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天邊一輪殘月被烏云遮擋，唯有斷斷續續的雷光，映照著山谷的輪廓。林溪和言之宸躲入山腹一處天然洞窟，借此短暫休整。兩人皆已身負輕傷，但此刻的他們沒有時間去理會身體的痛楚，因為比這更痛的，是心里的沉重。

洞內火光搖曳，林溪脫下外袍，坐在巖石上，默默替言之宸包扎傷口。那是一道橫亙在肩膀上的長傷，血已干涸，但周圍泛起瘀紫。

“疼嗎？”林溪輕聲問道。

言之宸側過頭，淡然一笑：“你的手比藥溫柔，不疼。”

林溪愣了愣，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依舊是那種讓人安心的淡然，卻多了一絲她從未察覺的柔情。她低下頭，有些不自在地轉移話題：“你以前……經歷過幻境嗎？”

言之宸輕輕點頭：“修煉到一定境界，心魔總會出現。幻境最容易擊垮的，不是肉體，而是人心。”

林溪垂下眼簾，想起幻境中那句讓她至今難忘的話：

>“你真的要回到那個充滿痛苦與背叛的現實世界嗎？”

她喃喃道：“我想……我的心魔，從來不是恐懼，而是猶豫。每次面對選擇，我都怕走錯一步。”

“你沒走錯。”言之宸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你走到這里，就已經證明了你比任何人都勇敢。”

林溪怔住，眼角微微發熱。她想說些什么，卻不知從何開口。

就在此時，洞外一聲尖銳的鷹嘯劃破夜空，一道黑影急速掠入，落在林溪面前。那是一只全黑的靈鷹，背上綁著一枚信筒。

林溪迅速解下信筒，展開密信。她的臉色驟變，捏緊了紙條。

“是青嵐派的人來報。”她抬頭看向言之宸，聲音急促，“朝廷派的密使突然出現在青嵐邊境，說是要召集圣族和世家，聯手鎮壓魔族異動。”

言之宸神情一凜：“這不像是偶然。他們怎么突然掌握了情報？”

“很可能，是殤故意透露消息，誘我們出山。”林溪目光冰冷，“他要借刀殺人。”

“這說明他開始急了。”言之宸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他知道我們活著，對他是最大威脅。”

林溪沉默片刻，忽然問：“我們去不去？”

言之宸抬眼看她，目光沉穩：“你決定。”

林溪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們去。但不是為了聽命于朝廷，而是為了讓世人知道，魔族的真相，遠不止他們想象的那么簡單。”

言之宸微微一笑：“好，那我們就做一次逆流而行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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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亮

林溪與言之宸踏上前往青嵐關的旅程。他們騎著風靈獸，疾馳在山道之間。沿途山林被霧氣籠罩，如夢似幻。林溪回頭看了眼遠方，她知道，一旦踏出這一步，便是與殤真正正面沖突的開始。

青嵐關，是東境最堅固的要塞，此刻卻兵馬云集，朝廷的軍隊、圣族精銳、各大家族的族長紛紛到場，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肅殺之氣。

當林溪與言之宸抵達時，整個營地瞬間陷入一片低語與騷動。

“是林溪！她不是失蹤了嗎？”

“旁邊那人……是言之宸？他們不是圣族通緝的罪人？”

“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眾目睽睽之下，林溪大步走進主帳，目光掃過滿屋高官貴族，沒有半分畏懼。她看見了熟悉的幾張面孔——圣族的長老、當年教她劍術的叔父，還有那位多年未見的親堂兄——林崢。

“林溪！”林崢眉頭緊鎖，站起身，厲聲道：“你可知你已被圣族除名！竟還敢踏入此地！”

林溪平靜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若不來，你們將全部落入魔族的圈套。你們的驕傲，會成為他們復生的踏腳石。”

“荒唐！”另一位圣族長老拍案怒斥，“你所言何證？空口胡言就想挑動軍心？”

言之宸上前一步，將早已整理好的數份密函、地圖與情報卷軸擺在桌案上：“這些，是我們在血沙谷與魔族交手后的收獲。你們自己看。”

眾人翻閱之后，臉色逐漸變化。原本的不信、憤怒、冷眼逐漸被驚疑、駭然、遲疑所取代。

一名年老軍將沉聲道：“若此事屬實，我們兵力部署必須重新調整，否者后果不堪設想。”

林溪趁機上前一步，聲音清澈有力：

“你們一直以為魔族只是殘渣余孽，豈知如今他們早已滲透進世家內部、圣族高層，甚至可能操控你們之中某些人！我不是要你們信我，我是要你們信事實。再不行動，我們就將失去整個大陸。”

一片沉默中，林崢緩緩開口：“你想要我們聽命于你？”

林溪搖頭：“我要的不是權力，是清算與拯救。”

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帳外響起：

“那……你可曾想過，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眾人回頭，一道黑影從夜幕中走出，正是殤。他的面容依舊如初，但氣息卻變得更加沉冷，仿佛隨時能吞噬一切。

“殤！”林溪拔劍在手，護在帳門口，“你果然來了。”

“你該知道。”殤緩緩開口，“今天這場局，不是你能破的。”

林溪冷笑：“你設的局，是為了讓整個大陸為你陪葬。我不會讓你如愿。”

帳內眾人紛紛拔劍，局勢一觸即發。而殤只是微笑，眼中卻透出決絕之意。

“那便讓我們——”他語氣一轉，眼神驟冷，“在青嵐關，定生死。”