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衣毫無意外的得到了安吉拉的認可，李默和她最終簽下了那十萬件的訂單。

第二天清晨，黃強與龍子豪照例在檔口門前扎著馬步，操練體能，小青則在里面整理檔口。

龍子豪見李默來了，連忙結束體能操練，從檔口里面搬出對方專屬的躺椅。

緊接著，帶著一副八卦的語氣說道：“老板，你猜我剛在二樓看到誰了？”

“不管你看到誰，馬步先扎好。”李默坐在躺椅上，瞥了他一眼。

龍子豪苦著臉，立馬重新站回了墻角，但話卻是不停，“老板，我今天剛來上班的時候在二樓碰見了尋小小，她被調到順鴻檔口了。”

尋小小？

李默蹙著眉頭，她絕對是沖自己來的，這不是自戀。

而是…男人的直覺。

他眉毛一挑，看向龍子豪，“你在以前那些工友面前裝逼了？”

尋小小來時裝城，肯定是聽到了什么消息。

龍子豪一臉無辜，“我只是和常建打過一次電話，小裝了一下，我說如今跟著默哥，一個月七百塊錢，頓頓有肉！”

常建是以前一個車間關系不錯的工友。

李默暗道……就常建那個大嘴巴，不宣揚出去才怪。

而且趙志強那家伙一聽尋小小是自己前女友，很難會拒絕這個調崗申請。

不過他并沒有把尋小小放在心上，來了就來了唄，過客罷了，調到哪兒是人家的自由。

李默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龍子豪一眼，“七百塊錢一個月很多？小青這個月提成都有一千七了！黃強都有五百！你呢？天天就知道在工友面前顯擺那點底薪，出息！”

龍子豪被說得黝黑的臉皮有點發燙，撓了撓刺猬似的短發，聲音低了下去。

“老板，跑市場…我真不是那塊料，那些老板說的話，彎彎繞繞的，我聽不懂，也接不上茬。”

龍子豪以前以為那些人模狗樣的業務員很風光，可誰做誰知道，當完兒子當孫子，還要玩腦子。

李默靠在躺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扶手，他覺得龍子豪說得有道理。

跑市場需要的是腦子活絡，嘴皮子利索的人，而龍子豪哪樣都不沾。

強扭的瓜不甜，硬讓他去做不擅長的事，雙方都痛苦。

“行！”李默吐了口氣，坐直身體，下了決定，“既然你不適合跑市場，那就別勉強了。”

龍子豪心中一緊，以為李默要炒自己魷魚，連忙道：“默哥！我能跑！我慢慢學。”

“是啊，老板，阿豪肯學，您再給他一個機會吧。”黃強也幫著求情。

“我又不炒你，那么激動干什么？”李默笑了笑，他繼續道：“不適合跑市場那你就換個崗位，天底下沒有蠢材，只有放錯崗位的天才。”

龍子豪愣了愣，“換個崗位？”

李默語速很快，思路清晰：“你給我在時裝城街口，支個桌子，撐把大傘，然后，給我找塊大點的硬紙殼，或者找小青要塊布也行，寫兩個大字：招人！”

“招…招人？”龍子豪更懵了。

“對！招業務員，我要擴大規模了，你給我坐在那兒，看見想找工作的年輕人，特別是嘴皮子看起來利索點的，就給我招呼！問他們能不能吃苦，有沒有興趣賺錢！”

李默頓了頓，瞥了一眼龍子豪：“記住，招到一個合適的，如果他能通過我的面試，我給你兩百塊獎金！”

“兩百塊一個人”這幾個字像錘子一樣砸進他耳朵里！

“明白，老板！”龍子豪嗓門洪亮，臉色漲紅：“明天我就去，保證完成任務！”

他腦子里飛快盤算：招一個就是兩百，十個兩千…這可比跑市場撞大運靠譜多了。

早上九點鐘，周遭商戶陸陸續續趕來開門，并且擺出了許多免費的小零食。

小青整理完樣衣，走出來便看見這一幕，又望著悠閑自在的老板，忍不住有些擔憂：“老板，咱們要不要也弄點瓜子零食啥的放門口啊？這兩天他們的生意都不錯！”

李默笑道：“沒那個必要，讓他們卷去吧。”

