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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狼穴暫棲

一種極其陌生卻又源于本能沖動,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強行引爆,狠狠沖撞著蒼炎剛經歷過極致殺戮又被狂暴戰意充斥的神經。

他剛剛才親手劈開一個蛇族將領的頭顱,滾燙的鮮血還在順著骨刀滴落,殺戮的余韻尚未平息,這孱弱得隨時都能斷氣的生物,憑什么能引動他血脈深處沉寂的本能?

他眉頭緊鎖,深刻的五官在跳躍的火光下顯得更加冷硬如鐵。劇痛刺激著他緊繃的神經,卻無法驅散那雙盈滿淚水的紫眸帶來的詭異悸動。

“王!”一聲粗獷急切的呼喊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逼近,一個魁梧的狼族戰士沖了過來,灰黑色的毛發上沾滿血污,手中巨大的骨斧還在滴血。

來人正是蒼炎的副官雷燼,獸瞳警惕而銳利地掃過癱軟在泥濘中的白蔓,如同審視一件可疑的戰利品。

“這里不安全!蛇族的毒牙還在暗處!這個雌性……”他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懷疑和殺意,目光如同刀子刮過白蔓。

“帶上。”良久,蒼炎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高大的背影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只留下一個被血污浸透的深褐色輪廓,“回營地。”

帶上一個來歷不明,甚至極可能是蛇族精心培養的純白雌性?這不符合王一貫冷酷無情的作風。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應道:“是!”隨即大步上前,抓住白蔓纖細的手臂,將她粗暴地從冰冷的泥濘血泊中提了起來,緊緊跟在蒼炎身后。

狼王所過之處,浴血的狼族戰士自動讓開道路,充滿敬畏的目光投向他們的王,隨即又落到被雷燼副官拎在手里的狼狽不堪的銀發雌性身上。

好奇、審視、警惕、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艷?各種復雜的目光如同無形的刺,扎在白蔓脆弱的神經上。

臨時營地駐扎在距離蛇族營地廢墟不遠的一處相對干燥的高地上,巨大的獸皮帳篷林立,篝火熊熊燃燒,驅散著沼澤夜晚的濕冷和蛇腥。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汗味、烤肉的焦香以及草藥的苦澀相混合,受傷的狼族戰士躺在獸皮上痛苦呻吟,巫醫忙碌地穿梭其間,勝利的喧囂中夾雜著失去同伴的悲憤低吼。

白蔓被雷燼像丟垃圾一樣,扔進其中一頂獸皮帳篷里。身體蜷縮成一團,沾滿泥污血漬的銀發凌亂地蓋住臉,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帳篷簾被粗暴地掀開,蒼炎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入口。跳躍的篝火光將他冷硬的輪廓投射在獸皮壁上,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他走了進來,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和硫磺般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他沒有坐下,只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蜷縮成一團的銀白色身影:“名字?”

地上的身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回答。

“說!”巨大的威壓讓白蔓的身體猛地一僵,她像是被嚇到了極致,艱難地抬起頭。嘴唇顫抖著,囁嚅了好幾次,才終于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蔓…蔓蔓…”

“蔓?”蒼炎重復了一遍,蹲下身,巨大的陰影完全籠罩了白蔓。獸瞳銳利地掃視著她裸露在外布滿擦傷淤青的纖細脖頸和手臂,那些傷痕在獸皮粗糙的紋理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目脆弱。

“蛇族,為什么關著你?”他的聲音放緩了些,卻帶著更深的穿透力。

白蔓像是被觸發了某個痛苦的開關,身體猛地痙攣了一下,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石…石頭房子…那個…穿黑衣服的…眼睛…金色的…好可怕…他…他給我喝…喝苦苦的…藥…好難喝…想吐…”她語無倫次地描述著,每一個詞都浸透著最真實的恐懼和厭惡,仿佛那苦澀的藥味還殘留在舌尖。

蒼炎的獸瞳微微一凝。穿黑衣服、金色眼睛應該是蛇族祭司玄冥!那碗藥難道就是導致她氣息如此“純凈孱弱”的原因?他想起戰場上她身上那股奇異的矛盾感。

“他們說…狼…狼王…要…要打…峽谷…有…有好東西…”她猛地頓住,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蔓蔓…蔓蔓不是故意聽的…蔓蔓什么都不知道…別殺蔓蔓…”

【蒼炎-保護欲:68(本能鞏固/信息印證)】,數值條輕微跳動!

