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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極致溫柔

暮雨如織,棲梧院的燈籠在雨幕中暈開一片孤寂的暖黃。

周乾楓踏入西暖閣時,玄色錦袍的下擺浸透了深色的水痕。

他立于廊下陰影中,仔細拂去肩袖的濕意——他的煥彩,厭極了那黏膩的觸感。

然而此刻,他周身籠罩的并非僅是雨水的寒涼,更有一股淬了冰的戾氣,幾乎凝成實質。

皇帝午后在御書房那番夾槍帶棒的訓斥猶在耳際:“……林老將軍的半塊兵符,竟如泥牛入海!攝政王,你讓朕如何向天下交代?!”

追查數月,線索全斷,這份無力感已足夠沉重。

而更令他心沉如鐵、殺意翻涌的,是方才接到的密報——蘇清漪,他那位遠房表妹,太后安插在他身邊最精巧也最危險的棋子,在被他勒令“即刻返回江南祖籍,永世不得入京”后,于歸途之中……被滅口了!

消息稱是流寇劫殺,但他豈會相信?

這分明是有人要斬斷一切可能的線索,更要借刀殺人!

太妃的臉面、蘇家的責難、以及這背后指向的更深黑幕……所有冰冷沉重的壓力,幾乎將他吞噬。

唯有踏入這方有她的天地,那蝕骨的寒意才稍退半分。

“衣衫都濕透了,寒氣侵骨,明日又該頭疼了。”

李煥彩并未起身,只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上,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腰間絲絳。

她抬眸,撞進周乾楓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那里翻涌著她常見過的、幾乎要溢出的冰冷殺意,卻在觸及她目光的瞬間,被強行壓下,透出一絲竭力維持的溫和。

他手中提著一個食盒,動作輕緩地置于案幾。

“路過城南,想著你或許想嘗嘗新出的桂花糕?!?

周乾楓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掀開盒蓋,清甜的香氣試圖驅散閣內凝滯的空氣,“趁熱?”

他捻起一塊,指尖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遞至她唇邊。

李煥彩下頜被他溫熱的指尖輕輕托住。

白日里與兄長李硯書那場小心翼翼的試探再次浮現心頭。

她試圖探聽父親(李宰相)與兵符的關聯,兄長眼中那份熟悉的寂寥與無奈刺痛了她。

他言語間依舊謹慎,并非對她防備,而是長久以來被隔絕在家族核心之外養成的本能——他知道得越少,對他、對她,或許才越安全。

他是李家嫡長子,王氏母女明面自然不敢取他性命,但那無處不在的掣肘、刻意的邊緣化,以及父親因他們兄妹情深而對他涉及兵符等核心機密的徹底封鎖,都讓他在宰相府中如履薄冰,處境艱難。

這份同病相憐的苦澀,混合著對王氏陰鷙手段的厭憎,讓她心頭窒悶。

她帶著一絲無處發泄的煩郁,近乎生硬地咬下了那塊糕點。

甜意在舌尖彌漫,卻化不開心頭的冰凌。

周乾楓低嘆一聲,順勢在她身側坐下,手臂帶著一種宣告主權的力道環過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深深嵌入懷中。

他敏銳地捕捉到她眉宇間凍結的霜雪:“讓你失望了?李硯書……他終究無法幫你探聽到什么吧?”

他頓了頓,語氣冷冽如出鞘的寒刃,“你父親將他摒于核心之外,既是防他心向你,更是將他當作一枚棄子來保全所謂的秘密。兵符之事,他若知曉分毫,只怕王氏母女立時就有借口對他下手?!?

他腦中閃過密報上蘇清漪冰冷的死訊——那個他親自下令驅逐、意圖隔開她與煥彩的表妹!

他本想剪除太后的耳目,護煥彩周全,卻不料反將她推入死局!

這滅口,是警告,更是挑釁!一股暴戾的怒火幾乎沖垮他的理智。

他強壓下翻騰的殺意,將臉埋在她散發著幽香的頸窩,汲取著唯一的安寧。

李煥彩感受到他身體的緊繃和那深沉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戾氣,心頭微驚,默認了他的判斷。

她正欲開口,卻感覺圈著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緊,周乾楓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安撫:“莫煩憂。今日御前訓斥,兵符難尋,是本王的過失。但李府,王氏,包括那些……”

他喉結艱難滾動,將“被滅口的棋子”和“幕后黑手”咽下,只化作一聲沉重如山的承諾,“敢動本王在意之人、之事者,本王必讓其百倍償還!煥兒,信我?!?

