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他？

開什么玩笑！

姜楠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子航，對方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們兩個現在都只是強弩之末，別說殺死一位貨真價實的太古龍王，恐怕就連他身上那套布滿刻痕的鎧甲都無法破開。

“不對！”

楚子航冷靜的聲音率先打破沉默。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王座上那片深不見底的陰影。

“如果真的只有這一個方法，那之前闖入這里抽取了你血液的那伙人，他們又是怎么離開的？”

是啊！

姜楠也猛地反應過來，伊米爾親口說過，那個組織的人進來過，還抽了他的血。

他們既然能離開，就證明“殺死伊米爾”并非唯一的出路！

王座之上，那巨大的身影似乎也因為這個問題而愣住了。

那顆低垂的頭顱，似乎又往下沉了幾分，像是在努力從被歲月侵蝕得千瘡百孔的記憶里，搜尋著相關的碎片。

“好問題！”

許久，伊米爾那疲憊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聲音里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茫然。

“對啊，他們怎么離開的，我也……想不起來了……”

“我的記憶，就像這片土地一樣，已經荒蕪了太久太久。很多事情，都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影子。”

這個回答，讓姜楠兩眼一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原地暈過去。

他強忍著破口大罵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

“您再仔細想想！他們離開的時候，您作為這個尼伯龍根的主人，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比如……空間上的波動之類的？”“既然這里是您的領域，那么空間的任何一處薄弱點，您應該都能感知到才對。”

“薄弱點……”伊米爾似乎在咀嚼這個詞。

“你說對了一點。”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他們的確不是通過常規的手段離開的。我能感覺到，在他們離開的那個瞬間，這個空間的某個位置，出現了一次非常劇烈的能量撕裂。”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給他們消化信息的時間。

“但那股力量不屬于我，也不屬于這個尼伯龍根，它更像是一種來自外部的力量。”

“而且這并不代表，你們也能做到。因為那道裂隙只存在了不到一秒鐘，就徹底愈合了。我能感覺到，驅動那種破界的力量，其強度……甚至不亞于當年尼德霍格刺穿我心臟的那把魔劍。”

“言靈·鑰匙。”

就在這時，楚子航再次開口。

“當初，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尼伯龍根，就是被擁有‘鑰匙’言靈的血脈后裔所開啟。從理論上來說，任何尼伯龍根，都可以被高級混血種的血打開。”

他看了一眼懷中的塞壬，又看了看自己。

“她是龍王，我和你的血統純度也很高，或許可以用我們的血嘗試一下。”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可行的方案，畢竟，他們之中，就有一個融合了無數君王權柄的“超級鑰匙”。

然而——

“你想的太簡單了，孩子。”

王座上的伊米爾打斷了他的猜想。

“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諾頓是誰，但在太古的君王之中，并沒有這一號貨色。想來，他也只是某個僥幸竊取權柄的卑鄙者的后代罷了。他所謂的尼伯龍根，又怎能與我這用靈魂與整個族群的骸骨熔鑄而成的空間相提并論？”

伊米爾對楚子航口中的諾頓嗤之以鼻，畢竟他就是被黑王尼德霍格害成今天這般田地的，也不指望他對黑王的孩子有什么好臉色。

“這個尼伯龍根，從誕生之初，就不是為了居住，它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將我，連同我族最后的遺骸，與尼德霍格所統治的那個世界徹底分開。”

“我的靈魂，我的生命，那把魔劍的詛咒，以及這片土地上每一粒塵埃，早就融合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想要打破這個空間，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構成這一切的核心——也就是我，徹底死去。”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那笑聲在空曠的世界里回蕩，顯得無比悲憤。

“我并不怕死……這數萬年、數十萬年永無止境的折磨，比死亡本身要痛苦一萬倍。我真正害怕的是……”

伊米爾緩緩抬起那巨大的手掌，隔著厚重的鎧甲，仿佛能看到那副早已被詛咒侵蝕得面目全非的身軀。

“……我真正害怕的是，就算我坐在這里，敞開胸膛，任由你們攻擊……你們，也殺不了我。”

姜楠和楚子航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尷尬。

別說他們現在狀態不佳，就算是全盛時期，面對這位始祖巨人，他們也毫無勝算。

這巨大的實力差距，已經不是靠意志和技巧就能彌補的了。

氣氛，再一次陷入了絕望的僵局。

“不過……”

就在兩人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伊米爾的聲音又幽幽地響了起來。

“辦法……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雖然，那個可能性……比你們能殺死我還要渺茫。”

“是什么？”姜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追問。

“就像我之前說的，如果你們擁有某種力量，其強度足以媲美當年那把用世界樹枝干打造的魔劍，那么，強行撕開這個空間的壁壘，也并非絕無可能。”

伊米爾的語氣里，不帶任何希望。

“可那種等級的神器，在我們的時代，都屈指可數，至于現在這個時代……恐怕早就已經絕跡了。”

他嘆了口氣，像是在為他們感到惋惜。

“就算你們走了天大的運氣，曾經見過那樣的東西，此刻……也不可能正好帶在身上吧？”

姜楠忽然想起了什么。

在他離開霍格沃茨之前，在校長辦公室里，鄧布利多親手為他戴上的那個吊墜。

“門鑰匙，我想你也清楚它的功能。在你遇到無法抵抗的危急時刻，向里面注入一絲魔力，它會帶你離開。”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生。

他猛地伸手，從自己的衣領里，掏出了那個一直掛在胸前的秘銀吊墜。

吊墜的溫度有些冰涼，但在他握住的瞬間，卻仿佛有一股暖流傳遍全身。

他高高舉起那個吊墜，沖著王座上的伊米爾晃了晃。

“你看這個東西，可以嗎？”

他的聲音，在這片死寂的曠野上，顯得有些微弱，但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幾乎是在他舉起吊墜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引力從王座之上發出，精準地作用在了那個小小的吊墜上。

吊墜脫離了姜楠的手掌，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向上飛去，最終穩穩地懸停在了伊米爾那巨大的頭盔之前。

伊米爾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那枚小小的吊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姜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終于，伊米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里出現了一絲驚訝。

“……不錯的小玩意。”

“表面的做工很粗糙，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但是……附加在上面的這個煉金矩陣……其構思之精巧，能量回路之復雜，甚至超越了我認知中任何一種空間法陣。”

“更重要的是……”伊米爾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是這個材質！這絕對不是現在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

伊米爾將吊墜緩緩地還給了姜楠。

那股引力消失，吊墜重新落回了姜楠的手中。

“這東西，確實可以撕開我的領域。”伊米爾給出結論，但緊接著，他又潑了一盆冷水。

“但是，它蘊含的能量雖然大，卻并不穩定。如果只是傳送你一個人，那肯定沒有問題。但如果要同時承載你們三個人……”

他搖了搖頭。

“那就會變得非常勉強。在空間傳送的過程中，一旦能量失衡，運氣好，可能只是會將你們失散在不同的空間。運氣差的話……”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后果不言而喻。

被狂暴的空間亂流，撕得粉碎。

“其實……”

伊米爾的聲音緩了下來。

“我倒是有一個建議，我一個人在這里……確實太無聊了。不如，讓這個小家伙留下來，陪我講講話，也挺好的。”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楚子航懷里的塞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