油紙浸潤，滲出點點油漬。

他拿起一個，包子皮暄軟微燙，咬一口，肉餡飽滿，汁水混著靈谷的微甜和香料氣息在口中彌漫開，驅散了洞府內殘留的焦糊與藥味。

午后，雷大虎果然如約而至。

他提著一個特制的、底部不斷滴著水的藤編大簍，里面裝了十幾尾寸許長、銀鱗閃閃、活蹦亂跳的銀線鯉苗，還有十只拳頭大小、背甲墨綠、探頭探腦的玄水龜幼崽。

另有一個沉甸甸的大布袋，里面是混合好的基礎飼料，散發著草籽、魚粉和淡淡的寒星草氣味。

“老弟，東西齊活！苗子精神著呢！”雷大虎把簍子小心地放到空池邊，又將飼料袋放下，“這飼料夠它們吃上十天半月的，用法都按我說的來就成！有啥不明白的，隨時喊我！”

清點完這些物品所值的靈石，送走雷大虎后，洞府里便又重歸安靜。

吳久安看著池中那十幾尾銀鱗小魚和三只縮頭縮腦的小龜，心中并無太多波瀾。

這只是多了一條細小的財路，無關大道。

他先按照雷大虎的指點，調配第一次的飼料。

取出一個小木盆，倒入飼料粉末，又取了些洞府儲藏的清水，慢慢加入攪拌。

水加多了，飼料成了稀糊；再加粉，又太干結塊。

反復幾次，總算調成一種黏稠但能勉強捏成小團的狀態。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烈的魚腥草料味兒。

他捻起一小團飼料，學著雷大虎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投入池中。

飼料團沉入水底，銀線鯉苗慢悠悠地游過來，好奇地圍著那團東西轉了幾圈，試探性地啄了幾下，便興趣缺缺地散開了，只有零星幾條還在慢吞吞地啃食，玄水龜更是連頭都沒探出來。

【飼靈術（御獸）熟練度+0.01】——冰冷的系統提示在識海中浮現。

吳久安面無表情，意料之中。

他走到池邊，回憶著玉簡中的法訣和雷大虎的比劃，凝神靜氣，調動丹田靈力，緩緩抬起右手。

指尖微光閃爍，一道柔和的、帶著清涼水汽的淡藍色靈光自指尖流淌而出，試圖探入池水。

然而，操控遠不如制符那般得心應手。

靈力輸出忽強忽弱，那道淡藍靈光入水后，并未如梳子般輕柔梳理，反而像個笨拙的棍子，在池底猛地攪動了一下。

噗嚕嚕——！！！

池底沉積的淤泥瞬間被攪起一大片，渾濁的泥水翻滾上來，迅速彌漫了整個小池子。

原本還算清澈的水面頓時變得一片污濁，幾條銀線鯉驚慌地竄到水面，又飛快地鉆入渾濁深處，玄水龜更是縮緊了脖子，一動不動。

【凈水訣（御獸/靈植）熟練度+0.01】

池水渾濁，魚龜受驚。

空氣中除了飼料的腥氣，又添了一股濃重的淤泥味。

吳久安看著這一池狼藉，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他沒有再嘗試，也沒有清理，只是默默收回了手。

失敗是預料之內，權當刷了0.01的熟練度。

眼前更重要的是盡快完成柳蕓兒那批符箓訂單，以及......再次挑戰那屢屢失敗的凝元丹。

他轉身離開池邊，不再看那片渾濁。

走到石桌前，鋪開一張符紙，鎮紙壓平，指尖捻起那支溫潤的符筆。

筆尖飽蘸濃稠的暗紅色符墨。

這一次，落筆之處，是早已熟稔于心的金剛符符紋。

沙...沙...沙......

筆尖劃過符紙的摩擦聲再次在洞府里響起，沉穩、流暢、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韻律聲音。

靈力注入符筆均勻而又穩定，朱砂的線條在符紙上蜿蜒流淌，勾勒出堅不可摧的剛硬紋路。

下午失敗的飼料調配和攪渾的池水，只是激起了他心里一絲細微的漣漪，旋即就被這專注的沙沙聲徹底吞沒。

靈光在筆尖與符紙間微微閃爍，一張完美的金剛符迅速成形。

洞府內，符箓的沙沙聲與角落小池中渾濁水波微微晃動的輕響交織在一起。

一邊是駕輕就熟的技藝，一邊是笨拙摸索的副業。

吳久安的心神，已然全部沉入筆下的符文世界里，至于那池渾水和其中驚慌的小生靈，暫時只占據了他思緒里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落。

直到窗外天色徹底暗沉，燈火亮起，他才放下符筆，桌角又壘起一小摞成品符箓。

他起身，走到了另外一間煉丹房的地火爐旁。

爐火重新燃起，舔舐著黃銅鼎，幾份處理好的凝元丹藥材再次投入鼎中。

火光映著他沉靜的側臉，洞府內，焦糊的藥味漸漸壓過了池水的土腥與飼料的腥氣。

夜露漸重，打濕了洞府外頑強生長的草木之葉。

天字號七號洞府的燈火依舊固執地亮著，燈火下的人影，時而伏案揮毫，時而凝神控火，至于角落那個小小的、渾濁的靈池，只在偶爾瞥見時，才短暫地落入他的眼簾，旋即又被符紙與丹鼎占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