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屏幕,數字從 18:59跳到 19:00,暖黃的燈光突然變得刺眼起來,餐桌上那幾道我照著手機教程現學的菜肴早已失去了熱氣,就像我此刻逐漸冷卻的心情一樣。
“陳佳明!你死哪去了?”我手指在屏幕上狠狠敲打著。
六年了,整整六年,每個生日陳佳明都會給我準備驚喜。
第一年是我隨口提過的一本絕版畫冊,第二年是我一直喜歡卻買不到的演唱會門票,第三年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海邊旅行。每一次他都能精準戳中我內心最隱秘的渴望。
所以今年,我理所當然地期待著更大的驚喜。
手機鈴聲打破了我的思緒,是陳佳明的來電。我冷哼一聲,把手機反扣在飯桌上,現在知道打電話了?晚了。
鈴聲固執地響了很久,最終歸于沉寂,沒過幾秒,又響了起來。
兩次!就打了兩次!
“好好好,才打兩次電話就沒耐心了是吧?”我咬牙切齒地對著黑屏的手機說道,手指飛快地打字:“現在連電話都不打了是吧?那你以后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盯著對話框良久……聊天界面安靜得跟死了一樣,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陳佳明從來不會這樣。他以前總是秒回我的信息,哪怕是在開會也會偷偷給我發個表情,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設置了特別提示音。
19:50,我的肚子開始抗議,我勉強夾起一塊自己炒的青椒肉絲塞進嘴里。天吶,這肉也太老了吧,我費勁地嚼了半天才把它咽下去。我不死心又嘗了旁邊的炒青菜,結果咸得我差點跳起來……
我拿起手機翻開通訊錄,憤怒逐漸被不安取代,正猶豫著要不要主動打個電話過去。
“喵。”
微弱的聲音從陽臺方向傳來,我皺眉道:“十五樓怎么會有貓叫?難道是樓上養了只貓?”
“喵。”又是一聲貓叫,這次聲音更清晰了。我走進陽臺拉開窗簾,嚇得后退了一步。一只臟兮兮的白色長毛貓正趴在窗外的空調外機上,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奇異的光彩。
“天啦!你是怎么上來的?”我趕緊打開窗戶,冷風夾著雨絲灌了進來。貓咪縱身一躍跳了進來,它看起來糟糕透了,毛發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右前爪不自然地彎曲著,嘴角還殘留著血漬,但它還是努力地抬起頭看我。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雖然一直喜歡貓,但我從未養過寵物,而此刻,這只陌生貓咪的眼神卻讓我感到一絲熟悉。
“好吧,你贏了。”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進來吧,小可憐。”
貓咪沒有躲閃,任由我把它抱進屋里。它的身體輕得不像話,渾身發抖卻異常溫順。當我用毛巾包裹它時,它甚至用頭蹭了蹭我的手腕,那種親昵的姿態讓我的眼眶突然發熱。
“連一只流浪貓都比陳佳明那個混蛋強……”我一邊給貓咪擦干毛發一邊抱怨,“至少你知道在雨天找個溫暖的地方。”
貓咪突然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直視著我,然后輕輕地“喵”了一聲。
正當我準備給貓咪找個臨時窩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難道那個混蛋終于舍得給我打電話了?”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佳明媽媽”,我瞬間被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
“喂,阿姨?”我的聲音帶著沙啞。
“是周暖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女性極力克制的顫抖聲音,“我是……佳明的媽媽。”
“阿……阿姨好。”我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幾分。
電話那頭傳來深深的呼氣聲,然后是令人心碎的哽咽。“佳明他……兩小時前出了車禍……”
我雙膝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剎那間,世界突然變得異常安靜。窗外呼嘯的車流、樓下鼎沸的人聲,甚至我自己的心跳,仿佛全都歸于沉寂,只有一片無限的虛空,在我耳邊嗡鳴。
我只聽見電話里斷斷續續的抽泣,“警察說……當時下著雨,他取了定制的求婚戒指正要往回走……沒注意到一輛大貨車……”
“戒指……他還……活著嗎?”我聽見自己問出這個愚蠢的問題。
佳明媽媽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暖暖……佳明他……已經不在了……”
我的喉嚨像是被人死死掐住,手機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佳明媽媽模糊的哭聲從揚聲器里傳出,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信號。
我的視線開始劇烈搖晃,滾燙的淚水在眼眶里潰不成軍,胸口傳來尖銳的刺痛。那只貓不知何時又鉆到我懷里,我緊緊抱著它放聲大哭……直到暈厥。