峽谷?伏擊?玄冥果然提前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這雌性的話,便是印證了蛇族祭司的陰險算計。

而她這副被嚇破膽、生怕因“偷聽”而被滅口的驚惶模樣,更是坐實了她“被動卷入、毫無威脅”的定位。

蒼炎心底那股被強行壓下的保護欲,似乎又悄然滋長了一分。這雌性,確實不像有威脅的樣子,更像是被蛇族祭司囚禁的一個可憐玩物。

他不再追問,緩緩站起身,對守在帳篷口的雷燼冷聲道:“看好她。讓巫醫過來處理傷口。”

“是,王!”雷燼沉聲應道,金褐色的獸瞳依舊帶著審視,掃過白蔓。

蒼炎不再停留,轉身大步離開。帳篷簾落下,隔絕了外面篝火的光亮和喧囂,只留下帳篷內一盞小小的獸油燈,散發著昏黃搖曳的光芒。

帳篷里只剩下白蔓壓抑的抽泣聲和雷燼如同石雕般沉默的身影。

白蔓蜷縮在獸皮上,臉埋在臂彎里,肩膀微微聳動。紫眸深處,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第一步,初步獲取了蒼炎的信任和保護欲。第二步,將“峽谷伏擊”的信息來源推給了玄冥,洗清了自己主動泄密的嫌疑。第三步,坐實了自己“無害俘虜”的身份。

接下來,就是等待。等待傷口恢復,等待時機,等待…在狼族內部尋找新的支點。云澈那個小兔子,他的血應該足夠讓蛇族暫時把目光從兔族村落移開。他的價值,暫時耗盡了。

深夜。

狼族營地的篝火漸漸熄滅,只剩下零星的火堆余燼散發著微弱的紅光。疲憊的戰士沉沉睡去,只有巡邏隊的腳步聲和遠處沼澤傳來的不知名蟲鳴,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帳篷內,獸油燈的火苗跳動了一下,光線愈發昏暗。

白蔓躺在厚實的獸皮上,身上蓋著一件粗糙但厚實的狼族毛皮。她閉著眼睛,呼吸平穩悠長,仿佛陷入了沉睡。只有緊蹙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睫毛,顯示著她似乎并不安穩。

守在帳篷口的雷燼,抱著他那柄巨大的骨斧,背靠著支撐帳篷的粗木樁,閉目養神。作為蒼炎最信任的副官,他即使休息也保持著極高的警惕。王把這個可疑的雌性交給他看守,他絕不會掉以輕心。

“嗚…云澈…哥哥…”一聲極其細微的、帶著濃重哭腔的夢囈,突然從獸皮上傳來,打破了帳篷內的寂靜。

雷燼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在昏暗的光線下爆射出銳利的光芒,瞬間鎖定住白蔓。

白蔓似乎在噩夢中掙扎,眉頭緊鎖,長而密的銀色睫毛劇烈顫抖著,沾著泥污的小手無意識地從毛皮下伸出,在冰冷的空氣中徒勞地抓撓著,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藥…好苦…別…別喝…”她的聲音破碎而痛苦,帶著深深的恐懼,“…云澈哥哥…跑…快跑…別…別死…”最后一個“死”字,帶著撕心裂肺般的絕望顫音。

雷燼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猛地繃緊,金褐色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云澈?!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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