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奇遇：燕十三與醉神捕

渝州城外的官道上，白小七——現在該叫燕十三了——正慢悠悠地晃蕩著。他刻意放慢了腳步，享受著久違的自在。三個月來第一次，他不用時刻提防著突然跳出來的挑戰者，也不用端著“斷魂刀傳人“的架子。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他伸了個懶腰，順手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陽光暖融融地曬在背上，連帶著這幾日易容的藥膏都有些發軟。

遠處，“十里香“酒肆的旗幡在風中懶洋洋地飄著。白小七摸了摸懷里的碎銀子，決定去喝上一杯——反正現在他是燕十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客，想喝多少喝多少。

一、酒肆閑談

酒肆里彌漫著劣質酒水和鹵肉的混合氣味。白小七挑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壺最便宜的燒刀子和一碟花生米。

“聽說了嗎？蜀山白小七失蹤了！“鄰桌的刀疤臉壓低聲音道。

“嘿，怕是躲起來了！“他的同伴，一個瘦得像竹竿的漢子嗤笑道，“論劍大會后，挑戰他的人能從蜀山排到長安！我表哥的連襟的妹夫就在蜀山當雜役，說那些挑戰者天天在山門口蹲著...“

白小七低頭抿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群人肯定想不到，他們口中的正主就坐在旁邊，臉上還糊著三層易容藥膏。

“要我說啊，“刀疤臉神秘兮兮地湊近同伴，“八成是去找什么絕世武功了...“

白小七差點被酒嗆到。絕世武功？他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安安生生吃頓飯，睡個整覺。

二、醉漢闖門

正當他盤算著要不要再加碟醬牛肉時，酒肆大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一個黑衣男子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腰間令牌“咣當“一聲砸在門框上。

“老板！上酒！最烈的燒刀子！“黑衣男子拍著桌子大喊，聲音大得連房梁上的灰都震下來幾縷。

白小七眉頭微挑。那塊黑鐵令牌他認得——六扇門的標志。再仔細一看，底下還有一行小字：“追命“。

有意思。四大黑衣神捕之一的“醉里追風“追命，居然出現在這種鄉野小店。雖然白小七不怎么行走江湖但是之前開面館時也算消息靈通，知道朝廷行走江湖的部門六扇門，和他們最出名的四大神捕。

追命搖搖晃晃地環顧四周，目光落在白小七身上。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得晃眼的牙齒，徑直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對面。

“這位兄臺，獨飲無趣，不如一起？“

白小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神捕。追命看上去三十出頭，面容稱得上英俊，如果忽略那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的話。一身黑衣皺得像腌菜，身上酒氣熏天，但那雙眼睛——雖然醉眼朦朧，卻亮得驚人。

“萍水相逢，何必打擾。“白小七淡淡道，刻意改變了聲線。

追命哈哈大笑，直接拎起酒壺給他滿上：“江湖人哪來這么多規矩？來，我請！“說著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嘗嘗，醉仙樓的醬肘子，剛順來的。“

白小七看著油乎乎的肘子，突然覺得這神捕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三、酒桌交鋒

三壺酒下肚，追命的話匣子徹底打開了。

“兄弟怎么稱呼？“

“燕十三。“

“好名字！“追命一拍大腿，震得桌子上的花生米跳了起來，“比我的名字強多了！'追命'，聽著就跟索命鬼似的！我們老大冷血才離譜，整天板著張臉，活像別人欠他八百兩銀子...“

白小七失笑。這位神捕大人喝醉后，簡直像個街頭說書的。

追命又灌了口酒，突然壓低聲音：“燕兄弟，我看你步伐輕盈，氣息綿長，是個練家子吧？“

白小七心中一凜，但面上不顯：“略通劍法，混口飯吃。“

“劍客？“追命眼睛一亮，突然伸手去摸白小七放在桌上的劍，“讓我瞧瞧...“

電光火石間，白小七的手按在劍柄上。追命的手停在半空，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好快的反應。“追命收回手，眼中醉意褪去幾分，“是個高手？“

搭把手，然后追命就和白小七動起了手，簡單切磋了幾招。追命驚訝道“清風十三劍，這劍法居然真能練成”

白小七這下真的驚訝了。這套冷門劍法，江湖上認識的人不超過十個。

“別緊張，“追命擺擺手，“三年前在終南山見過一次。有個老道練的這個劍法，使到第七式就吐血了，沒你這么穩。“

他又倒了杯酒，突然正色道：“實不相瞞，我最近在查一樁案子，缺個幫手。“

白小七挑眉：“神捕辦案，還需要外人幫忙？“

“嗨，別提了！“追命一臉苦大仇深，“冷血帶著無情去查寧王府了，無情在京城走不開。就剩我這個倒霉蛋，一個人追查'鬼手閻羅'的下落...“

“鬼手閻羅？“白小七心中一動，“唐門叛徒那個？“

追命點點頭，神秘兮兮地湊近：“報酬豐厚哦。辦成了，請你喝遍渝州城最好的酒！“

酒氣撲面而來，白小七忍不住后仰。他看著眼前這個毫無形象可言的神捕，突然覺得這趟下山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成交。“他舉起酒杯。

四、月下密談

酒足飯飽后，兩人來到城外一處荒廢的茶棚。追命不知從哪又摸出壺酒，愜意地靠在柱子上。

“先說清楚，“白小七抱劍而立，“我只負責幫你盯人，不動手。“

追命擺擺手：“放心，就是讓你扮個富商引他出來。那老鬼專挑有錢人下手。“

月光下，追命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畫中人面容陰鷙，右眼有一道猙獰的疤痕。

“三天前出現在渝州，已經毒殺了兩個商賈。用的是一種叫'閻羅笑'的奇毒，中毒者會狂笑不止，直到...“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白小七皺眉：“唐門的毒，為何要殺商人？“

“問得好！“追命打了個酒嗝，“我懷疑...嗝...他在找什么東西。“

他從懷里摸出個小布袋，倒出幾枚銅錢：“每個死者身上都發現了這個。“

白小七接過一看，是普通的“開元通寶“，但背面都刻著個小小的“寧“字。

“寧王府...“他若有所思。

追命突然湊近，酒氣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撲面而來：“燕兄弟，你易容術不錯啊。“

白小七心頭一跳，但面上不顯：“什么意思？“

“別緊張，“追命笑嘻嘻地后退，“我就是好奇，什么樣的劍客會特意在虎口涂上掩飾握刀繭的藥膏？“

月光下，兩人靜靜對視。片刻后，白小七嘆了口氣：“六扇門的情報，果然名不虛傳。“

追命卻擺擺手：“放心，我對你的秘密沒興趣。“他仰頭灌了口酒，“江湖人誰還沒幾個秘密？我只要一個能幫忙的搭檔，管你是燕十三還是...“

他故意拖長聲調，但沒繼續說下去。

夜風拂過茶棚，吹散了最后一絲緊張氣氛。白小七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同行，這趟下山之旅或許不會太無聊。

“明天辰時，城西客棧見。“他轉身離去，背影很快融入夜色。

追命望著他遠去的身影，醉眼朦朧中閃過一絲清明：“這樣的易容術..這么明顯，看來是第一次行走江湖...“

他晃了晃空酒壺，哼著小調往城里走去。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那步伐看似踉蹌，卻始終沒有真的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