兩天后,我穿著陳佳明最喜歡的那條墨色連衣裙站在靈堂門口,沒想到再次見到他的父母……是在這樣殘酷的場合。
“阿姨,對不起……我……”佳明媽媽伸出雙臂抱住了我,“好孩子,不怪你……”眼睛卻紅腫得像兩顆核桃。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靈堂正中央的相框里,陳佳明穿著一件白襯衫微笑,那是我們三年前海邊旅行前拍的證件照,照片周圍被一圈白菊環繞,下方擺著他最常穿的那雙白色運動鞋,現在它們永遠不會再沾上塵土了。
“暖暖……”陳爸爸走過來,手掌輕輕按在我肩上,那只曾經把我和陳佳明手疊在一起說:“要好好對人家。”的大手,現在卻顫抖的不像話,他嗓音低沉,“這個……你拿著。”
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被塞進我手里,里面裝著一枚染血的鉆戒,一個被撞變形的黑色筆記本和一把鑰匙。
“警方說……他當時緊緊護著胸口,筆記本和戒指……都沾上了他的血。”陳爸爸的聲音斷斷續續。
回到家后,我顫抖著翻開了筆記本,第一頁上赫然寫著《暖暖的喜好》,字跡工整得像小學生作業,再往后翻,幾乎每一頁都密密麻麻記滿了關于我的細節:
“暖暖喝咖啡不加糖但一定要加奶,比例是 3比 1”
“最喜歡的歌曲是《月光下的戀人》主題曲,我可以學著用吉他彈給她聽。”
我將筆記本又翻到最新一頁,上面寫著“暖暖的 25歲生日計劃”:“定制一枚鉆戒定制生日蛋糕,要雙層奶油加草莓,她最喜歡吃甜的然后把鉆戒藏在蛋糕上午夜帶她去濱江公園看煙花,得提前做好安排。”
我的視線模糊了,那只貓不知何時又回到我的身邊,輕輕用頭蹭著我的膝蓋。我抱著它,不知不覺這只小貓已經成了我緩解心情的唯一途徑。
我抱起它,突然發現它的眼睛顏色和陳佳明的一模一樣,那種獨特的琥珀色,在陽光下會變成金色的琥珀色。
“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卻把貓咪抱得更緊了。它安靜地伏在我的懷里,溫暖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來,心跳聲奇異地安撫著我破碎的情緒。
次日清晨,我機械地往咖啡機里倒水,手指還在不自覺地顫抖。廚房里彌漫著咖啡的香氣,但今天這熟悉的味道只讓我感到一陣刺痛。陳佳明總是比我早起十分鐘,就為了讓我醒來時能喝到溫度剛好的咖啡。
“喵。”
那只白貓也跟進了廚房,它蹲坐在我的拖鞋上,仰頭看著我。晨光透過窗戶灑在它身上,我這才發現它的毛色其實是一種很特別的乳白,耳朵尖帶著淡淡的橘色,右前爪仍然蜷縮著不敢著地。
“你也想喝咖啡嗎?”我苦笑著問,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荒謬。但貓咪卻站了起來,尾巴高高翹起,一瘸一拐地走向櫥柜,那是陳佳明存放咖啡豆的地方。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貓咪停在第三個櫥門前,用頭輕輕頂了頂柜門,然后回頭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某種期待的光芒,那正是陳佳明放他珍藏的藍山咖啡的地方,他只在特別的日子才會拿出來。
“這怎么可能……”我嘀咕著,但還是走過去打開了櫥柜。貓咪立刻興奮起來,雖然因為受傷動作不便,卻還是試圖用前爪去夠最上面的那個包裝袋。
我的手懸在半空,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和希望交織在一起。貓咪見我不動,歪了歪頭,然后做了一個讓我渾身血液凝固的動作,它用右爪撓了撓左耳后方,那個陳佳明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
咖啡杯從我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貓咪被聲響嚇了一跳,但很快鎮定下來。它小心翼翼地繞過碎片,走到我腳邊,用身體輕輕蹭我的小腿。
我蹲下身,與它平視。那雙眼睛太像了,不僅僅是顏色,還有那種專注的、溫柔的目光。我伸手撫摸它的頭頂,貓咪立刻閉上眼睛,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陳……佳明?”我試探著叫出這個名字,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貓咪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我,然后輕輕地“喵”了一聲。
我猛地站起來,退后幾步直到背抵上冰箱。“這太荒謬了,”我對自己說,“我一定是悲傷過度產生了幻覺。”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決定整理陳佳明的遺物。那把公寓鑰匙也在那個密封袋里,我需要去拿些換洗衣物和其他必要的東西。
我機械地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時才想起家里多了個不速之客。“你……要跟我一起嗎?”我問那只貓,隨即又覺得自己瘋了,居然在跟一只貓說話。
但貓咪似乎聽懂了,它立刻站起來,雖然走路還是不穩,卻堅定地朝門口走去。我猶豫了一下,找了個購物袋墊上毛巾,做成一個簡易的貓包,貓咪順從地讓我把它放進去,只在我不小心碰到它受傷的右爪時輕輕哼了一聲。
陳佳明的公寓離我家只有十分鐘的步行距離。為了離我家近一點他特意租的這里,一路上,貓咪安靜地待在袋子里,只是偶爾探出頭來看看周圍,然后又縮回去。
