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城·城主府·暗影廳
燭火搖曳,將廳堂映照得半明半暗。
空氣里彌漫著沉水香的氣息,卻壓不住那股無形的、屬于權力中樞的冰冷與肅殺。
這里并非城主府正殿,而是處理“陰影事務”的隱秘所在。
秦義(無面)站在廳堂中央,依舊是一身黑衣,無面鬼面覆蓋臉龐。
他身形挺拔如孤峰,周身氣息內斂如深淵,唯有那雙透過面具孔洞的幽深魔瞳,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在他身后,疤臉和獨眼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踏入這象征著暴風城最高權力的禁地。
廳堂上首,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案后,端坐著暴風城的實際統治者——城主司徒雷。
他并非想象中的威嚴老者,而是一個年約四十許的中年男子。
面容儒雅,眼神卻深邃如古井,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沉凝與洞察。
一身玄色錦袍,繡著暗金色的云雷紋,氣息沉雄如淵,赫然是筑基后期的修為!
他只是靜靜坐在那里,一股無形的威壓便籠罩了整個暗影廳,讓疤臉和獨眼感覺如同背負山岳,呼吸困難。
司徒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落在秦義身上,帶著審視、探究,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洪天罡的死,以及西區一夜之間翻天覆地的變化,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
這個自稱“無面”的神秘人,以雷霆手段鏟除洪天罡及其黨羽,整合西區所有地下勢力,展現出的實力和狠辣,遠超他的預期。
“無面?”司徒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在寂靜的廳堂中回蕩,“好名字。人如面具,深不可測。”
秦義微微躬身,聲音透過面具,平靜無波:“城主謬贊。在下不過是為求活命,掙扎求存。”
“掙扎求存?”司徒雷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一夜之間,西區易主。洪天罡筑基修為,連同他重金聘請的吳鋒、錢萬貫,盡數伏誅。這份掙扎,可真是驚天動地。”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本座很好奇。你,究竟是誰?從何處來?意欲何為?”
無形的壓力如同潮水般涌向秦義。
筑基后期的威壓,遠非洪天罡可比。
疤臉和獨眼臉色煞白,幾乎要跪倒在地。
秦義卻如同磐石般巋然不動。
他體內,丹田深處那座剛剛筑成的九層魔臺微微震顫,散發出深邃的魔威,將那股筑基威壓悄然化解于無形。
他抬起頭,魔瞳直視司徒雷,聲音依舊平穩:“城主明鑒。在下是誰,從何處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能為城主做什么。”
“洪天罡貪婪無度,剛愎自用,西區在其治下,混亂無序,稅賦難收,更屢屢觸怒城中貴人,令城主府蒙羞。”
“在下取而代之,非為權勢,只為求一安身立命之所。愿以西區為基,整肅秩序,疏通財源,上繳稅賦,約束不法。西區之利,城主府取七成,在下……只取三成,以養兄弟,安人心。”
七成!
疤臉和獨眼心中劇震!
主人竟然主動提出上交七成利潤?
這比洪天罡時代上交的還要多得多!
司徒雷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沒想到秦義如此直接,更沒想到對方如此“識趣”。
七成利潤,這幾乎是西區地下產業的全部凈利!
洪天罡當年也不過上交五成,還時常哭窮拖欠。
此人一上來就拋出如此重利,所圖非小。
“七成?”司徒雷手指輕輕敲擊著紫檀木案,“口氣不小。你可知西區一月能有多少收益?你又如何保證能收得上來?如何保證……不再出一個洪天罡?”
秦義聲音依舊平靜:“洪天罡無能,坐擁寶山而不知經營。狼窩斗場一月凈利,已遠超洪天罡時代西區所有產業總和。若城主允準,在下整合西區所有賭坊、黑市、碼頭、乃至……‘特殊’產業,統一調度,規范經營。一月之內,上交城主府的靈石,必是洪天罡時代的十倍以上!若有差池,在下項上人頭,城主隨時可取。”
十倍!
司徒雷敲擊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頓。
十倍!
這個數字,即便是他也無法不動容!
