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生醒來，并未做夢。

不出所料，肩上枕著四仰八叉的小狐娘。

她柔軟的銀色發絲散亂鋪開，一身清涼短襦露出片片雪白，平滑的小腹隨著呼吸起伏，嘴角還掛著晶瑩的口水。

他輕輕推了推，換來一串迷迷糊糊的嚶嚀。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畢，修為突破后的好處顯而易見，昨晚他熬夜重寫《白蛇》直到四更天，此刻竟毫無倦意。

雖說早就從葉流云那里聽說過夏小花的彪悍戰績，但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昨晚她天神下凡，一腳蕩平鬼樓的場景，至今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哪是什么游神，分明是戰神啊！

這種大腿，必須舔！

舔好這位姑奶奶比什么都強，有事兒她是真上啊！”

在這鬼物橫行的世道，他可不希望自家變成第二個忘仙樓。

此刻，醉仙樓大堂內氣氛有些詭異。

柳生一只腳剛邁過門檻，就看見祿伯在柜臺后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順著老管事的視線望去，兩道倩影正隔桌對坐。

左邊那位，英姿颯爽，橫刀斜倚在桌沿，正是夏小花，她劍眸微瞇，面前的茶盞早已見底。

右邊輪椅上的墨婉兒猶如一尊白瓷，素手輕托茶盞，神色恬淡得仿佛與周圍隔著一層薄紗。

“公子。”

“柳生。”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柳生后頸的汗毛唰地立了起來。

要命！這兩女人他一個都惹不起！

夏小花能一腳踹爆他的狗頭。

墨婉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誰家好人輪椅下面藏火藥，時刻等著跟人同歸于盡啊……

等等……

我心虛什么？我跟她們又沒什么關系！

鬧麻了，一定是熬夜熬出毛病了！

他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夏游神來得真早啊！墨小姐也是……

“勞煩兩位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一溜煙鉆進了后廚。

祿伯早就在門后等著，低聲道：“少爺，這兩位可是來了有一會兒了……”

柳生急忙打斷，“祿伯，快準備兩份秘制鮮粉，再弄個三菜一湯，越快越好！”

“是，少爺！”

不多時，柳生揣著兩個精致的瓷瓶回到大堂。

他先走到夏小花跟前，從懷中掏出連夜寫出來的《白蛇》。

夏小花接過手稿，當看到書名時神色一滯。

柳生轉身又對墨婉兒道：“墨小姐，書坊的事兒待會兒再說。”

墨婉兒輕輕點頭，目光卻不由地瞥向夏小花手中的話本。

夏小花翻了幾頁，調侃道：“你倒是寫的挺快，莫不是糊弄我吧？”

“哪敢，夏游神要的急，我就是不睡覺也得寫出來啊！”

墨婉兒淺笑：“柳公子才情絕艷，寫話本自然信手拈來。”

夏小花看著墨婉兒，似笑非笑：“是啊，柳公子不僅話本寫的快，結交美人兒的速度也是極快。”

柳生：“？”

墨婉兒察覺到夏小花語氣不善，心中微緊，但面上依舊溫婉：“柳公子才情絕艷，朋友多些也是自然。”

夏小花輕笑，但眼中卻有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冷意：“話本既已拿到，我就先走了。”

柳生趕忙攔下：“來這么早肯定沒吃飯吧？我已讓后廚準備了些早食，吃完再走。”

她略做思量，終究還是坐了下來，這好像是柳生第一次留自己吃飯。

墨婉兒指尖攥緊衣袖，心中輕嘆：公子身邊…果然不缺佳人……

片刻后，三菜一湯被端上來，

一股前所未有的香氣帶著微微的焦香與鮮甜，瞬間勾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夏小花的目光不由得被桌上那盤金黃燦亮的小蔥炒蛋所吸引。

蛋液蓬松如云，邊緣微微焦脆，泛著誘人的色澤，與她平日里吃的水煮蛋截然不同。

“這是什么做法？”她眉頭微蹙，語氣里透著困惑。

墨婉兒也怔住了，她自幼博覽群書，卻從未見過這般菜肴。

薄如蟬翼的熘肝尖晶瑩剔透，裹著琥珀色的芡汁，在盤中微微顫動；

一旁的醋溜白菜青白分明，菜葉邊緣卷曲如花，酸香撲鼻。

“這……難道就是新話本里寫的‘鑊氣沖霄’？”她輕聲呢喃。

“早食不易太過葷腥，簡單做了些素菜，嘗嘗！”柳生笑著將筷子分別遞給二人。

夏小花也不矯情，夾起一塊小蔥炒蛋送入口中。

“咔嚓。”

酥脆的外殼在齒間碎裂，內里卻是不可思議的綿軟，蛋香混合著微微的焦香在舌尖炸開，一種從未有過的鮮味兒直沖顱頂。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醉仙樓何時換了掌勺？”。

“沒換。”柳生笑道，“只是做法變了，這個叫炒菜！”

墨婉兒此時也嘗了一口熘肝尖，肝片滑嫩得幾乎要在舌尖化開，醬香濃郁卻絲毫不膩。

“所以……話本里，書生和白蛇在醉仙樓吃的炒菜是真的？”她抬頭看向柳生，眼中透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柳生笑著點頭：“不錯，正是新話本里的炒菜。”

墨婉兒眼中泛起光彩：“還以為只是話本里杜撰的……”

她似乎又想到什么：“新話本里對炒菜描寫如此細致，也是為了給醉仙樓推出新品造勢？”

柳生贊許地看了她一眼：“墨小姐果然聰慧。”

“公子真乃大才！”她俏白的臉色因過于激動而變得潮紅，美眸緊緊盯著柳生：

“若以此造勢之法，佐以新的印刷術，廣布商號之名于市井，使婦孺皆知，何愁生意不興？”

“而公子亦可替其他商號揚名，收取酬金……”

她眼中的狂熱幾乎要溢了出來。

柳生頭皮發麻，他甚至都想直接對暗號了。

這女人的想法太過超前，天賦恐怖如斯……

而夏小花則沉默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目光復雜地掃過柳生。

這個曾經被她認定只會吃喝玩樂的浪蕩子，何時竟有了這樣的本事？

革新印刷行業、創新烹飪技法、利用話本給炒菜造勢……

夏小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柳生了。

看著二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她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絲煩躁。

柳生從懷中取出兩個瓷瓶，分別遞給夏小花和墨婉兒：“這是我秘制的鮮粉，燒菜時放一些，家常菜也能有六七分醉仙樓的味道。”

夏小花接過，半信半疑將瓷瓶收入袖中。

墨婉兒則欣喜收下，攥在手心：“多謝公子。”

“公子！俺好餓啊！”

這時，小狐娘打著哈欠，嬌慵軟萌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