奇怪的是,它的存在給了我一種莫名的安慰,好像我不是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推開門的那一刻,熟悉的檸檬洗衣液味道撲面而來。我站在門口,突然不敢踏進去,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陳佳明離開時的樣子……茶幾上攤開的建筑設計雜志,廚房水槽里晾著的咖啡杯,沙發上隨意搭著的灰色毛衣……
貓咪輕輕動了動,我才回過神來,我把袋子放在地上,它立刻鉆出來,輕車熟路地跳上沙發,蜷縮在那件灰色毛衣旁邊。這個舉動讓我心頭又是一顫,那確實是陳佳明最喜歡的一件家居服。
這里……有太多我們倆的回憶。
我強迫自己行動起來,開始收拾必要的物品。走進臥室時,我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日志本,旁邊是一支鋼筆。我拿起日志本,這是陳佳明的工作日志,他總有記錄的好習慣,里面記錄的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事。
我隨意翻著,目光停留在最后幾頁。
“明天就是暖暖 25歲的生日,也是我們在一起六周年。終于要實施計劃已久的求婚了。希望她會喜歡那個藏在蛋糕里的戒指,還有我準備的煙花,我已經和她的閨蜜確認過,她那天晚上沒有其他安排。”
字跡在這里中斷,最后幾個字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線,好像他突然被什么事情打斷了。
我的眼淚終于決堤,滴落在紙面上暈開了墨跡。
“你這個傻瓜……”我哽咽著說,“為什么要這么用心?我根本不值得……”
“喵。”貓咪不知何時來到了臥室門口,它慢慢地走過來,跳上床,用頭蹭我的手臂。
我放下筆記本,抱起它,感受著它小小的身體傳來的溫暖。
“你知道嗎,”我低聲對貓咪說,“他記下了我所有的喜好,甚至我自己都不記得說過的話……”我翻開那本“暖暖的喜好”,指著其中一頁,“看這里,暖暖想學陶藝但擔心沒天賦,”這是我隨口說的一句話!后面他竟然寫著“已聯系陶藝工作室,可以安排驚喜課程。”
“我記得那次,當時我還說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陶藝……”我緩緩低下頭,“我總是發現得太晚……”
貓咪安靜地聽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仿佛真的能理解每一個字。我繼續翻著筆記,發現陳佳明不僅記錄了我的喜好,還詳細規劃了如何實現我各種隨口說出的愿望。
“去年冬天我說想看極光,他就研究了去冰島的路線和預算……上個月我抱怨工作壓力大,他居然聯系了一家溫泉度假村……”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啜泣,“而我卻總是嫌他還不夠好……””
貓咪伸出爪子,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像是在擦去我的淚水。這個動作如此人性化,讓我再次感到一陣恍惚。
“如果你真的是他……”我輕聲說,“如果你真的用這種方式回來了……我發誓這次一定會好好珍惜,我發誓!”
貓咪沒有回答,只是蜷縮在我的膝蓋上,閉上了眼睛。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它白色的毛發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暈。我輕輕撫摸它的后背,注意到它身上除了明顯的傷處,還有許多細小的疤痕,像是經歷過多次跌落和撞擊。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擊中了我,警方說陳佳明是在搶紅燈時被一輛大貨車……如果他的靈魂真的附在這只貓身上,那么這些傷痕……而我家又在 15樓。
我小心翼翼地檢查貓咪的傷勢,發現它右前爪的彎曲角度極不自然,而警方提到陳佳明的右手在車禍中完全折斷……更讓我心驚的是,貓咪左側肋骨處有一塊明顯的淤青,而陳佳明的致命傷正是左側胸腔受到的重壓幾乎凹陷。
“天啊……”我抱緊貓咪,感受著它微弱但堅定的心跳,“你到底經歷了什么才回到我身邊……”
貓咪只是輕輕“喵”了一聲,在我懷里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漸漸睡著了。
看著它平靜的睡臉,我做了一個決定,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不管我是不是瘋了,我都要照顧好這只貓,就當是……對陳佳明的一種彌補。
我輕輕把它放在床上,繼續收拾東西。
枕頭下面壓著一張紙條:“如果你找到了這個,說明我可能搞砸了驚喜求婚,無論如何,周暖,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終于崩潰了,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我已經不記得這是我第幾次哭泣了,原來堅強的我現在卻顯得如此脆弱。
貓咪被驚醒,蹣跚地走到我身邊,用它溫暖的小舌頭舔我的手背,一遍又一遍。
“我決定了。”
“明天,”我輕聲喚道,手指懸在它頭頂幾厘米處,“你的名字就叫明天。”
貓咪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像是融化的蜜糖。它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后輕輕點了點頭,我發誓這不是錯覺!