暴風城地處邊陲,資源匱乏,城主府的開支卻日益龐大。
若真能穩定獲得如此巨額的收入……
他深深地看著秦義,仿佛要穿透那層無面鬼面,看清面具下的真實意圖。
良久,他緩緩開口:“你整合西區,本座可以默許。但有三條規矩,你必須遵守。”
“第一,西區之內,不得再有無故殺戮,擾亂秩序。若有紛爭,上報城主府裁決。”
“第二,稅賦,七成。每月初五,準時送入府庫。不得拖延,不得短缺。”
“第三,約束手下,不得招惹城中貴人,不得觸碰城主府底線。否則……后果自負。”
秦義微微躬身:“城主規矩,在下謹記。必當約束手下,安分守己,為城主分憂。”
司徒雷點了點頭,臉上的線條似乎柔和了一絲:“很好。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比洪天罡……聰明得多。”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深意:“至于你的身份……本座可以不問。但若有人找上門來……比如,青嵐宗那位雷煞真人……城主府,不會為你擋災。”
秦義面具下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在下明白。私人恩怨,不敢勞煩城主府。”
“嗯。”
司徒雷滿意地點點頭,從案上拿起一枚巴掌大小、通體漆黑、正面刻著猙獰狼頭、背面刻著“西”字的玄鐵令牌,隨手拋向秦義。
令牌入手冰涼沉重,散發著淡淡的煞氣。
“此乃‘西區令’。”司徒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持此令者,即為西區之主,代城主府執掌西區地下秩序。號令所至,西區地下勢力,莫敢不從!”
“即日起,你,便是西區之主。”
“封號——”
“無面之王!”
“謝城主!”
秦義手握西區令,聲音依舊平靜,但周身那股無形的魔威,卻仿佛與這枚令牌產生了共鳴,變得更加深沉內斂,如同蟄伏的兇獸。
司徒雷揮了揮手:“去吧!記住你的承諾。本座……只看結果。”
秦義再次躬身,帶著疤臉和獨眼,轉身退出了暗影廳。
直到走出城主府那沉重的大門,疤臉和獨眼才感覺壓在胸口的那座大山移開,大口喘著粗氣,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主…主人……”
疤臉聲音發顫,看向秦義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狂熱。
西區之主!
無面之王!
這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位置!
秦義站在城主府高大的陰影下,低頭看著手中那枚冰冷的西區令。
魔瞳深處,猩紅的魔焰無聲燃燒。
西區之主?
無面之王?
不過是一層新的面具,一個更大的牢籠。
司徒雷的默許,是建立在巨大的利益和可控的威脅之上。
七成利潤,是買命錢。
不招惹貴人,是畫地為牢。
至于雷煞真人的威脅……司徒雷更是撇得干干凈凈。
“回西區。”
秦義的聲音透過面具,冰冷如初。
西區·狼窩斗場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整個西區!
城主府召見!
賜下西區令!
冊封“無面之王”!
整個西區的地下勢力都沸騰了!
震驚!
恐懼!
狂喜!
各種情緒交織!
當秦義的身影出現在狼窩斗場最高處時,下方早已黑壓壓跪倒了一片!
所有依附于狼窩的大小頭目、簽奴首領、乃至之前洪天罡的殘黨,此刻都心悅誠服(或被迫)地匍匐在地!
“拜見無面之王!”
“拜見西區之主!”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響徹云霄!
秦義手持西區令,俯瞰著腳下這片混亂而骯臟的土地。
無面鬼面在燈火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權力?
只是工具。
認可?
只是表象。
他需要的,是這權力背后源源不斷的資源!
是這西區作為屏障和獵場的便利!
是爭取更多的時間,讓魔臺更加穩固,讓魔種徹底蘇醒,讓力量……強大到足以碾碎一切威脅!
雷煞真人?
司徒雷?
城主府?
都將是魔途上的風景。
他緩緩抬起手。
山呼聲戛然而止。
死寂中,只有他冰冷的聲音,如同魔王的宣告,響徹西區的夜空:
“即日起,西區……我說了算。”
“順我者……”
“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