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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謹言慎行(二)

蕭軟軟上下打量第一張紙條,沒看出什么來,于是喊,“霍二公子,你是這里念書最厲害的,你來看看這個筆跡”。

白前取出紙條,幾乎所有人都圍了過去,除了霍幼安。

他抱著那把灰撲撲的劍、靠著涼亭柱子、站得筆直,扭頭看向院子里一株矮矮的三角梅。

他站的地方,扭頭的角度都十分巧妙,亭子里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蕭軟軟合理懷疑,他是故意站在那里,擺出那個姿勢,方便自己隨時偷懶打盹。

果然,她喊了一聲,霍幼安什么反應都沒有。

嘿,被她逮著了吧!

蕭軟軟正要再喊,白前輕聲開口,“不必麻煩霍二公子了,我們還是先聽孔大姑娘說完”。

她話音剛落,站得筆直、不動如山的霍二公子不緊不慢扭過了臉,三兩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肯定開口,“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雖然對方刻意掩飾字跡,卻還是可以看出來用筆習性的痕跡。

且隨著時間推移,他越來越擅長左手字。

如果他認真寫,左手字應該也可以寫得很好看”。

孔雅點頭,“二表哥說得對,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蕭軟軟追問,“那然后呢?你有沒有去問你那個庶妹?”

孔雅苦笑,“我當時年少氣盛,拉著柔姐兒和姨娘一起去找祖母對峙,不是柔姐兒。

祖母只說是自己猜錯了,不過是件小事,不值當什么”。

白前輕輕嘆氣,“所以,之后你再收到紙條,就再也沒有去尋過你祖母?”

孔雅點頭,白前神色悲憫,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因為你覺得你祖母一定知道是誰做的,甚至還在包庇那個元兇。

而你,也猜出了元兇,所以,你后來根本就沒再查過是誰給你的紙條,而不是查不出來”。

孔雅干涸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她沒有否認白前的話,也沒有承認,甚至沒有做好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儀態。

就那么當著自己的長輩、當著自己的表哥、當著自己的未婚夫、當著外人、甚至外男的面,任由自己的眼淚一層又一層地往外涌,仿佛連控制住淚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孔靈子愕然,“包庇元兇?怎么可能?單是寫紙條恐嚇雅姐兒已是極為惡劣。

之后他還敢給雅姐兒下藥,這樣的人,母親怎么會包庇他?

雅姐兒可是母親唯一的嫡孫女!”

蕭軟軟憐憫地看著他,語氣從所未有的溫柔,“雖然我討厭蠢材,但是,說真的,你還真的蠢得挺討人喜歡的”。

孔靈子,“……”

白前朝孔雅伸出手,手心是一方潔白的帕子,沒有任何花紋,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孔大姑娘,第二張紙條,又是什么由來?”

孔雅接過帕子,卻沒有拿著擦眼淚,而是緊緊攥在手里,仿佛要從這方有著藥香味的帕子中汲取力量。

第二張紙條,是孔雅發作欺上瞞下的莊頭,將孔家田莊原本一成租子改為和其他家一樣的三成租子時出現的。

這一次,她雖然小心再小心,卻還是中了招,再一次臥病在床。

直到孔老夫人出面,又將租子改回了一成,她才漸漸好轉。

孔雅說到這里苦笑連連,“祖母說我刻薄貪財,佃農們終年辛苦,有時候卻連飯都吃不飽,我不該與他們爭利。

那時候祖父已經致仕,家中又無店鋪,全靠田莊的租子嚼用。

雖則暫時能支撐,但祖母常年靠靈芝、人參養著,祖父和小叔又愛買些古畫、名硯的。

家中遲早要入不敷出,到時候我們又要怎么辦?

祖母卻說,到時候她就去死,絕不連累我們”。

孔雅說到這突然笑了起來,“祖母說她要去死,我還能如何,我想不到到時候了”。

蕭軟軟摸了摸下巴,前所未有地認真道,“現在應該已經是到時候了吧?

一會吃過飯,我提醒提醒你祖母,已經到了她去死,不連累你們的時候了”。

霍伯征怒,“還請蕭姑娘慎言!”

蕭軟軟嘖了一聲,“我慎言,你未婚妻就要被連累死了!

霍大公子,不如你來幫我做個選擇,到底是不慎言,讓你祖母去死,還是慎言,讓你未婚妻去死?”

“你——”

“伯征,勿與女子多辯”。

孔靈子皺眉打斷他,“聽雅姐兒繼續說”。

經那一次,孔雅灰了心,不敢再“開源”,只努力節流,精打細算地為家中節省開支。

孔老太傅幾人都是簡樸的性子,無所謂冬衣是一套還是兩套,桌子上是葷菜還是素菜。

除了孔柔母女有怨言外,其他一切都好。

紙條也沒再出現過,安寧得仿佛她之前的“刻薄貪財”才是錯。

這樣平和的時間一直持續到她十五歲,孔雅的及笄禮并未大辦。

一來是孔老太傅性子使然,另外就是她竭力勸阻,生怕家中因為自己的及笄禮又花用糜多,無法補上虧空。

及笄禮上,霍伯征送了她一匹小馬,栗紅色的母馬,溫順又漂亮。

她很喜歡,但她知道她留不長。

養馬要修建馬廄,要買新鮮的飼料,要有專門伺候的馬奴,這些都是額外的花用。

及笄禮第二天,霍伯征帶著她和孔柔去城外的馬場,教她們騎馬。

陽光下,她騎在漂亮的小馬上,高大英俊的未婚夫溫柔又耐心地為她牽著馬,她只覺自己灰暗的人生終于看到了陽光。

她還有表哥,等她嫁給表哥,一切就都好了,都好了——

當天晚上,第三張紙條再次出現,她恨得渾身發抖。

十五天后,霍伯征休沐,又帶著她去城外馬場學騎馬。

這一次,不知怎的,溫順又漂亮的小馬突然就發了狂,她摔下了馬,跌斷了右胳膊。

霍伯征十分自責,帶走了小馬,轉頭送了一只漂亮的玉馬給她。

她看著那只同樣漂亮,卻沒有生命的玉馬,終于徹底認命——

陽光、馬場、英俊溫柔的表哥都不會屬于她。

有一瞬間,她想砸了那只玉馬。

這時,珍書送來了賬冊。

她看著那虧空越來越大的賬冊,鬼使神差地就將玉馬塞到了珍書手中,“去當鋪換銀錢,擋著臉,別叫人看見了”。

玉馬很珍貴,足足換了一千兩銀子,讓她補上了孔老夫人藥費半年的虧空。

但不幾天,她就聽珍書說,孔老太傅在萬家書肆買了一套孤本,書肆的伙計來家中要賬,正好一千兩。

她沒有能耐開源,更無法限制祖父,小叔花用,于是有一就有二。

先是她房中的珍本、古玩、字畫,再然后就是庫房里珍藏多年,未見天日的,再然后就是她撒著嬌從孔老太傅和孔老夫人處要來的。

她謹慎又小心,生怕那可怕的紙條再次出現,很幸運的,快一年了,那張紙條都沒再出現。

很不幸地,一年后的生辰當天,紙條再次出現,這一次,她摔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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