“明天一定會更好。”我補充道,聲音哽在喉嚨里。
下午三點,我抱著“明天”站在寵物醫院門口。它在我懷里出奇地安靜,只有耳朵不時抖動一下,顯示它還醒著。
“這……太不可思議了。”獸醫李醫生推了推眼鏡,“它至少斷了三根肋骨,右前肢骨折,內臟也有出血……按常理說根本不可能活著,更別說這樣走動。”
我下意識收緊手臂,“那它會沒事嗎……”我緊張地問道,因為我不能再失去它了。
“看這里。”李醫生指著 X光片上一處奇怪的陰影,“這些傷痕呈現階梯式分布,像是……從不同高度墜落造成的。”他困惑地皺眉,“我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他的話沒說完,但我們都看向安靜趴在檢查臺上的“明天”。它正用那雙過于人性的眼睛注視著我,目光柔和得像是在安慰我。
“要打止痛針嗎?”李醫生拿起針劑。
我還沒回答,“明天”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差點抓傷醫生的手。它跳到我肩上,用頭拼命蹭我的臉頰,發出哀求般的嗚咽。
“它好像……不想用止痛藥?”我驚訝于自己的解讀。
最終李醫生只是做了簡單的外傷處理。
回家的出租車上,“明天”堅持要趴在我膝蓋上。盡管這個姿勢顯然讓它受傷的肋骨很不舒服,可每當我想調整它的位置,它就會固執地用爪子勾住我的衣服,發出不滿的哼哼。我只好無奈地妥協。
漸漸地,我已經習慣了有“明天”的生活,也堅信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是陳佳明,它的很多習慣和他一模一樣,喜歡睡在床的左側,我洗澡時竟然也會背對浴室門坐著。
今天是我第一次回到工作崗位。盡管我的情緒依舊低落,但生活還得繼續。出門前,我給“明天”的碗里加滿了貓糧和清水,又檢查了一遍它的傷勢。右前爪還是不敢用力,但已經比初見時好了許多。
“我要去上班了,”我蹲下來對它說,手指輕撫它耳后的軟毛,“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公司里的同事見到我都露出同情的神色,幾個女同事甚至給了我擁抱。我機械地應付著,感覺自己像個行尸走肉。辦公桌上堆滿了慰問卡和小禮物,我連拆開的力氣都沒有。
“周暖,”我的上司李經理走過來,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八度,“這周你只需要處理最緊急的工作就行,其他的可以先放放。”我點點頭表示感謝。
“他真的很愛你。”我嚇了一跳,轉身看到張薇站在身后,一個總是化著精致妝容的漂亮女生。
“什么?”我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張薇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我們部門所有女生都羨慕你能找到一個這么愛你的人,他每天都會在公司門口接你下班。”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拐進了寵物商店,買了一大堆貓玩具、高級貓糧和一個豪華貓窩。
回到家,門一開“明天”就迎了上來,尾巴高高翹起,它看起來比早上精神多了,雖然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看我給你買了什么,”我拿出一個羽毛玩具晃了晃,“你肯定會喜歡……”
“明天”看了看玩具,又看了看我,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絲無奈,但它還是配合地撲了幾下,然后蹲坐下來,歪著頭看我。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再不喜歡的東西、再累也會迎合我的喜好和我的……”
我決定給它洗個澡,我放好溫水,小心地把它抱進洗手間,“別怕,很快就好了。”我輕聲安撫,沒想到它異常地配合,完全沒有普通貓咪對水的恐懼。
睡前,我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相冊,翻看我和陳佳明的照片,它跳上床湊了過來。
照片上是我們去滑雪的場景,陳佳明穿著藍色羽絨服,摟著我對著鏡頭大笑。我記得那天我因為學不會滑雪發脾氣,是他一直耐心地教我,最后還背我下山。
“你還記得這個,對嗎?”我輕聲問明天。
它沒有回應,只是蜷縮在枕頭邊,閉上了眼睛。我關掉燈,在黑暗中輕聲說:“晚安,佳明。”
兩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我學會了煮咖啡,比例是 3比 1的奶咖,做的菜肴也終于變得美味了,工作上也得到了提升。
“明天”或者說,那個有著陳佳明靈魂的小白貓始終陪伴著我。
它看著我哭到睡著又醒來,看著我從一個任性驕縱的女孩慢慢變成能夠獨立生活的大人。它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見證了我的所有改變,偶爾會輕輕“喵”一聲,像是在表達認可。
今天是我 27歲的生日,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拐進了常去的花店,買了一束梔子花,那是陳佳明最喜歡的花。店主笑著問我:“還是老樣子,不要包裝嗎?”