他低沉的聲音蘊含著風暴將至前的可怕平靜。

窗外的雨聲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絕。

李煥彩靠在他劇烈起伏卻依舊堅實的胸膛上,感受著那強健的心跳和試圖傳遞過來的、帶著血腥氣的決心,一種混雜著憂懼與依賴的情緒悄然滋生。

她微微側首,指尖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憐惜,撫上他線條緊繃、如同刀削斧鑿般的下頜:“王爺……若真尋到那半塊兵符呢?”

“尋到了,”周乾楓猛地抬眸,深深攫住她的視線。

燭光在他眼底瘋狂跳躍,映出她清晰的倒影,也點燃了壓抑到極致的、足以焚毀一切黑暗的烈焰。

皇帝的斥責、兵符的迷霧、蘇清漪因他驅逐而招致的慘死……所有冰冷的重壓與噬心的愧疚,在擁她入懷的瞬間,皆被一種更原始、更滾燙的渴望取代——他需要確認她的存在,需要她的溫暖來驅散這無邊的寒意與血腥,需要徹底地擁有她,來證明自己還能守護住這僅存的光。

圓房,成為此刻他靈魂深處最強烈的救贖與占有。

他喉結劇烈滾動,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礫摩擦:“便是……捅破這天,本王也為你擔著!”

他的目光熾熱地鎖住她微啟的唇瓣,帶著焚毀一切的渴望,卻在掠過她肩背位置時驟然一凝。

眼底翻騰的毀滅欲瞬間被一種更深沉、更執拗的憐惜與近乎虔誠的謹慎所取代。

“更要……好好謝你?!?

最后幾字,帶著滾燙的誓言與極致的克制。

一個帶著強烈占有欲卻又小心翼翼、如同烙印般的吻,重重落在她眉心。

隨即,周乾楓以一種近乎對待易碎琉璃的姿態,無比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李煥彩低呼一聲,手臂本能地攀附上他的頸項。

“藥浴備好了,”他抱著她,步伐沉穩而緩慢地向內室走去,胸膛因洶涌的情感和強行壓抑的暴力沖動而劇烈起伏,“驅寒,也解乏?!?

他低頭,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頸側,聲音暗啞飽含深意,“也讓本王……仔細瞧瞧你背上的傷,今日可有不適?”

他刻意提及她的傷,既是真切的關懷,更是為自己即將釋放的、被血腥和怒火點燃的愛欲,設下不可逾越的雷池——他渴望她,但絕不容許自己成為她的另一道傷。

那曾幾乎奪走她的舊傷,在此刻成了他欲望洪流中不可撼動的堤壩,將他所有因血腥和憤怒而激發的狂野,都強行轉化為這纏綿入骨、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溫柔。

當風暴終于平息,他并未抽身,而是側躺下來,將她更緊密地擁入懷中,溫熱的手掌帶著劫后余生般的珍重,小心翼翼地覆在她完好無損的背脊上,感受著那平穩的起伏,輕輕按揉著,確認著那舊傷未受絲毫驚擾。

李煥彩疲累地闔著眼,身體深處殘留著令人心悸的余韻與暖流,肩背卻只感受到他掌心傳遞的、如同暖玉般的呵護,無一絲一毫的痛楚與不適。

“煥兒……”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滿足后的沙啞與前所未有的親密,指尖纏繞著她一縷汗濕的發絲,終于問出了那個盤旋已久、卻已被血腥浸染的問題,聲音低沉而冷冽,如同淬火的鋼,“今日……除了你兄長,還有誰,讓你心頭不痛快了?”

蘇清漪那張帶著算計或無辜的臉在他腦中一閃而過,最終被冰冷的死寂覆蓋。

她的死,是他驅逐令的惡果,是幕后黑手的挑釁,更是懸在他頭頂的利劍。

這筆血債,他會用最殘酷的方式清算,但此刻,這染血的真相,絕不能污了她的耳,驚了她的夢。

西暖閣內,燭火搖曳,在紗帳上映出緊密交纏的身影。

窗外雨聲未歇,敲打著這殺機四伏的冰冷世界。

而在攝政王府這方小小的屋檐下,他用這近乎虔誠的、帶著贖罪與守護意味的極致溫柔,為她筑起了一道隔絕風雨與血腥的屏障。

這短暫而熾烈的交融,如同暗夜中劈開寒刃的一道燭火,微弱,卻固執地燃燒著,溫暖著彼此傷痕累累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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