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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確定無疑

庫房小院內,空氣仿佛被李月那句冰冷的“你可知罪?”凍結了。

跌坐在地的小丫鬟瑟瑟發抖,連哭泣都噎在了喉嚨里。

周圍的下人更是屏住呼吸,恨不得縮進角落的陰影里。

李月并沒有立刻處置那丫鬟,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散落在地上的紙張。

那些紙張泛黃陳舊,墨跡有些模糊,確實是些無關緊要的前朝府庫記錄。

她看似在檢查損壞情況,實則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篩子,無聲地過濾著每一寸地面,每一片碎瓷。

她的指尖在袖口內側極輕微地捻動了一下。

方才那丫鬟撞翻書架時,她確實在整理這個木匣,甚至……就在木匣被撞落的前一瞬,她剛將一片薄如蟬翼、用特殊藥水書寫過密語的紙片,塞進了袖中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里。

那紙片沾水即化,痕跡全消,是她傳遞緊急情報的最后手段。

方才的撞擊和混亂,讓她心頭一緊,唯恐那紙片掉落或被水漬浸染。

此刻確認袖中夾層安然無恙,紙片緊貼肌膚,她才將懸著的心放下半分。

然而,這份短暫的安心,很快被一種更細微、更令人不安的警覺取代。

就在她目光掃向月亮門方向時,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那里空無一人,只有被雨水打濕的青石板和半開的門扉在昏暗的光線下靜默。

但李月的心跳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對自己的直覺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這是無數次在深宮險境中活下來的本能。

剛才……那里絕對有人!

是誰?是王爺新增加的暗哨?還是……那個剛剛在王爺書房掀起驚濤駭浪的李煥彩?

李月強迫自己收回目光,神情依舊沉靜如水,仿佛只是隨意一瞥。

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她轉向地上驚魂未定的丫鬟,聲音恢復了平常的語調,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將這些碎片和散落的紙張都收拾干凈,一張紙片也不許遺漏。損壞之物,按府規,從你月例里扣。若有下次……”

她沒有說完,但未盡之意比任何懲罰都更令人膽寒。

“是!是!謝月姐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丫鬟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開始收拾。

李月不再看她,轉身拿起賬簿,步履平穩地走向庫房深處更幽暗的書架間,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但她的感官卻提升到了極致,耳朵捕捉著院內外每一絲細微的聲響,全身的肌肉都處于一種蓄勢待發的緊繃狀態。

那個在門外的窺視者,像一根無形的刺,扎進了她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

李煥彩緊貼著冰冷的廊柱,將自己完全融入陰影之中。

李月那看似隨意掃向月亮門的一瞥,她捕捉到了。

那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銳利和瞬間繃緊的身體線條,沒有逃過她作為醫者(同時也是潛伏者)的敏銳觀察。

“果然是她?!?

李煥彩在心中無聲地確認,冰冷的殺意與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交織翻涌。

李月檢查袖口的動作、對散落紙張的刻意審視(尤其是確認沒有暴露什么不該有的東西)、以及最后那警惕的回望……所有細節都指向一個結論:這個李月,絕非普通丫鬟。

她有著遠超常人的鎮定、對“痕跡”的極度敏感、以及深藏不露的戒備心和……身手。

李煥彩甚至能從李月轉身走向書架時那看似尋常的步伐中,看出一絲屬于頂尖暗衛才有的、隨時能爆發出致命力量的協調感。

“新明珠……”

李煥彩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神愈發幽深。

太后的手筆,果然夠狠,夠準。

將這樣一顆釘子埋在她身邊,不僅是為了監視周乾楓,更是為了在關鍵時刻,給予她(李煥彩)致命一擊!

昨日書房之事,恐怕此刻,已經通過某種她尚未察覺的渠道,傳遞了出去。

危險!巨大的危險如同實質的寒冰,包裹著她。

但同時,一個計劃的核心也在她腦中迅速成型——李月就是突破口!

控制住她,或者利用她,就能反制太后,甚至挖出更多深埋的暗樁!

她需要證據,需要知道李月傳遞信息的具體方式和渠道。

方才李月檢查袖口的動作,暗示了關鍵物品可能就在她身上!