“嗯,老樣子。”我點點頭。
我輕輕推開家門,“明天”像往常一樣蹲在鞋柜上等我,它的毛色比兩年前更加光鮮亮麗,只有右前爪仍然微微蜷曲,走路時略顯蹣跚。
今天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先進廚房,而是抱著它來到濱江公園,這里原本該是我們并肩看第一場煙花的地方。
“我……遇到了一個人……”我撫摸著它柔軟的毛發,聲音變得輕快,“公司的一個大客戶,很優秀。”
“明天”的耳朵動了動,它歪著頭看我,眼神專注。這兩年里,我已經習慣了用對待人類的方式與它交流,不!是與陳佳明交流。雖然它從未用語言回應,但那些細微的表情和動作,無一不透露著只有我們才懂的默契。
“他追了我有大半年,今天他約我過段時間去看音樂會,就是我們一起去過的那個。”我繼續道,“他說可以幫我弄到 VIP內場票,還能和明星本人互動。”
夜風輕拂,它在我懷里輕輕顫抖。我低頭看它,發現它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淚光。貓咪會哭嗎?還是說,這是陳佳明在透過那雙眼睛表達情緒?
“他……很體貼,”我的聲音開始發抖,“他和你一樣也記得我所有的喜好,連我討厭洋蔥這種小事都知道,還送了我一條項鏈,正好是我喜歡的那個牌子。”
懷中的“明天”突然掙扎了一下,它眼神痛苦地看著我。那眼神讓我心碎……
此刻,無數絢爛的光束撕裂夜幕,在天空上炸開成轉瞬即逝的花火,整片天空被染上了絢麗的光彩,那么美……
“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他了。”我咬緊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他說會帶我去冰島看極光,你知道嗎?就是我一直想去但沒去成的地方……”
“你會為我高興的,對吧?”我強迫自己微笑,“你說過希望我幸福……現在我真的找到了。”
它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深沉,它抬頭看我,眼神中的痛苦漸漸被平靜取代。它輕輕“喵”了一聲,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謝謝你,”我的眼淚滴在它雪白的毛發上,“謝謝你這八年來的陪伴……謝謝你的包容……謝謝你愛過我……”
“明天”的眼睛慢慢閉上,又艱難地睜開,仿佛不舍得錯過我的最后一面。它用盡最后的力氣,抬起那只受傷的右前爪,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背,就像陳佳明以前安慰我時做的那樣。
然后,它的爪子垂了下去,身體徹底放松,呼吸停止了。
我坐在原地,淚水終于決堤,失聲痛哭。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它已經不再起伏的胸口,我知道,這一次,陳佳明真的離開了。
“謝謝你……再見了……”我吻了吻它已經冰涼的小腦袋,“我會好好的,我保證。”
幾天前,我去了一趟寺廟,一位須眉皆白的老禪師卻忽然在我身旁駐足,“施主,”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位故人,為你徘徊三界之外,遲遲不肯入輪回,這執念化不開,終究解鈴還需系鈴人啊。”
我不能太自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殘忍的謊言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讓陳佳明放下執念,安心地離開。
我早就確信這只小貓就是陳佳明靈魂的載體。它知道只有我知道的事,它有陳佳明所有的習慣,它看我的眼神和陳佳明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它愛我,用那種毫無保留、不求回報的方式愛著我,就像陳佳明生前一樣。
而我,必須親手解開這個結。
我擦干眼淚,把它小小的身體埋在了花園的樹下。我在樹下放了一束白色的梔子花,然后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生活繼續向前。我換了工作,搬了家,甚至真的開始和那位建筑師約會,雖然遠沒有我對“明天”說的那么認真。
時間像流水一樣沖刷著記憶的棱角,但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改變。
一年后的今天,我又來到這棵樹下,只想告訴陳佳明,我過得很好。
而我,也會繼續我的旅程,帶著他教會我的愛和勇氣,珍惜與守護這世間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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