最近二樓一樓客流下降，那些商戶要是不蠢，肯定找到了原因，他預估今天三樓就會恢復往常的客流量。

沒多久，小青和黃強便一頭扎進了時裝城的人流里面，龍子豪榮升人事部經理，屁顛屁顛的去購置東西。

李默也出去跑到日落西山才回來，從老張那兒順了兩片西瓜，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

今天三樓的生意慘淡，客流明顯比前幾天下降一大截。

李默剛啃完一片西瓜，正把瓜皮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感覺檔口門口的光線暗了下來。

抬頭一看，好家伙，以孫紅梅為首的三樓十幾家商戶老板和老板娘們，不知何時已經把他那小小的檔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個個臉上愁云慘淡，眼神里充滿了焦慮和期盼。

老張第一個開口，聲音帶著濃濃的焦急，“李老板，一樓二樓那些黑心的，他們也學我們搞起免費零食了！”

“擺得比我們還多，今天三樓的客流明顯下降了很多！”

孫紅梅更是將一袋瓜子放在李默的右手邊，笑道：“李老板，再幫我們重新支個招唄。”

李默被這陣仗搞得有點無語，再說，就拿瓜子兒考驗干部？

哪個干部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他慢悠悠地拿起第二片西瓜，也不著急安撫，先咔嚓咬了一大口，甘甜的汁水讓他舒服地瞇了瞇眼。

他這副優哉游哉的樣子，更讓心急如焚的商戶們抓狂。

“我說各位老板。”

李默終于咽下西瓜，用紙巾擦了擦嘴，目光掃過一張張急切的臉，最終停頓在孫紅梅身上，語氣帶著點無奈：

“我之前就說過，這個客流吃不了幾天，肯定會被別人截了去。”

“這招門檻太低了。”李默搖著頭，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

“樓下地方大，裝修好，稍微弄點零食，看起來就比咱們三樓的小攤高檔，顧客當然愿意去二樓免費吃喝啦，再順便看看他們高大上的貨品。”

孫紅梅追問：“李老板還有什么新奇的主意沒有？”

李默看著眾人沮喪的表情，笑道：“還能有啥辦法，想讓他們心甘情愿爬上三樓，還得靠硬實力——貨！”

他從躺椅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說各位老板，打鐵還要自身硬，小李就不陪各位在這杵著了，先走一步。”

李默轉頭將卷閘門鎖上，待會兒他約了房東太太吃飯。

除了感謝幫忙以外，手頭十萬件的襯衫訂單打算和對方談談。

夕陽的余暉透過天窗灑落，將他離去的背影拉得很長。

檔口前，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商戶們面面相覷，看著李默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好半天都沒人說話。

最終，有人打破了沉默。

“你們說這個李老板，他心咋就這么大，就不怕沒生意嗎？你看他，從開店到現在，都是不急不忙的！”

老張道：“他急個屁！我聽小青那丫頭說，377這些人天天忙的腳不沾地，人家談生意的地方根本不在檔口，在外面。”

“老張說的對，我注意過進377的顧客，大部分都是來簽合同的，目的相當明確。”那個賣童裝的老劉附和。

“還真是，開業那天，咱們都替他捏把汗，他倒好，往那一坐，跟沒事人似的，可人家客戶卻是一波接一波！”

”377從開業到現在接待了二十個客戶。”孫紅梅道。

“孫老板，你咋知道的那么清楚？”

孫紅梅手臂環抱，冷笑道：“我每天都盯著他呢，就想看看這小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連檔口都不守！”

“現在的批發生意哪有這么好做？主動去找顧客誰又會理你？”

人群中，有人反駁：“剛剛老劉也說了，377成交率極高，接待了二十個客戶，是不是意味著簽了十多個？”

“孫老板，按一個客戶五萬成交額，那也得有七八十萬了，你每個月鎮守檔口，營業額能有七八十萬？”

孫紅梅被說的臉色漲紅，不得不承認，這新來的年輕人確實有兩把刷子。

老劉發出一聲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簡單吶！”

人群中又有一道聲音響起：“或許……人家李老板早就給我們出了新招！”

“怎么說？”

“生意不局限于檔口！”

眾人聞言猶如醍醐灌頂，紛紛陷入了沉思。

是啊！學他一樣出去跑市場不就行了？大不了再招個小妹看檔口。

人群中再度引起了一陣喧囂。

可他們并不知道自己只看到了表象，卻忽略了李默其中的內核———團購。

將訂單堆量。

如果此時李默在場，他只會毫無表情的說一句：學我者生，像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