而那個被撞翻的木匣……李煥彩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地上正在被收拾的紙張。

李月對那木匣的在意程度,超出了對普通前朝遺錄的關注。

那里面,或許藏著更重要的東西?或者,那本身就是傳遞點之一?

風險巨大。李月極其警覺,庫房內外明哨暗樁密布,周乾楓的人也在盯著這里。

一旦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設想。但機遇同樣誘人,且稍縱即逝。

李煥彩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著雨水的濕意灌入肺腑,讓她沸騰的思緒強行冷卻。

她現在是“小翠”,一個不起眼的粗使丫鬟。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進入庫房,近距離觀察,甚至……制造機會。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端著的空炭盆,又瞥了一眼庫房門口那攤尚未清理干凈的水漬和碎片,一個念頭閃過。

就在小丫鬟快要收拾完碎片,抱著散亂的紙張準備起身時,李煥彩扮演的“小翠”端著空炭盆,腳步匆匆、低著頭,似乎心不在焉地走進了月亮門。

她仿佛沒看到地上的狼藉,一腳正好踩在一塊濕滑的青苔上(那是她進門時眼角余光就瞄好的位置)!

“哎喲!”

一聲短促的驚呼,“小翠”整個人向前撲倒,手中的空炭盆脫手飛出,不偏不倚,朝著剛站起身、抱著紙張的小丫鬟撞去!

“小心!”

旁邊有人驚呼。

小丫鬟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就想躲開飛來的炭盆,可她懷里抱著一大摞散亂的紙張,動作笨拙。

眼看就要被炭盆砸中,或者為了躲避而再次摔倒將懷里的紙張拋灑出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藍色的身影快如鬼魅,從庫房深處閃出!李月!

她仿佛早有預料,或者反應速度遠超常人,在炭盆即將砸中小丫鬟的瞬間,一手穩穩托住了飛來的炭盆邊緣,另一只手則閃電般伸出,在小丫鬟手臂上一扶一帶,巧妙地卸去了她踉蹌的力道,同時也穩住了她懷中搖搖欲墜的紙張。

整個過程發生在眨眼之間,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小翠”狼狽地摔倒在地,沾了一身泥水,炭盆被李月穩穩拿在手中。

小丫鬟驚魂未定,懷里的紙張雖然凌亂,但一張未掉。

李月拿著炭盆,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射向地上正掙扎著爬起來的“小翠”。

那眼神銳利、冰冷,帶著洞穿一切偽裝的力量,仿佛要將這個冒失的丫鬟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庫房重地,橫沖直撞。你,哪個院的?”

李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沉重的威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李煥彩(小翠)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帶著哭腔,聲音充滿了恐懼和委屈:“奴、奴婢是西暖閣外院負責清掃的小翠……剛、剛去倒了炭灰,回來路滑……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月姐姐饒命!”

她將王府底層丫鬟那種膽小怕事、遇事驚慌的模樣演得惟妙惟肖。

西暖閣?李月的眼神幾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那是李煥彩的居所!

這個“小翠”……是李煥彩的人?還是純粹的意外?

李月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小翠”低垂的頭頂和沾滿泥水的側臉,仿佛在評估她話語的真實性,又仿佛在尋找任何一絲破綻。

庫房內的光線昏暗,只有窗外透進來的慘淡天光。

兩個女人,一個站著,居高臨下,氣息冰冷如刀;一個跪坐在地,瑟瑟發抖,卑微如塵。

無聲的對峙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開,暗流洶涌,殺機隱現。

李煥彩能感覺到李月那審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她的皮膚。

她必須撐住,不能露出一絲一毫屬于“李煥彩”的痕跡。

她需要時間,需要一個能讓她接觸到李月或者那個木匣的機會!

剛才那看似笨拙的一摔,雖然冒險,卻讓她得以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李月的身手——快、準、穩,絕非普通侍女!這更印證了她的判斷。

而李月心中,疑慮的種子已然深種。

西暖閣的人,在這個敏感時刻出現在這里,還引發了這樣一場“意外”?

巧合?還是……那個李煥彩已經開始動手了?

雨聲淅瀝,敲打著屋檐。棲梧院的棋局,在庫房這方寸之地,落下了更加兇險的一子。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界限在試探的刀鋒下,變得愈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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